“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必须先摸清楚逃跑路线。”向脚步轻盈,尽量压低着声音。
大概两米高的围墙,虽然上面布满玻璃渣,但小心一点还是很容易翻越的,这里只有这一栋洋房别墅,围墙外就是一片密林,楼大概有三层,外壁有很多像窗沿一样可以落脚攀附的地方,攀越进屋并不难。
只是房间的窗户都上锁了,并且抹上了夸张的厚尘……
向的视线突然间停住了。
“诶?怎么了?”
向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突然又开始跑了起来。
旭阳望了一眼向刚才注视的方向,或许向刚才面具之下的表情和他现在一样夸张,惊愕,紧张,双唇和眼睛都在颤抖,没办法发出声音。
那扇格窗上沾着一大片污迹,像是血迹。
旭阳也跟着毫无顾忌的奔跑,溅出了许多草碎和泥土。
跟着东方向跃上侧方大阳台,沿着夹楼走廊奔跑,木地板被敲击的声音在漆黑的屋内回荡。
向在一扇紧闭着的门前停住了,毫不犹豫地拔出那把臂长的直刀,往门锁砍去。
“喂喂……”旭阳本想伸手阻止,但他停住了。
伴随着数下砍击,门锁处已经被砍得破碎,木渣散落一地,同时门徐徐向内推开。
“哈呼——”强烈的深呼吸声。
玻璃窗染上了一片溅射状的血液,透过窗户射进来的月光,苍白中又带着些许暗红。借着这不详的月光,勉强能看清楚这房间,发生了什么——
除了那一扇窗户,四面墙壁、角落的木几,甚至是天花板上的吊灯,都被夸张地溅上了血液。
夫人四肢扭曲着躺在溅射状的血泊上,墨绿色的长裙依稀还保持着裙子的形状,已经千疮百孔,破口向外——已经可以断定,她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爆体而亡了。
浑浊的月光下,若隐若现的惨状已经印在了向的眼睛里,浓郁的腥臭味早已钻入他的鼻腔,将嗅觉麻痹一秒之后,突然间猛烈爆开,只用了一瞬就将全身的神经牵扯住了,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着。
突然,风撞了一下窗户,发出的“啪”声,终于将这场维持了五秒钟的死寂打破了。
紧接着,向空白的脑海中开始浮现夫人身体不断爆出血液的画面。
“呕……”向掀开面具,往地板上吐出了一滩苦水。
那一瞬间,向几乎停止了思考,脑子里继而不断冒出两个字,“快逃”,逃离这个地方,是身体最本能的欲望。
旭阳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捂住自己的双眼,但很快,手拍在了向的背上。
“没事吧。”
背后突如其来的轻抚,的确让向的神智立刻清醒过来,但他感受到的,并非是温柔的抚慰,而是惊吓的刺激。
向又干咳了几声,“我……没……没事。”
“嗯,没事的,每个人第一次看见这种场面,都是这样的。”旭阳的视线越过了向,迅速扫视着那不堪入目的房间。
旭阳那若无其事般的淡定在向的内心被种下了一个疑问——为什么,他可以这么淡定?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场面了,或者应该说,他看过很多次这种场面吗?亦或者,他早就来过这里,看到过这一幕了。
“混蛋!这种场面,无论看多少次,看多少次,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这样吧!”向激动地吐出这串话语,手还略带颤抖地重新带上面具。
这是咒杀——和他母亲的死状一样。
“没事就好。”旭阳刚想踏入那房间,却被喝住了。
“你……想要干什么?”向的呼吸还没完全恢复稳定。
空旷的房子内甚至传来了回音,明明从墙壁到夹楼边缘有两米的距离,但这里没有可以站立的地方,这样的感觉缠绕着向。
“调查死因。”
“你是笨蛋吗……你只是高中生,这种事,还是报警吧。”向夸张地摆动着自己的手,但动作很快就停下来了——明明自己很想和他撇开关系,却下意识地想要探明他的身份。
“警察不会管这些的,况且现在恐怕,我……和你这个地下工作者才是最大嫌疑人吧?现在这间房子,到处是我们的痕迹。”旭阳望向了房间门旁的门锁碎块。
警察不会管这种案件,他们大概也没办法管,这种事,向是知道的。
月光透过窗户,穿过房门,映照在地上的光并不清澈,而是浑浊,且污秽。借着月光可以依稀看见漂浮在空气中的灰尘颗粒,灰尘大概与那股浓郁的血腥味一同,凝固在空气之中了吧。
“无所谓……我明明……”向的声音透过木质的面具,变得模糊不清,“你喜欢怎么调查就怎么调查吧,但是,我……要走了。”
向的脚刚踏出去一步,脚边传来并不明显的枯木断裂声。
“等一下!”旭阳一个箭步,伸出手抓住了已经身在暗处的向,握着他的肩一出力将他留住了,“等一下,你确认一下,她就是你的委托人吗?”
如果只是再看一眼的话……
向深吸一口气,再一次往房间望去,仅仅只是望了一瞬间,眼视线就收回来了。
“没错。”
“既然这样的话,人,我已经帮你找到了,所以你也必须帮我。”
“抱歉。”向再次转过身,面朝着漆黑的那一方。
“我们约定好的,不是吗?”
“别开玩笑了,我不做亏本生意。”
“这不是玩笑。”
从房间的窗户透进的月光,只是刚好沿在了旭阳的脖子上,没有办法看清他的表情。他再一次把手伸过去,却被一拳打开了。
“我拒绝。”向的语气如刀。
“你没办法拒绝,因为现在的你,已经没办法逃……”旭阳越发激动,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向面具之下的情绪,直到那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向紧握着刀柄,刀慢慢贴向旭阳的喉咙,“你之前说的,跟过来是怕我遇到危险,果然,有别的目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