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我母亲现在还要和父亲离婚，果然，她爱的只是那颗宝石。”
温和的阳光透过枫叶的缝隙，于商布知脸上点缀着斑斑光点，她的视线总是停留在向的膝上，但偶尔，又会投来难以躲避的期待目光。
她也一定还在相信，商夫人仍然爱着她们吧。
——“我……对这个地方恨之入骨。”
向似乎突然间明白了，商夫人当时那股无法压抑的愤恨，到底是为了什么了。
“非也非也。商夫人她一定是特别特别爱你们，才会这样做的。”
“怎么说？”
向忽然间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已经发麻的小腿，又伸了一下懒腰，结果商布知的视线跟随着他，微微抬起了头，眼角仍然红肿着，眼睛里的密云仍然没有被拨开，仍然风雨欲来。
被一个女生这样盯着，难免会让向有些不自在，他很快就将注意力转到不远处一只正在蜷着的猫身上，企图能够轻松一点。
“我也不是巫女，你累的话也不用一直这样跪着的。”
向顺然盘腿而坐，腿边的热茶是花希巫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换过来的，现在的杯口仍然冒着屡屡白雾。
果然，花希巫女泡的茶能够让人一瞬间放松下来。
“谢谢，没关系。”
拥有如此纯真眼神的少女，似乎怎么也没办法和“怪物”扯上关系。
茶杯轻轻放在杯垫上，敲出了轻轻的一声。
“嗯，钱。”
“嗯，多少都可以，拜托了。”商布知眼神并没有动摇，双手按在地上，然后身子前压，额头几乎贴着地面。
“不对，并不是多少都可以，至少五百万美元，没办法从商夫人那里买走这颗宝石。还有，你先起来吧。”
商布知重新坐起，头发稍微有些凌乱，发端还稍微沾着些草屑泥尘。
“我也曾经这样认为，母亲是因为太过珍视和父亲的爱，才不肯卖的。可是，明明家企也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明明家企更加重要。”
她说到最后，声音也越来越小了，或许她自己也没有办法使自己信服。
“嗯，商夫人也这么认为的吧。”
她露出了一副“真的吗？”的表情，“骗子。”
“不然的话，她是怎么知道那颗宝石值五百万美元的呢？”
仔细一想，答案其实很简单，商夫人大概从一开始就想把这颗“定情信物”卖掉，来拯救商荣地产，才会去珠宝商询问这颗宝石的价值吧。
商布知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或者是在抽噎。
“如果珠宝商没有告诉商夫人，这颗宝石象征着‘永恒的爱’的话，她一定就会把宝石卖掉了吧。”
”为什么是珠宝商？”
“因为只有珠宝商，才会注重名声，要是他们编造了一个悲剧去装饰这颗宝石，再低价收购的话，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不如编造一个美好的故事，让这颗宝石获得巨大的升值潜力，这才是一个商人需要的，至于开出五百万，不管商夫人卖不卖给他们，他们都不会亏，更进一步说，说不定那家珠宝商有着‘这颗宝石迟早会落入我们手上’的自信与实力，应该还是一家实力强大的珠宝商吧。”
“就算是这样，她不肯卖这颗宝石，不就说明宝石比家企更重要吗？”
“不对，并不是宝石变得比你家企业更重要了，而是宝石变得比其它东西更重要，例如……房子。”
“难道……不可能……”
“你应该注意到了吧，院子已经杂草丛生，宅内也已经空空如也，到处都是灰尘，窗户大概也有两三年没有打开过了吧，而与她交好的朋友甚至不知道她家在哪，而且你母亲死的那房间，不是主人房吧。”
“房子……卖掉了吗？所以才赶我们走。可是……可是明明这种事，为什么一起商量，为什么一起搬出去住！”尽管她尽量压制着，但还是流露出了一丝夹杂着哀伤的愤怒。
“因为商夫人爱你们的同时，也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吧。”
因为是自己赶走的人，出于这种病态的自尊心，才没办法一起商量吧。
向回想起商夫人来委托的那一晚，她脖子上带的是真货，在被指出“很危险”之后，或许也是出于强烈的自尊心，才会谎称自己带的是仿制品。
而且，她大概是真的不清楚叶下街的歹徒会有多猖狂，才会把它戴在身上吧——因为门口写着的“只接待富婆”这五个字，她在变卖了所有首饰之后，大概也只剩下这颗宝石，能够彰显她富婆的身份了。
“那为什么还要离婚？”虽然商布知知道，这答案或许已经没有意义了。
“因为诅咒。”
风铃声轻轻响起，就像是故意的一样，瞬间让商布知的泪水止不断地流出，哪怕她表情控制得再好，一出声还是带着轻微的哭腔痕迹。“原来……原来是这样。”
“嗯，大概是某个收藏家编造了‘妖精王的坟墓’这样的悲剧，目的就是为了让商夫人出手，而开出只是两亿美元的价格，只是为了确保自己能够拥有它罢了。商夫人结合自己的经历，很容易更相信这个故事，而两亿美元的高价，足以让她将一切都恢复如初，所以才有了这次的拍卖会。”
向又抿了一口茶，一口甜茶的确是清心的良品。
布知轻轻用衣袖印去眼泪。向也曾经体验过这种感觉，泪水不断地涌出，眼睛红肿得稍微轻轻一碰就疼痛难耐的感觉。
“也是因为这次拍卖会，宝石的存在公之于众，商夫人才会被邪恶分子盯上，招致这等痛苦的灾祸吧。”
“呜嗯……”
可以听得出她的喉咙已经相当干涩了。
至于为什么商夫人会委托斩断女儿和丈夫的缘分，大概是因为“永恒的爱”真的过期了吧。或许因为丈夫三年都没有回去找过她，让她真真正正失望了。
不过这些不必告诉她。
“她，一定很爱你吧。”向低声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