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白锦日记

2010年6月6日,天气晴

To:零

今天是兽族退败之后的第一天,阳光明媚的像是要把世界上所有的阴影都驱逐,我是不是还是很任性,只是为了想要见到你,就要去当权力最顶层的人。

哥哥不懂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看到他这样想,明明只是一个光族,既没有证据证明光族存在,也没有可能再去找到你们,为什么不能顺其自然的忘掉,或者放在记忆的某处,像珍宝一样的珍藏起来呢?

可是我只想找到你啊,没有原因,就这么想。

看到阳光,就会想起你的笑容。以前看到那些话,就会觉得矫情,但是真的这样想的时候,会觉得很暖心。果然,是不懂得人就会觉得矫情吧。

其实你在不在我身边,都一样,我还是我,我不会有什么改变,也不会觉得孤单。WHP基地的人找到我的时候,我在和你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他们问我:“你是白锦吗?”我说我是;他们问:“是你向兽族发布的有光族在人类中的消息吗?”我说是,然后我就知道,他们接下来要问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这样问,我想笑,如果不引起动乱,不让人们也开始奋起反击,只靠WHP,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抵抗兽族的袭击,也不可能引起总部的注意。

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引起WHP总部的注意。

虽然我本来可以不用这样。

一直没有和你说过的是,我父亲是西北分部的指挥,他把我和哥哥送到巴渝来上学,只是为了让我们两个远离战争,能够在这样偏远而且温暖潮湿的小城安稳的生活。其实在哪里都一样吧,我教给兽族怎么样慢慢地融入人类社会,他们肯定不会这样做的,这是上天注定的,他们是低级的生物,有矫健的身姿,注定不会有太过聪明的大脑。自视高贵完美无缺,其实废若走兽。

其实神并未远离人世吧,他们只是躲在某个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在默默地看着我们人间世,不然为什么会在五年前,降落神迹,让WHP从世界各地挑选出色的少年少女,然后从他们中选择最优秀的,担任WHP总指挥。

哥哥觉得我很疯狂,总指挥之争是赌上一生的竞争,稍有不慎,可能一生都不会有别的选择了,但如果做到,那所要背负的,就不会是一生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我会做到的,他们想要的、为了目标的决定,和我所想要的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

他们把我带到了WHP基地,让我在这里等着。哥哥和我一起,爸爸消息得到的很快,他很快的就打电话过来,哥哥接了以后我听到他在那边把哥哥骂了一顿,哥哥就很好脾气的应着,然后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爸爸要跟我讲电话了。他一般都这样,先把脾气发完,跟我讲的时候就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他给我说,让我不要承认这是我的问题,他会想办法让我从中脱身,他想保护我一辈子,让我平平安安的过一生。

我拒绝了。他难得的坚持,但我也不想让步,最后他只是叹了一口气,就让我把电话给哥哥了。

我知道,他妥协了。他给哥哥说了很多,哥哥脾气很好的应着,在挂了电话以后,他看着我说,“爸爸答应了,但是要我也加入WHP,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不能很好的照顾你,你要自己好好地照顾自己。”

……

我很想你。

白泽日记

2010年6月6日 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偶有微风

从零走了之后,今天是第一次这么有时间详细的写日记。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一切应该从阿锦带回归零那天开始算起吧,虽然我觉得我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虽然一切只是略为鲜活。真正让我觉得日子有了波澜的,是兽族的入侵战争,在他和我们共同生活了两个月以后的某一天,突然的入侵,我们在混乱中往家里的方向奔跑。我们一起回到了家里,拿了装备,要往WHP西南方分部前行,但是中途,光芒好像世界末日一样。

我从没有见过那么美丽而又神圣的光,然而毫无生气,在光芒中归零痛苦的挣扎,我能看到有人抓着他的双手,要带走他。阿锦在一边,看着他,归零挣扎大喊,“我现在不能回去!”

“这里的战争你不能参与。”有人说的很冷静,归零不顾一切,一直在挣扎。

“光族不参与人族和兽族的战争吗?”阿锦轻声问,“所以说,光族还是存在的,只是远离了地球吗?”

归零最后还是走了,但是他临走之前不顾一切的挣脱了钳制,温和淡绿色的光芒凌厉的覆盖了很大的范围,我能看到的兽族在光芒中死亡,然后其他的光族强行的带走了归零——虽说是强行,然而这也是我猜测的,能看见淡绿色温和的光芒变得凌厉而且挣扎,在覆盖了这座小城之后迅速的收回,并且回到了我们面前,只一瞬,就被更为盛大的光芒覆盖,带走。

没有人会回答阿锦的,她的声音像是轻沙,被风吹走。相比起周围的情况,我更关心阿锦的情况,她站在原地,看着天上光消失的地方。

“不要再看了,阿锦。”我忍不住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她转身抱住我,安静的哭了。

她在想什么,我不知道,阿锦的变化是悄无声息又令人难以发现的,大概除了我,也就只有她自己会发现。她是我很宠爱的,唯一的妹妹,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她的任何习惯,小细节,我都了如指掌。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我妹妹,更是全家最小的孩子,我作为她的兄长,更要好好地保护她。

她外出的时间开始变多,但是我从不会去探查,我相信她,正如同她相信我。不管是频频突袭的兽族时段,还是正常生活的时候,我和她都会安静的在家里各做各的事情,偶尔她会来找我,要我做各种好吃的,吃甜食的次数开始变多,证明她最近需要大量的运用脑子,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还是会去做,并且不问原因。

对她来说,归零是特别的,她想要为这样特别的人做些什么,哪怕那个人看不到。

……

虽然知道她在做什么,等到真正的知道的时候,我还是很惊讶。父亲在知道她做的事情之后,及时的打了个电话过来,强硬的让她不要承认自己所做的事情。阿锦从没有反抗过父母的话,她这次,却是出人意料之外的强硬。

“你这样是赌上了自己的一生知道吗!只要你没有做到,你就要用一辈子去赎罪!”父亲对她说话的声音第一次这么大,透过电话话筒我都能听见。

“我明白的,只是我有自己的打算。”她语气轻柔而且温柔,“我能够做到的。”

父亲的声音一下子就低了下去,然后似乎说了什么。

“好的,请放心。”她似乎笑了一下,然后说,“我现在就给他。”然后把电话递给我,“他要和你讲话。”

“你可以继续陪着她……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父亲的声音像是老了很多。

我想做的事情,我想要去WHP,当高级将领。这和阿锦的目的,似乎殊途同归。其实我是不懂的,为了这样一个可能一辈子只能遇见一次的人,搭上自己的一生,会不会太过草率。阿锦似乎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她可能想到就会去做,从不考虑退路。

我想要成为一把利刃,但若能成为她手中的利刃,那也很好。

白锦日记

2010年6月7日,天气晴

To:零

关于神启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父母对于这件事情也只是提过而已,具体更多地,也就不清楚了。

所谓的神启指示,就像一部电影里的设定一样,人们从玩游戏的孩子中,选出最厉害的那个,让他担任将军,带领人们对抗外星人的入侵。

他们可能对这个世界抱有很多的想象和猜测,然而真实的情况是什么样没有人知道。神是真的存在,他们就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像是伺机而动的野兽,眼睛里是这个世界的全部倒影,他们高贵而且冷漠的注视着人间,仿佛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中,在必要时候突然降临,是这样的吧。

世界的历史进程是什么样,没有人能说的清,大概的过程,无非就是神创世,造光暗,人兽,然后光暗大战,神分上下二世,光暗各占一个,中间的就只有人族和兽族了。

有人说,神族抛弃了他们,还有人说神族早已陨落。

我不信呢,零,他们一定还在。

光族明明都还在啊,都不是传说呢。

在WHP分部,对于神启的事情,他们对我一缕缄口不提,直到我遇见了苏振,他是唯一一个告诉我关于神启全部事情的人。

所谓的神启,就是一个奇怪的人,突然出现在了WHP和各国的联合会议上——那次会议本来是要决定是否取缔WHP组织的。

西南分部总指挥叫做苏振,他告诉我了关于神启的全部事情——他当时在场,看到那个人突然出现在会议桌中间,没有丝毫征兆的一个人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漂浮着,给他们留下了一段话。他重新调出那段被高级加密的“神启视频”,我能看见那个人的样子。

对于这个所谓的神,只是出现,就会让人莫名的信服。不仅是当时的人这样,后来再看这个视频的人,都会觉得那种来自高等生命的压迫感。

WHP的高层领导者对于这件事情进行了保密,保留了WHP组织,然后制定了“神启计划”,在世界各地寻找最聪明的少年,对他们进行培训,希望找到神启中所说的神之后裔,在第三次人兽大战的时候,摆正颠倒红海,清扫余孽。

我觉得神话都是假的,你知道神说的话,有哪里是真的,哪里是假的吗?他们都不负责,丢下几句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话就拍拍屁股走人,全然不管别人领会的对不对。

真是讨厌啊。

白泽日记

2010年6月7日 天气依旧很好,只是一天都没有外出

昨天我们就在巴渝分部基地住下了,然后今天在巴渝分部基地呆了一天。阿锦和巴渝分部指挥苏振谈了几乎一下午的话,而我就被交付给巴渝分部参谋蓝箬——他是一个很年轻的参谋,大概是全世界最年轻的参谋吧,他只有二十八岁。

他跟我讲了当前世界的一个大的局势,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父亲会让我们蜗居在这里。

天下大势分分合合,从安宁到动荡,从平静到暗潮汹涌,父亲为我们挡下了许多的波折。从“神启计划”一开始,就有人将矛头指向了华夏WHP的各分部有家室和孩子的指挥与参谋,于是原本决定零九年结婚的蓝箬没有结婚,决定零八年要孩子的苏振没有要孩子。

在这一批次中最年长的指挥就是父亲,他顶着外界巨大的压力,把我和阿锦送走,让我们避免接触外界的情况。这种保护是他对我们最深沉的爱了吧,他不想让我们平白的搭上自己的一生,也不想让我们被迫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情,虽然最后我们都违背了他的意愿,无一例外都要加入WHP。

蓝箬说他很敬佩我的父亲,在风口浪尖,能让我和妹妹安然无忧顺风顺水的长到十几岁,在当时,他们甚至都不敢结婚的情况下,他反对和拒绝了国际WHP的要求,然后成功的保护了自己的家庭情况。

所谓的“神启计划”,对于全人类来说,大概是一个病危通知吧,在神的预言中的第三次大战,在未来百年之内必定会实现的种族战争,需要有被神选中的人来阻止,听起来像是一个谬论,却又让人不由自主的畏惧和信服。

我对这个计划其实并没有什么正面的想法,我觉得这是一个相当不负责的计划,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稻草,不仅是徒劳无用,甚至只是浪费力气。我对这种磨刀背的行为,一向嗤之以鼻,这是我父母在我很小时候就对我灌输过的思想之一——不做徒劳无用的努力。

在逆境中保持自己的想法,也是其中之一,但我没有勇气做到父亲和阿锦那种程度,我虽然知道阿锦是有自己想法的人,她做出的决定,能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几乎从没有过失败。

蓝箬对我和阿锦的行为表示不解和无奈,在他们看来,我们安安稳稳的生活,就是最好的,他不知道阿锦想要什么,也不理解我为什么会这么放任她。

这是我和她的相处方式。阿锦从未和谁有过争吵,她似乎总能和别人的意见不同,却又不会发生争执。

我从不会去考虑怎么了解别人的心思,就我目前经历来说,我只需要多听,多做,少说话就是最好的。看上去就是最好的孩子,其实我也有不甘,但如果是为了阿锦而做什么,我会选择努力做到最好——她是我的公主,我是他的骑士,我会为她做到最好。

就想起她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我两岁,她满月之后张着黑色的大眼睛看着我,安安静静的,然后突然笑了,我就觉得真好啊,真可爱。

父母再后来提到过,说我从那以后,变得很乖,突然长大了一样,像一个称职的哥哥。

在阿锦两岁的时候,和邻家小孩玩公主和骑士的游戏,我认真的发誓,我是她的骑士,要守护她一辈子,成为她所向披靡的利刃。

就像是预言,一切都成真了。

她要成为站在山顶的女战神,而我,要成为她手利刃。

……

白锦日记

2010年6月10日,天气多云

To:零

我和哥哥被送到了WHP江宁总部,我见到了那个孩子,那个被称为“天才少年”的WHP未来总指挥,北洛。

他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少年,虽然他想什么,和他表现出的完全相反。他很聪明,能够模糊预知不久之后发生的事情,类似于神的预言一样,是隐晦而且充满寓意的预言。从北洛第一眼见到我,我就能够知道他的事情,就像是动物对天敌的感觉——他能预言我的事情,但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只要我知道,那我就会做出改变。

我如果和他联手,那没有我们做不到的事情,但如果他要和我争斗,那我和他之间的战争,就会是未来的战争。

可惜他是一个懦弱的人,我以为这种人会很骄傲,其实却是意外的懦弱啊,

我有些想笑,幸而不幸的,他不会探知到我的想法,在对于我的这种能力掌握熟练之后,我觉得这是无敌的存在了。

大概是我过于骄傲了啊,但我觉得我有资本,你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吧。

哥哥在刚下飞机,打开手机就看到了十多个未接来电,全是父亲的。大概是我们从没有反抗过他的要求——也许是我们从没有做过什么让人担心的事情吧。

如果,他知道我见过你,会不会支持我这样做?

他们把我和哥哥安排分开了,哥哥去普通训练区了,而我被留在这里。他们坚信我有什么能力没有被激发出来,就像他们一样,操控各种元素,富有攻击力。我不想告诉他们我能知道他们的想法。在我这里的世界不是安静的,而是喧闹的,我能听见他们的心在窃窃私语,在讲一些让人不舒服的话,而说出来的却是悦耳的话语。

这个特别的小队有十二个人,加上我是十三——北洛因为是当做未来总指挥培养的,所以他不和我们在一起,真是让人发笑。

这个小队的队长,叫做李信,是一个能操控雷电的人,副队长叫做杨玄泽,他能操控水。他们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值得让人多看的角色,过于简单,就没有什么值得让人多费笔墨的地方了。

在这里还有一对兄妹,叫做楚容墨和楚屏赋。楚氏兄妹就像是两把孪生剑,他们彼此心意相通,格斗能力相当出色,就像是传说中的侠客,但是重点并不是这些:哥哥很宠妹妹。

突然,我就很想念我的哥哥。

白泽日记

2010年6月10日 天气不是很好,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天空

今天我和阿锦从巴渝分部来到了江宁总部,我在下飞机之后打开手机,就被蜂拥而至的未接电话塞满了。父亲很关心我和阿锦,他是真的很喜欢阿锦,虽然我和她在父母心中是一样重要的,但他们明显更担心阿锦——相比起来,他们更放心我一点,因为阿锦始终弱势。

在江宁总部,我们见到了一个人,是一个少年,和阿锦差不多一般大的年纪,江宁总部负责人常寻给我们介绍,这个少年叫北洛,是未来的WHP总指挥。

在江宁总部,有很多个和阿锦一样的孩子,他们都很出色,很优秀,我有点担心阿锦,然而她很淡然,甚至有些骄矜的看着他们。这让我有些意外,令我更意外的,是北洛说的话。

“她以后会成为总参谋。”这句话里的“她”,是指阿锦。

总部里的“神启计划”中的少年少女,都特殊的能力,北洛能够预言未来,其他的人,则是别的能力,或许是操控水火,或许是植物等等。我们经过了他们的教室,那些少年在练习自己的能力。

“在神启之后,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出现了这么多的特殊能力者。”常寻有些感慨的说,“神启仿佛是一个奇怪的开关,在这里的人基本都是神启之后,发现了自己的能力。”

但是这些人会成为神启计划中的一员,并不只是因为他们的特殊能力,而是他们本身就很优秀,作为在这样时代出生的少年,有着别人所没有的远见与魄力。

我能比他们做的更好吗?阿锦能顺利的实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吗?

和她的分别,来的是这么快。近在咫尺的分别,是真的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