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头骨？”赤羽四个兄弟中的一个皱了皱眉，“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是属于暗族顶级炼金师的标识。”然后他向白锦点头示意，“在下赤溪。”

他们似乎很看重礼仪，刚开始的赵盾没有向白锦介绍这里的人，估计也是没有想到情况居然会这么严重，白锦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的原因吧？

“而在我寻找你们之前上千年的时间里，他们帮助兽族化为人形，拥有兽与人两种姿态。我们人族为了对抗，创立了保护人类组织PHO，将红海的所有大陆统一管理，我作为这个组织最高层，我有必要了解所有的情况，同样，我也有这个能力。”她的意思是，她的话有很大的可信度。一时间，他们似乎陷入了沉思。看着眼前这个纤细的少女，他们居然不会怀疑她的话，也许是因为她能进入神圣之光，也许是她有能让人信服的特殊能力。

白锦在把所有的信息都交换出去以后，她被暂时留在了这里，他们需要开个紧急的会议，才能向她给出最后的决定。

光族本身也有许多未解之谜，比如卢卡斯、戴纳、阿丹三兄弟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和扎基一样，他们到底来自哪里，是什么时代的光族，难道在光之上世还有别的光族？是什么时候创造的？

他们是在神分上下二世之后的某一日，被逐个发现，然后大家在宇宙中把漂流的他们带回来，他们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记得自己来自哪里。因此光族在此之后，对于很多事情更加的小心，对于红海那边，几乎成为大家心照不宣的禁区。

就这样过了很多很多年，在他们的时间看来，似乎不过一瞬，但在红海的时间，已是沧海桑田。

白锦在这里一直呆到了晚上，估计他们不要个两三天，是讨论不出来结果的，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他们或许还会要去再去实地的进行调查。

她被安排到了一个高层的房子，光族因为不经常用双脚，走路什么的用飞就行了，所以房子都建的很高大与宏伟，她半夜睡不着，坐在露天的天台上，看着上世的夜晚，情不自禁的回忆起了自己的故乡。

这里的夜晚依旧是明亮的，虽然天暗了下来，但是建筑上依旧泛着淡淡流转的光芒。黑暗的天空下，建筑发出的光芒让它们看起来晶莹剔透，流光溢彩。从这个星球上能看到的星光就是梅西耶天体中最亮的几颗星星连成的王冠，与这个星球上的光芒交相辉映，美的几乎令人窒息。她不渴望，她想念自己的家乡。甚至连那个光族少年零，都不能让她减轻这其中的一半渴望。

脚步声渐渐地近了，白锦回头，见到来人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这个人是归山，那个很像零的男人。她有很多问题，但是她不敢随意就这么问出来。

“归山前辈，还没有休息？”白锦微微笑，随意的问候。归山点点头，“有些事情想向你求证一下，知道你还没有休息，就过来找你了。”

“这样，有什么事情呢？”白锦看他优雅的走过来，很自然的撩了衣服下摆坐在她身边，颇为惊讶的挑了挑眉。俊美却略带沧桑的侧脸看了看远方，转头看向她，微笑，“其实呢，在你来上世之前，我就见过你。”他温和地说，“在红海，那时候你比现在看起来还要稚嫩很多。”

“哦？”她内心如惊雷响过，表面却如静水波澜不惊。

“你和别人很不一样，”归山突然微微的笑，像个慈祥的父亲，“你和他说的一样，是个奇人。”归山故意不提到名字，想看看她能装到什么地步。

“他？”白锦依旧装傻，眼前的男子笑的很好看，和蔼可亲，她却只觉得惊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她熟悉的人类，没有她熟悉的异能，只有凭借自己的察言观色与多年积累的经验，去面对眼前这个也许活了上千年的光族。

“对。他，是我的孩子，他叫零，归零。”归山决定不逗她了，微笑着说出了他的名字。

白锦看见眼前的人在说出“归零”二字时，脸上有难掩的自豪之情，这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孩子出自真心的爱。

“……他，还好么？”白锦皱眉，终于问出了她一直想要问的问题，眼中是无法伪装的思念与牵挂。

“呵~这是你来这里的理由吗？”归山不回答，转而问她。对啊，红海有那么多人类，偏偏派了个这么重要的角色来寻找光族？别开玩笑了，按照人类的时间来算，不论是光族还是暗族，都早传成传说。白锦不回答，只是垂下眼帘微微点头，也许在红海的人们都知道，新上任的PHO总参谋为了人类的未来前往宇宙中寻找光族，然而他们不知道，本可以不用去对的参谋执意要去，只是为了一个少年。

“只是因为你照顾过他几个月，你就来寻找我们？”归山质疑，这么单纯的理由，谁都不会相信，何况是不同的种族之间。

“为了一个少年时候的约定，赌上一生。也许是对自己人生的不负责，但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会后悔一辈子。”白锦微笑，“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神的旨意，但是当他跨越过时空来到红海，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和我是相同的人。我们之间的默契不是日积月累，而是与生俱来。”她说的很淡然，就好像信手拈来。

他们相处的时间那么短暂，却让人难以忘记。

“零很幸运呢，能遇见你。”归山若有所思的微笑着点点头，目光转向一边，“关于你所说的情况，我们都有多方考虑，但很多地方代表暂时都在外空间还没有回来，等他们回来再一起开个会议，再做决定。”

“嗯。”白锦短促的应了一声，不知道是因为之前对着零爸爸向零的告白害羞，还是对于结果未出的放松。

“其实你的决定很对，但是我们也不能因此放松。”归山在冷静的和她分析，“我们现在不了解人族和兽族的情况，同时我们也派了战士去调查，顺利的话他们明天就会回来，针对他们的调查情况，我们会做出相应的对策，然后再做以比较，得出情况就可以答复你了。”

“人族和兽族的情况吗？”白锦摸了摸下巴，“对于人族，最好还是隐藏你们的身份，不然会有很大的争议与动静。”白锦想起了华金·弗洛雷德和狄伦·威尔斯，这两个家伙如果知道了有光族出现，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去捕捉然后进行活体研究。

“至于兽族，他们似乎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社会性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和科技是进步的阶梯这件事。”白锦很多时候还是很毒舌的，虽然总是让人难以接受，但说的是事实啊。

“嗯……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有你能活下来？”归山接受了白锦的建议，转而询问其他的问题，“你似乎也知道这里是容不下别的种族的。”

“想过，但是没有结果，我的《名之诗》与光耀号一起被烧掉了，”白锦回答的超级坦诚，“不过，也许是因为我算是神启之子之一吧，在零到达地球前五年，在红海曾出现过‘神启’，突然出现的神的幻影，向大家预言不久之后的几年，将会爆发人兽大战，届时暗族也会重现人间。在这次神启之后，PHO制定了神启计划，寻找神启之子，最后凑足了十四人，加上我。”她笑了笑，“神启之子都有特殊的能力，我的是能看透他人的思想。这是我从小到大，除了零没有给别人说过的秘密，现在我把它告诉了你，如果不是必要情况，我同样希望你能帮我保密。”

“能看透别人的思想吗？”归山若有所思，“我知道了，我会保密的。”然后起身，看了看远处的天色，“皇冠星马上就要下沉了，这里再过不久就回天亮，你早点休息吧。”

“嗯，辛苦了。”白锦看着归山远去，皱眉——把所有秘密都告诉别人的感觉，就像是在大众面前裸奔一样羞耻啊，虽然她不知道裸奔到底有多羞耻，但好歹见过别人赤裸上身在大街上走，她都替他羞耻，能让别人都替自己羞耻，那一定是非常、十分、很、特别羞耻了吧。

归山很喜欢白锦，他觉得这个小女孩很可爱，是一个让人十分欣赏的存在，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她各方面都值得欣赏。

次日，圣光塔，议事厅。

“如果暗族真的和她所说的无异，那我们是真的不得不出手了。”赤羽沉稳的说，他现在宁愿相信白锦带来的消息，根据那么久的人类历史来看，人类真的没有撒谎的必要。

“但是如果只有那么几个暗族出现，就要我们兴师动众，我始终认为没有必要。”曜灵哪里都很好，就是太过于自负。

“那我们为什么不折中？”归山慢慢地踱步出来，站在大家面前，“对于暗族力量，我们是必须要进行消灭的，同时想要不违约，那就派几个战士跟随白锦前往红海进行保护，然后根据情况，分批送战士去红海。只要进行的低调保密，那就不会有问题。”

“报告队长！”来到门口的光芒褪去后，是阿丹和戴纳，“红海确实有黑暗的力量在慢慢壮大，我们发现那黑暗的力量已经在红海扎根了，再不解决，恐怕要毁灭红海。”阿丹皱眉，面色凝重，包子脸都变成马脸了。

“赵盾队长，我们何时能容忍黑暗势力凌驾于我们之上了？”扎基在阿丹报告完情况之后，也走到了众人面前，直面赵盾，朗声说道，“在最后一次光暗之战，我们与暗族的约定中很明确的就写了：‘光族据上世，暗族据下世，红海之中不留任何残兵剩将，并且不插手人族与兽族的战争。’而黑暗炼金师不仅被留在红海，他们甚至帮助兽族进化，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他们违规在先，我们怎么能如此纵容他们？”

“扎基说的很有道理。”阿丹也着急的接上，“而且如果我们不去红海，我们要怎么调查白锦的隐藏身份啊？我还是对她能在神圣之光下活动，表示十分的好奇。”

“现在的情况，是真的不得不去红海了啊，”赵盾长长叹息，“那么有谁愿意去？”

扎基站在最前面，一动不动，他的意思再明确不过。随后阿丹、戴纳、马修也站了过来。

“阿丹，戴纳，”卢卡斯皱眉，暗含了警告的意味。戴纳回头笑，“大哥，你不一起去嘛？”戴纳知道卢卡斯不想蹚浑水但是他是真切的去过红海，感受到那里的生机，他不想就这么放弃，但是，他是什么时候去过的呢？

“马修，你为什么去？”泽维尔是一个很称职的哥哥，马修就比较任性和感性了。他水红色眼睛看着自家哥哥，“我觉得扎基说的很对，所以我想帮助他。”泽维尔被自家弟弟这么无辜的看，就会很没脾气。

白锦醒来的时候，光的世界是一片透亮。她睡的并不安稳，在噩梦中沉浮的她，看见了地球的毁灭，就像是世界末日。无数的兽族以人形手持刀剑，穿越过在烈火中焚烧的建筑群，来到人群中，手起刀落间，血色如花开。

她看见她的哥哥，她的爸爸，北洛……还有更多的人都在血光中凋零，就像是开了一瞬就凋谢的玫瑰。

害怕的情绪在心中蔓延，这里的光好像要将她灼烧成灰烬，她必须尽快做出决定——是放任他们做出决定，还是去影响他们的决定。

圣光塔静静地矗立，光芒在空中穿梭交织，是的，此时此刻的她只能放手一搏。为了那蓝色的晴空与海洋，宽厚的大地与峻峭的山脉，洁白的积雪与云朵，更有那精彩纷呈的各地文化，即使只是为了祖国，她也愿意当一回功过皆有的人！

也许会死，也许会失败，也许，再也回不来，但是，她愿意为那百分之十的希望努力，她不希望就这么安静的等待毁灭。

她快速的起身，穿上他们给她的衣服，奔跑着下楼，在刚刚下到第二层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