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东方的天空才刚蒙蒙亮，总坛内部便已锣鼓震天。
这是惊龙殿召集全体弟子时使用的指令，一般来说，一年也只能响起一两次。祈无寒上一次听到，还是晋升大比。
那是他进入总坛之后经历的唯一一次晋升大比，当然了，这一次大比中，已经没有任何人敢挑战他了……
“墨璃，你今天精神不错啊。”
“哼，我明明每天精神都不错的。”苏墨璃坐在桌边，一边跟祈无寒说着话，一边小心翼翼地画着眉，“玲珑什么时候过来啊，感觉已经打了很久的鼓了。”
“我哪知道？她睡过了不是很正常吗？不过这鼓声震天，她应该也睡不了多久。只要她不像你一样在房间里捯饬自己，估计很快就来了。”
“嘘——不许跟我说话，我都画歪了！”
“……行吧，那我先出去。”
祈无寒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推开门，暂时来到了门外。
今天是非同寻常的日子，弟子们向大广场赶路的途中，是允许随意使用灵力的。一出门，祈无寒便看到远处一道道流光腾跃，很是热闹。
对于在宗门中呆了太久的弟子来说，这场可以远离宗门的试练，显然令他们兴奋。
但对于祈无寒而言，显然不是如此。
正惆怅间，玲珑的身影出现在远方，拖曳着晶蓝色的冰寒灵力流光，朝此处飞掠而来。
“小子，老夫驾到！”
“你不是已经把自称老夫的习惯改过来了吗？怎么又复发了……”
“改个毛，我……呸！老夫活了千万年的岁月，自称前辈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改的？”
“算了算了，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吧……”
“墨璃呢？”
“在里面画眉呢。”
“画眉？”玲珑闻言，双眸一亮，“嘿嘿嘿，我也去玩玩。”
“喂，你……”
祈无寒没来得及说什么，玲珑已经推开大门跑了进去。他看着玲珑雀跃地消失在门后，内心愈发确定此前的想法：
玲珑她，已经越来越向小女孩同化了……
化身成为女人之后，她的性格和行事风格，都受到了十分严重的影响。如果说之前她的言行还十分违和，现在的言行，可是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女孩了……
祈无寒在门口等候许久，她们两个终于从房间里出来。
此时的玲珑，已经借着苏墨璃的工具画上了两条精致的眉线。据苏墨璃所说，玲珑的化妆技术是在她之上的。
“走吧走吧，出发咯！”
“你别这么兴奋啊，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日子……”
“反正躲也躲不掉，别老摆着一副死马脸了。”玲珑踮起脚，拍了拍祈无寒的肩膀，“走，起飞吧。”
玲珑说完，脚尖一点，便踏出一片冰花。玄心诀的灵力推动下，她的身影飞速朝远方掠去。
祈无寒和苏墨璃自然不可能放她一个人远去的，同样是赶紧御动灵力，朝前追赶着。
苏墨璃进入惊龙殿之后就一直在修习关于精神力的法诀，因此修为进展并不算快。不日前，她才刚刚站稳筑台境，如今的修为水平跟祈无寒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大的差距。
不过，祈无寒的突破节奏太快，境界十分虚浮，跟苏墨璃还是远远无法相比。
虽然看上去距离筑台境只有一步之遥，但想要真正突破筑台境，恐怕还需要沉淀不少时间……
……
没过多久，惊龙殿总坛的大广场上，已经汇聚了不少弟子。
其中总坛的弟子只占据很少的一部分，更多的，是从各个分殿奔赴而来的弟子。为了保证资源的合理分配，在惊龙殿的结构中，总坛占据的人数始终不是很多。
祈无寒目力所及的远处，有一个三层阁楼。
这个阁楼是惊龙殿历史最久远的建筑，曾经多次易名，如今已经没有固定的名字了。它占据着惊龙殿中央的位置，但平日里并不对外开放。
只有最重要的日子里，惊龙殿核心的人员才有资格登上。
此时，站在阁楼三层外廊的，是一众惊龙殿的长老们。其中，便有着掌门——西门千帆！
西门千帆晋入渡魂境已久，平日深居简出，如今的修为，整个惊龙殿中都没有人知道。据西门天心所说，就连她，也不是经常见到掌门。
祈无寒在入场站稳的那一刻，西门千帆的目光就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
在这人头攒动的广场上，瞬间定位到祈无寒，对于他而言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祈无寒，有人在监视你……”
苏墨璃察觉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压力，扭头向祈无寒小声提醒。
而祈无寒其实也早有感觉，只是碍于礼节，不敢动用灵力强化视觉，亲自去确认罢了。
“嗯，我感觉到了，应该是掌门吧。”
“掌门旁边就是西门羽丰和西门天心，也不知道他立场究竟如何。这个人一向不是很插手门中的事情，要不然，西门羽丰也不能有这么大的权力。”
“他跟师父是师兄妹的关系，又跟师父有约定，应该不至于站在我的对立面上。自从师父出走东殿，惊龙殿新一代强者已经断层，身为掌门，他必须考虑到宗门的利益。
如今的情况下，西门羽丰是成为下一代中流砥柱的最好人选，甚至是唯一人选。而且，有一件事，是惊龙殿必须要西门羽丰带队去完成的。至少在那件事结束之前，西门羽丰无论做什么，掌门都必须迁就他。”
“‘太虚九岛’……”
“‘太虚九岛’是天下百宗汇聚的大型比武，一旦惊龙殿有人脱颖而出，便能直接宣告腾飞。这个比武，只有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修士才能前往。
依照原本的计划，师父的年龄正好踩在红线边缘，是‘太虚九岛’的带队人，也是惊龙殿崛起的王牌。然而这一切，都被赤霄派击破了……
崛起的梦想破灭，掌门接手了几乎支离破碎的惊龙殿，并努力维护到现在。无论掌门怎么偏袒西门羽丰，我都不会怨恨他。毕竟，在我能够证明自己之前，西门羽丰就是支撑惊龙殿的最后希望。
能够一定程度上限制西门羽丰，让他不敢肆意对我出手，恐怕已经是掌门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祈无寒低声地说着，望向站在阁楼三层的掌门，将视线停在那里。
他并不可能看到西门千帆的眼睛，但他相信，两人的视线已经撞在了一起。
作为惊龙殿现任掌门人，西门千帆只有不到四十岁，可以说是年华正盛，意气风发。
可祈无寒看着他，却恍惚间，觉得他已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