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跟踪我的同班同学艾怜的时候,被她发现了。

“你这家伙,一直跟踪我对吧?”

在校舍后的拐角处艾怜的脑袋突然伸了出来,要是我迈的步子要大上一点,或者说我多迈上一步,她的脑袋就会正中我的下巴。像是上勾拳一般,把我打翻在地,运气不好的话我还会咬掉自己的一块舌头,但好在其并没有发生,这只是我的妄想。受到惊吓的我向后退了两步,艾怜也从墙后迈了出来,带着她那一贯的表情直视着我。

但这也是一个与其不相上下的糟糕情景,跟踪同班的女高中生最终还是暴露了。在她那无表情,以至于近乎得算是轻蔑、冷酷的表情面前,我一时间实在是想不出任何理由来蒙混过关。

“是的。”我像是料到了一般,同样面无表情地回复。

这样的回答反倒显得我十分坦荡,像是没有做任何卑劣行径的正当人士一般坦荡,但这只是我的破罐子破摔罢了。正是因为想不到任何理由,也没有勇气能够在她面前撒谎,所以才能做到坦坦荡荡地承认自己的卑劣行径。

“但是……”我决定把我所有想法都给抖出来。

“但是什么?如果没有给我一个好的理由,我就要报警了。”艾怜拿出了她的手机向我展示。

【110】

她已经输好了号码,手指也按在触摸屏的拨号键上。这可真是危险的行为,无论我说什么她都会报警,毕竟她现在只剩下了把手指头从手机屏幕上拿开这一步骤了。

“理由是我的好奇心,我想知道你每天都在校舍后面干什么。”

“只是这些吗?”

“是的,仅此而已。”

“那好。”艾怜说着便松开了拨号键。

嘟嘟嘟,110接通中。

“啊!”反倒是我发出了惊叫声。

艾怜的手比我想象的要快多了。在接通界面出现前快速地点击着,将拨号界面重新关闭了。

“是我的判断出现错误了。”虽然算是道歉,但她的语气里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我以为你对我有什么是非之想,为此才一路跟踪我到这里,那样的话我就会报警。以及,你叫什么名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好像和我同班同学吧?”

原来在艾怜同学眼中,我甚至没有拥有自己的名称。

但既然是她向我询问,那么作为最基本的礼貌,我也就说出了自己那无足轻重的姓名。

“啊啊,是吗?”艾怜扫视了我一番,“和你的人一样,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名字呢。”

“那可真是抱歉了……”

虽然知道艾怜讲话的口气一向如此,不能说她是特别针对她所讨厌的人才这样,而是她对所有人说话都是这幅口气。但这样看来,是不是她讨厌着所有人呢?

“你跟踪的把戏实在有点拙劣,在教室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一直盯着我,怪恶心的。不过你已经跟到这里,应该不会因为我这几句话而放弃吧?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反而对你有点刮目相看呢。”

“是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有点心虚。

“如果你一开始就跟我说明白,哪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呢?说到底是你自己自讨苦吃。”

虽然听起来很难听,但艾怜的意思是她并不嫌弃我想观察她在校舍后面的所作所为。

“因为艾怜同学平时在班上和我没有什么交集……这只是我单方面的兴趣而已,我怕告诉你会让你感觉不大舒服什么的……”

“你这家伙……”艾怜突然凑上前来,仔细地观察着我,就像是用尺子做着几何体时因为尺子上的刻度太小不得不凑上去一样。

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女孩子的距离小于十五厘米,当然这是除去母亲的统计结果。我几乎都能闻到她身上那种特有的幽香,我始终相信在这个阶段的美少女每个人都拥有者自己独特的体香,这种香味是任何沐浴露所无法模仿的气味。

“太……太近了。”虽然我明白这句话会成为我短暂人生中最为后悔的事情之一,但我还是断断续续地说了。

“你这样会被人当作变态的,就是那种最普通的跟踪变态,你的说法和他们基本上都一样。”艾怜像是听到我的话一般,向后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虽然我也是个怪人就是了,这点上我可没有资格对别人说三道四。只不过我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才是,而你如果跟踪的是其他人,那无疑就是纯正的变态之举。”

“那真是抱歉……”我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那么艾怜同学,你能满足我这简单的好奇心吗?”

“我是外星人,我在校舍后面向我母星的舰队发送讯息,给他们确切的地球坐标。”

“唉?外星人?”

“是的。”

“真的吗?”

“真的。”

我们两人进行了一段没有意义的对话,只是我单方面的再三确认。

“这种事情说实话……”

我以一个正常人的角度提出了质疑,即使不是正常人想必也不会相信身边的同学是外星人这种事情。

“我可以证明哦。”艾怜说着拉住了我的手。

“唉?”

“过来就是了。”艾怜拉着我走过了校舍的转角。

关于艾怜这个人,也就是我的同班同学,先前向我阐述她是外星人的这个家伙,我有些许话想要对她与我的关心进行说明。首先从物理层次上的关系,也就是我们的位置恰好隔了一整个教室。关于一整个教室的概念,我们并不是简单的头尾两排,或是同一行的横向两端的距离,且说后者这种距离实际上根本算不上相隔,因为一旦小组顺势变更,原本的第一组变成了第二组,而第四组则会变成第一组,那么两人的距离也就变成了隔壁小组这一层次,相离的位置最多也就是两个位置加一条走道而已。

我们是货真价实,没有半点虚伪成分的一整个教室,之间的距离是在四边形教室最为遥远的对角线两端。而且每个教室总会因为人数不是美好的整数,从而有添加或减少座椅的情况,我们两人就是那特殊的几个永远不会变动的座位中的两人。每当每周变动小组时,我们所处的小组就会发生变动,前(后)桌就会是新的一批人,每周都会是一个全新的环境。如果说小组的成员是不会变动的话,我们这几个永不变动组应该可以归纳为一个组吧?只可惜因为距离的关系,这样的永不变动组实在是不适合在高中课堂上形成一个组合。

并不能小瞧物理距离,因为在普通高中的男女关系中,如果说没有你处于一个女性附近的环境之中然后双方又不是十足的交流派之人。那么除去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件巧合,你们两人即使是在三年中同处于一个教室之中,我认为直到毕业两人之间的交谈至多不会超过十五句话,并且在毕业后短短的一年时间内,两人之间也将只剩下简单、近乎于无用的同班同学这一关系。

以上的这一番论证所举的例子也就是我与艾怜之中的关系,虽然我们已经同处于一个教室一年之久,我对这个小个子女孩的了解仍然少之又少。若不是我无意间发现她时常独自一人出入校舍之后这一吸引我的事情,想必还会一直持续下去。

所有美好事物的初次体验都是无比美好的,与JK牵手就是其中一条,对于我来说的冲击也是无比之大。在这语言难以描述的冲击中,我暂时失去了记忆的输入能力,也就是我失神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拉到了校舍背面。

我们学校的校舍诡异地坐东朝西,目前是放学时间,校舍的背面现在正处于快要死去的夕阳生命最后的灼烧之中。这里少有人踏足于此,一片土黄色的地面上立着两三棵像是随机种下的树苗,其余的绿化也便一律没有。毕竟这里是学校的边缘处,且恰好被校舍挡住,不做更多的修饰的理由也便十分充足。大家都喜欢面子工程,做起来容易,欣赏起来也不费劲。

艾怜要向我展示的东西就在这里,她在我前面拉着我向前走去。在她身后的我只能看到她简单扎着的一条单马尾上下抖动,与摆动的双肩,这一切都在夕阳的照射下散发着迷人的金黄色彩,带有浓重的神圣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