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奶声奶气的正太音,带着哭腔惹人心疼。铁世成很熟悉这个声音,他听过这声音无数次,他也很陌生这个声音,因为他依旧很久没听过这个声音了——这声音的主人长大了。
“继续。”冰冷的声音威严而可怕,这两个字就像是贴在五指山上的灵符,一落下来就好像攥住了小铁世成的心脏,小铁世成只能再捡起地上那和他一样高的木剑,艰难的挥动起来。
“啪!”小铁世成的手上多出了一道鲜艳的红印,铁颜手里的木条精准的落在小铁世成的手腕上:“姿势不对,继续。”
“呜~”小铁世成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但他忍住了眼泪,手里发着抖,再次捡起了木剑,可是最后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大喊着把剑扔掉:“我再也不要练了!”
铁颜并没有对儿子的叛逆有任何的言语表示,他只是举起手中的木条,劈头盖脸的抽向小铁世成:“啪,啪,啪,啪。”铁颜下手很有轻重,木条的落处都在胳膊与大腿之间,打的小铁世成眼泪旺旺,忍不住求饶:“我练!我练!”铁颜这才收起了木条,接着看着小铁世成捡起木剑,勉强的挥动着。
......
“我不去!”这时稍微成熟一点的少年音,铁世成知道,这时候自己已经十岁了。他们家搬到了市区,可每周周末铁世成都得回到乡下的铁家大院,接着练武——跑着去。
“你练武全都是自愿的,没人逼你,但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你就得做好!”铁颜的话现在听起来还是那么引人发笑,你管这叫自愿?
“我说了,不去!”
“由得你?!”铁颜依旧像一座山,无论铁世成怎么翻腾,都没法从他底下逃脱。
......
“......啊!!!!!!!”铁世成知道,这是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记忆。时间已经跳跃到他14岁那一年,他亲手杀了一个被他父亲带队活捉的杀人犯。杀人犯在押运途中逃了出来,撞见了他。他并不知道铁世成是铁颜的儿子,但杀人犯需要一个人质。可能是歹徒做梦也没有想到,路边随手拉过来的一个初中生,居然从小就学着杀人的本事,几乎是刻在肌肉里的下意识,铁世成夺下了歹徒手里的刀,划开了他的喉咙......那一天,铁世成失去了唯一的朋友,却得到了挥之不去的噩梦。,
铁颜就在门口,看着被噩梦一次次惊醒的儿子,一句话也没有说。
......
“爸,我病好了,我肯定继续好好学习......”铁世成知道这时自己16岁时的事情,因为他上学早,16岁,已经要高考了,或许是换季时的疏忽,又或者是积劳成疾,总是平时像头牛一样健壮的铁世成因为肺炎病倒了,住在医院里面。或许是担心铁世成那不稳定的成绩,铁颜一直皱着眉头,所以铁世成出言安慰道。
“哼!”那轻蔑的、冷漠的语气,可能比入侵铁世成肺部的支原体更令铁世成感觉窒息。
......
“你是不是认为我不敢抽你!?”
“那你试试啊!代理盟主!”
这是铁世成有印象以来与他与铁颜最激烈的一次争吵,上了大学的铁世成就像脱离了五指山的孙猴子,自然不会甘愿再回到如来的镇压下,铁颜与铁世成之间的关系也因为这一段的分离彻底崩塌了,到现在铁世成都认为铁颜是个顽固、自以为是、喜怒无常、推卸责任一无是处的男人,但是,就这么个混蛋,却是他的父亲。
他爱他的父亲。
他知道,铁颜在练剑时的严厉教导,是担心他在未来拼杀时因为基本功吃苦;
他知道,铁颜的话在提醒他,不要半途而废,否则走过的路都是在浪费时间;
他知道,铁颜并没有离开他不管,他一直默默守护在暗处,只不过没有表达出来而已;
他知道,可能铁颜并不是在担心自己的成绩来给他丢脸,而是真的在担心他的身体;
他知道,铁颜有他的打算与考量,害怕他走弯路......
铁颜的确为他做了许多,但是!!!!
这其中,又有几条,是铁世成想做的呢?练武也好,大学也罢,就拿最近的驾照考试来说,他们甚至连铁世成的意见都没问过!
铁世成的眼前浮现出来那张堆在最下面的照片,上面的铁颜
握住球杆,端着奖杯,脸上是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的笑容。
这就是你为我安排的命运吗......铁世成早就知道了,铁颜的人生因为大哥的去世而拐了弯,不得不承受现实的痛苦,所以,他就把同样的重担,强行递给了铁世成!铁世成不需要管自己的想法,用二次元的话讲,就是他不需要有心,就该乖乖按照他的想法去走!
但铁世成并不是木头做的提线木偶,拆开了看他也心肝肺肚肠五脏俱全,挨打会痛、受伤会哭,被人逼着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自然也会痛苦万分,自然也会要起来反抗!铁世成不清楚铁颜在选择放弃梦想回家支撑家业的时候他是怎么想的,但铁世成明白铁颜绝对没把这份感受推己及人!
这是铁颜的命运,不是他铁世成的!我要做自己想做的人!
“那,你想做什么呢?”铁世成的脑海里想起了梁兵对他墨迹过无数遍的问题,是啊,他铁世成,既然不想活成铁颜的模样,那他又能长成什么玩意儿?
“!!!”不知为何,他的眼前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但铁世成却觉得很合理——永乐。
铁世成成为一个永乐一样的人,拥有强大的力量,以及伟岸的梦想。他从进入太空军的第一天,就有人替他流血牺牲,有人替他付出,他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背负了许许多多,就像那夜月光下武侯庙里永乐给铁世成讲的故事,扛着无数人的期望与梦想前进——不是别人强加给他的,而是自己想要做的!
“铁世成,醒醒!醒醒!”永乐的声音越来越明显,催促着让他睁开眼睛。
“呼~呼~呼~”铁世成用尽全身力气,终于挣脱了眼前的昏暗。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看见铁颜正站在自己身前,与赵括相持着——这两人兜兜转转,又打回了铁世成这里。铁颜现在不能再退一步了,因为后面就是自己的儿子。但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本来战场厮杀不能走神,但铁世成却能感觉到铁颜微微的犹豫。
“交给你了。”铁颜轻轻的留下这句话,转身杀向了赵括,再次与赵括缠斗起来,只不过这一次,铁颜的打法完全改变,甚至不惜以伤还伤,极为凶悍。
“用红色的弹夹。”永乐的声音再次从铁世成耳边响起,他低头看向地上的光剑,用唯一能动的那只手,握住了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