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情景不过一天的缩影罢了。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些问题显然是为了让他们理解的更加深刻,同时创造竞争,才好方便选择谁足以加入特别班。但是对于关筱而言,显然还有其他的用意。频繁的提问既可以让她跟上步伐,同时也锻炼了她应答的能力。
瑾先生并没有这样告诉关筱,关筱也没能想到这些事情。只有这样,效果才能最好。
不久后,太阳又挂在天边,把那处的云彩燃起赤红赤红的颜色。
“贩卖晚霞吗?”抬起头的瑾先生喃喃自语道。
众人用过晚餐以后,就可以自由活动了。倒是没有人离开这个院落,都只是在庭院里散散步罢了。
付越和苏应豪正散着步,而三个女生在随意的聊天,,瑾先生则靠在门边,看徐徐坠落的晚霞。
院落总归只有这么大,兜兜转转似乎也还是要碰到一起。于是众人干脆做在白天上课用的桌子上,随便聊聊。
“所以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一周左右是吗?”既然凑到一起,总归还是要扯点话茬为好,于是苏应豪确认似的问道
“是的,不过从明天开始,其他人也会到校园,这六天学校不会正常开课,他们也有他们自己的工作,因此你们不妨到处走走看看,熟悉熟悉校园,从明天开始我也不会一天到晚在这里给你们上课,能发现什么,能找到多少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只是现在还不可以开始打工或者加入组织。”
“这样啊。”
瑾先生趁这个机会,也详细的说明了之后的安排。此时,江柠拉着黄馨月,突然说:“嘛,难得有这么不错的宅子,不如我们来给各自住处起名字吧?虽说没什么用但是咱觉得还挺好玩的,怎么样?”
苏应豪似乎很是喜欢这个主意,欣然表示赞成。
“你们两个心思还真活泛啊。”付越似乎也不反对的样子。
这大概就是所谓少年心气吧,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说是莫名其妙,又蕴含了特殊的心意。毕竟正因如此,少年才得以是少年嘛。
“好啊。”关筱笑着应到。
瑾先生摇摇头,说:“你们玩,我还有点事,先走咯。”
大家也没有表示反对,毕竟他跟他们并不一样,他有自己的工作就是了。
“既然都同意的话,那就我先开始咯?”黄馨月说。
“你先请。”
“嘛,我想想,就叫如兰亭?”
“好普通。”
“那你来想?”
这样一点也不好玩吧?关筱这样想到,于是她说:“真是服了你们两个了,这样吧,咱每个房间的人自己想,到时候摆出来比比吧?”
“好啊,这样合计也挺有意思的不是。”江柠显然觉得这主意不错。
于是各自也坐开一点,自己讨论起住宅的名字。
但其实关筱是一个人,因此,她也没有移开位置。
那么,究竟应该如何称呼自己的住处呢?
这种时候,虽说是思考的情景,但是与先前的思考不同,此时的思考更可以说是一种自然思维的延伸,总而言之就是想到什么便是什么就好了。
就如上所说,往往还不知从何而来,想法便如泉涌般出现。例如燕落亭,例如雨雪阁,但是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些生涩,又不符合实际,还是觉得不好。
但是倘若一直在此翻来覆去,其实也并不能得到好的答案。况且她是一个人住,不比他们,可以讨论讨论。
不过另外两方似乎也没有决定好,所以也不用太急就是了。
“试问闲愁都几许,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谁吟诵过这样的诗句,不如学一回旧人,从诗句中摘出一词方可。她即将成为没有闲愁的人,这点事是可以肯定的。因此这样起名说不定意外的又有一份自然感。因为没有,所以追求就好了,这是很简单的事情。
她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那么应该是什么呢,倘若直接看的话,自然会选择川烟,风絮或者时雨了。那么究竟为何呢?
大概是时雨吧,时雨亭吗?她为何做此选择暂且不论,毕竟她这两天走来也的的确确是时晴时雨,如此一来,又想到时雨的闲愁,不妨就是如此好了。
再看看其他两方,他们似乎也已不再踌躇。于是她等待着,等待着谁先开口,或是太阳坠入那一片火烈鸟的绒羽。
“咱想好了,你们呢。”江柠说。
这样来看,她是被需要的存在。关筱突然意识到这点。
“嗯,我们这边也好了。”苏应豪说。
“我这边只有一个人,因此决定起来还是快一点。”关筱如此回答。
“谁先?”
“我们先来吧。”苏应豪显然有了好的名字,说起来他本身就显得文质彬彬的。 反观付越貌似有些无奈,可能是对苏应豪如此入戏有些不解吧,毕竟他本身对这些事情不太感冒的样子。
“行呗。”
“它的名字是君霙斋。”
“……”
“……”
“……”
“还真是……”
“不该让你先说的。”
“诶诶,你们知道吗,霙的意思是雨夹雪,放在这里呢,我是有这样的寓意,就是说……“
傅越一脸你们懂我的感觉,显然方才讨论名字时已经提前体验到了苏应豪的奇特。
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一脸正经又踌躇满志的说出这种中二的名字的,显然这也是苏应豪的天赋之一。
于是江柠起身,走到苏应豪后面。拍了拍手说:“好,收,你的名字呢,起得很棒,也和你的气质很符合。下面就是我们……“
“谢谢你,我也这么觉得。“
“谁让你插嘴了?作为一个绅士,你应该学着礼让,。女士说话时不要打断知不知道?“江柠背过手去,又慢慢踱回自己的位置。帆布鞋踏在石板上,发出响声。
这家伙,还真是戏多呢。关筱突然意识到,“过去了的就是过去了的。”这是她自己说出口的话,换而言之,此刻也会成为过去的,不论是江柠还是难念的雨夹雪。所谓的‘君霙斋’总会有一天有新的绕口的名字,而江柠也总有一天会变得稳重(这个倒是讲不好),她想到这一层时也不经笑了一下,但是她关筱是不是有一天也会不再犹犹豫豫的看着窗台,邀约和时雨亭呢?
江柠此时坐在桌子边上,用两只手指“考虑到住在这的是两个可爱的女孩,所以呢,我决定突出‘两个’和‘女孩’,碰巧人又是双子座的,所以…..就是双子阁啦,欸嘿,咱觉得还是不错的。“
“我也很喜欢!”黄馨月也表示附和。看来她们果然是商量好了呢。
“这名字挺不错的。“关筱也如此觉得。
虽说简单,却不失活力和所谓只有少女才有的莫名的东西,又有着理所当然的合理性。
“那么你呢,你起的名字是什么?“
“呃,是叫时雨亭来着。”
“时雨亭啊。”
”嘛,总而言之,不知不觉就这样了。”
“的确,不经意间就会有好的想法涌现出来的。“苏应豪接腔到。
不经意间吗?关筱方才的想法也算的上是不经意间吗?说起来人是没办法控制自己思想的,不论是拼命拽着它,或是挡在它的面前,亦或者用药物阻滞它,思绪就像溪水,不论如何总要往下流的。
或许在这点上,她其实与苏应豪是类似的。她恍然间觉得与天才的差距其实并没有多大,至于是幻觉还是事实,又有谁知道呢?
“君霙斋,双子阁,时雨亭吗?”黄馨月一边重复了三个房间的名字,一边数着天上的星星。
“都是好名字吧?”江柠问。
“的确。可惜也只有这一周啊。“
“那倒也不一定嘛。”
这倒也是,房间的意义并非它是房间,而是其所容纳之物。倘若容纳睡觉的人那就是寝室,倘若容纳劳作的人便是工厂作坊。因此,并不是这个房间叫“时雨亭”,而是关筱的住处叫时雨亭。如果这里住的不是关筱,那名字就没有意义了。同样的,即使不是这里,但凡关筱愿意,一样是她的“时雨亭”。这样想来,谁都不会是孤单的人了,即使是安慰也可以这样说出口不是?
此时大家都仰望着天空,看夕阳落幕后的繁星万千。常常有人拿星星比作什么,这种事情似乎总是十分应景的。
就好比说,适才拥有了自己名字的住处是否像繁星一样。其实又怎么不是呢?为自己住处命名的人总归不少,在万千的名字里,君霙斋,双子阁和时雨亭其实也都只是三两颗不起眼的星星而已。
如此的,一桌人围坐一起东拉西扯数星星的时光又怎么没有过呢,综艺节目里,或是某处的小巷和院落,这种事情总归还是会发生的。但这也不能意味这就是普通的事情。
这样的时光中的世界,也就是所谓天才的世界吗?有着明丽夺目的色彩的世界。如此看来,似乎也并非什么难以触及的存在。
于是之后大家也依旧东拉西扯着,聊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于是夜晚也要更加深沉,而少年少女也会稍显疲惫。如此一来,大家也很快于自己房间中酣眠。
“时雨亭吗?”关筱也一样喃喃自语后睡去。
明天,各式各样的人就会出现在此,其中不仅有普通人,同样也有…天才。他们从这个国家的各个角落远道而来,对于他们而言,这里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
对于关筱而言,或许这里就是她的梦幻的万花筒吧,她不属于这里,却又属于这里。对于她而言,前方究竟是什么样子,明天就可以看个真切了。也许有一天,她要离开这里,而当她意识到这点时,会恍然发现原来这里已经是像故乡一样的存在了。当然,我是说也许,不论如何,NSBS都是和关筱不配的。
一轮红日刚刚点燃远处山峦的轮廓时,这所学院就已经先世界一步苏醒了。外面的街市开始有了频繁的走动声和对话的声音,不久便转变为叫卖声。老学员们似乎也是连夜赶来。但是一安顿下来,似乎就立刻开始了商业活动。想来也是,开学时总是有无限商机不是,好比各种服务业又或者贩卖开学指南什么的。
但是关筱跟这些都没什么关系,她在床上翻了个身,把枕头蒙在头上。她还没有睡醒,因此不想迎接现实,各种意义上的。
”唔……他们昨晚不应该也没睡嘛?简直是神仙啊!“
关筱一边抱怨,一边从床上坐起来。她的凌乱头发的边角微微卷起,身上的灰粉色睡衣也有些褶皱。这时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谁啊?进来吧”关筱又倒下了。
”欸嘿嘿,是咱。“
”嗯,双子亭过来看看嘛。“
”唔,江柠?黄馨月?现在什么时候了?“
”呃,快八点了,关筱你差不多该起来了吧。”
“是哦,睡懒觉会遭天谴哦?特别是开学第一天。我说啊外面好热闹哦,也一起出去逛逛吧?“
不遵从自己的身体才会遭天谴吧?关筱很想这么说,但是她又不是懒虫,早起一点总归是有好处的。本来马上就要工作了,想着能自律一点的,不过果然不行吗?关筱一边想着,一边洗漱。江柠她们似乎是在门外等她。
”瑾先生呢?“
”他一大早来过,留了纸条,然后说中午再来来着。”
“这样啊。”
已经过去两天了,在那之后瑾先生就再没和她单独谈过,她甚至怀疑那件事是否是虚假的存在。
如果自己在莫须有的梦境中说服了自己,难道不是太搞笑了?
关筱姑且抛下这些想法,出门迎接双子亭的来客。
她们走在市井中。充斥着涌动的人群的街道,和昨日冷清的街道截然不同。虽说位置确实一样,但是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这一条街上全是仿古式建筑,若说寂寥时才更加正常,但是如今紧闭的门敞开着,小摊位上席地而坐和叫卖的都大有人在。就连空气中,人潮涌动的气味也清晰可辨。
关筱撑了一个懒腰,说:“所以我们要去干嘛?”
“嘛,果然还是要熟悉校园吧?”
“我看你只是想到处逛吧?”
“诶嘿嘿,也有这个原因吧……”
“是吧,黄馨月,我没说错吧?”
“这个那个,我也这样觉得。“她说的时候特地低着头藏住笑。哎呀,真是个有典雅风情的女孩呢。关筱如此觉得。在她看来,不论是黄馨月还是江柠都是十分可爱的。至于她自己可不可爱呢,这种问题自己说了也不算呀。
于是三人就开始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
”同学,你们是新生吧?要不要学校的示意图,我——亲自手绘的哟?“一个留着刚刚过肩的栗色头发,穿着泡泡袖上衣和喇叭裙的女孩凑上来,看起来别有一番风情。
说起来这所学校似乎是没有规定要穿校服的,因此看到如此楚楚动人的泡泡袖女孩,不由得让人觉得美好,进一步引起打扮自己的心绪。
黄馨月似乎是觉得有必要,于是试着和泡泡袖女孩交涉:“这个……多少钱?”
“五德哟只要五德哦,这可是手绘的呢?”
德林吗?又一次听到这个词汇,关筱也越发熟悉它的音节和发音,换而言之,她觉得自己离这里愈发靠近了。
似乎是不错的选择,不仅省去了寻路的时间,说不定意外的还能有些别的收获。对方看起来如此天真烂漫,是不是可以试着做朋友呢?但是又为什么要交朋友呢?关筱突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你觉得怎样?”这时江柠凑过来问。
“唔……可以呀,不是挺好的吗?省去了迷路的时间。”
“喂,你是不相信我吗?”
“我没有这么说啦,我的意思是有了地图,能逛的更轻松嘛。”
“算了,我去看看黄馨月那边怎么样好了,哼。“她走过去时还特意瞪了关筱一眼。
什么嘛,简直跟小孩子一样。关筱摇摇头。或许关筱那小小的坚韧而又摇摆的心灵,已经拥有了并不一般的心智也说不好。关键在于她究竟是否能自律住自己的心灵和行为。是否照着普世的价值观而非自己的喜怒而行动。当然,我们考虑的是成熟的心灵。但倘若说躯体的成熟与否,关筱还仍然是稚嫩女孩的躯体呢。
另外一边江柠也已经和泡泡袖女孩交谈上了。
“是泡泡袖耶,也太可爱了吧?学姐。嗯…咱可以叫你泡泡袖学姐嘛?”
“欸嘿,谢谢啦,不过你真的要叫我泡泡袖学姐?”
“谁让穿着泡泡袖的学姐这么可爱?”
黄馨月似乎还不是很习惯这样的对话,显得有些害羞地拉着江柠的衣角:“那个江柠呀,我们不是来买地图的嘛?关筱还等着呢。”
“是哦,学姐,我们可以买你的地图嘛?”
“诶,当然啦。五德林一份。”
“这样啊,咱也不太懂这个,说起来姐姐做起来也很辛苦吧?咱可以看看再决定嘛?”
江柠今天穿一件白T恤,外面套一件青色的飞织外套,头发压在衣服里。此时她微微前倾着身子,显出一副女初中生特有的活力与娇气,涵盖有一种特别的美丽。
“当然可以呀。讷,看吧。”
“嗯。”
“……”
“……”
“可以稍微便宜点嘛,这样就算吃了亏咱也不会再有怨言的啦。泡泡~袖~学姐?”江柠微微俯下身子,特地牵动对方的视线,以及流露出抱歉和请求的眼神,以及别在身后的双手。这家伙,是在卖可爱吗?
“唔……无论如何我也要卖四德林的,这样可以吗?”
“嗯嗯,谢谢学姐啦。”江柠仍然故作姿态的好好道了谢。
她们买了三份。因为有三个人嘛。江柠这样说。看起来很是合理没错啦,但是自己一想就会发现,不管是几个人,难道不是一份就足够了吗?话虽如此,但是一旦预见一周之后分别的场景,或许三份也是不错的选择才对。
之后三人就拿着地图在商业区漫无目的的闲逛。不得不说,所谓的商业区简直是像市中心一样的存在。不仅分为东南西北四个街区,中间交叉着两条铺着沥青的泊油路。而每个街区又被稍窄一些的石子路分成好几个小一些的区域。而且住宅的比例似乎也很高。
为什么一座学院有如此多的人呢?虽然瑾先生没有说明,但是从街上的行人来看,似乎学校最大的一届也到了18岁的样子。也就是说学校中有六个年级。一旦意识到这一点,立刻就会发现这些新生在学校中的声量小的可怜。但也正因如此,她才会有机会站在这里吧。
“你还真是出手阔气哦?”关筱一边走向四合院,一边和身后的两人交谈。
“这些都是必须品嘛。”
“糖葫芦也是必需品?”
“咱没有糖就会死嘛。是吧,黄馨月?”
“那个……江柠,你这么大手大脚……我会不太敢和你住的啦。“
“唔…..知道啦知道啦,咱以后注意行呗,诶嘿嘿。“
真是的,越是和她交流,就越觉得她还是一个孩子气的普通初中生。其实这么想也没错啦。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就会发现,其实他们又何尝不是普通人呢?这是原本被他人光芒蒙蔽的关筱没有意识到的。不论有怎样的天赋,那也是在智力层面的东西。而若说起为人处世,其实大家和普通人都没有什么区别。眼前这个明明知道犯了错,却还要耍点小聪明的家伙就是最好的证明。瑾先生也说过了的吧,他认为关筱拥有与其工作相配的领先于同年龄人的心智。
的确,想的多的人或许不一定拥有其所渴望的天赋,却一定能比其他并不如此的人看得更多一点。这也算是关筱为数不多的小小特长吧?
先前没有注意到,不过回来问候过才发现原来苏应豪和傅越上午也抽空出去了一趟。众人一交换意见就发现大家对商业区几乎都持一种不可思议的态度。这里果然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
倒不如说是一个搭出来的舞台,给予每个人自由起舞的权力。当然有入场券和竞争,但这个世界给人一种属于自己的感觉。简直就像是……这些人的乌托邦一样。由即将成为卧底的关筱来思考这些事情确实十分讽刺,但是这个世界的向阳面如此美好,美好到了可以忘掉阴影的存在。当然如此充斥着少女主义的幻梦只是幻梦而已。真实如何,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想也不需要去相信而已。至少现在如此。
不久瑾先生也回来了,同样带回了不怎么出彩的中饭。下午江柠和黄馨月又不知道去哪里闲逛了,而苏应豪似乎是在房间里阅读新近买到的小说。而傅越那家伙似乎是遇到了认识的人,出门赴他那有趣的交际场去了。
江柠原本打算略微睡一个香甜的午觉,不想被瑾先生带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