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的少年，是双子座二位一体中的一位。
还有一位是可爱的女生，不过今天好像没来这里。
“她今天发烧了，所以不会来这里。”
这个回答一点都不令人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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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关于拯救世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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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5年7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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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故事开始之前，我有必要先自我介绍一下。
你可以叫我卡尔。这个名字听上去很奇怪，但我确实叫这个名字。
“你好，卡尔。”
每个人第一次见到我时，大概都会这样称呼我。
我是一个系统。
我是一串代码组合成的数据。
既然我是一个程序，那我被做出来肯定是有用处的。
这是毫无疑问的，人类不会制造没有用的东西。就算那些看起来没有用的东西，大致上也是因取悦人类而生。
我的作用就是处理废弃的数据。
顺便回收数据，把废弃的数据中有用的部分回收利用，组合成新的程序或代码。
而且就算是废弃的数据，也能帮助我学习和构筑新处理事务的方式。
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好吧，自我介绍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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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能向我透露销毁的时间吗？”
少年表情略带悲悯地站在我面前，他身体很瘦弱，看上去就像一根筷子竖在风中。
而他所站立之处，是无穷无尽的黑白方格，宛如巨大的国际象棋棋盘。而少年肤色白皙，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再加上他纯白的头发，看上去更像一枚立着的棋子。
确认了系统绝对安全之后，我才回答了他的问题，
“对这个世界的解析，将在三天之后完成。由于考虑到这个世界体积的庞大，摧毁之前还要提交申请书。大概再等三天之后才可能开始摧毁。”
“3+3……大概是六天之后吧？”
“回答正确。”
“你刚才说‘可能开始摧毁’。换句话说，也就是我们还有希望不被摧毁？”
“这种事情我无权决定。”
对话到此截止。
我把少年传送了回去，关掉了连接大门。
在最后的那一刻，我记住了少年悲哀的瞳孔，然后目送他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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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回到了他的城市中，那个即将毁灭的城市。
沿着他熟悉的街道，他又见到了那些繁忙的人群和车流。依旧是川流不息。
充满21世纪气质的商业街道，在现实世界人们的眼中就是一个300多年前的城市。
这座城市原本是一个单机游戏中的场景，被贩卖到了数据回收站，最终来到了我这里。
现在等待这座城市的，只有毁灭一条路。
听上去很悲伤，是吧？但这已经是常态了。
我已经销毁并回收太多这样的代码，也许最初那几个月我还会有所触动，现在已经是接近毫无感觉了。
现在我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着这些即将毁灭的城市，这些即将被摧毁的代码人。
看看他们在末日来临之前，都会做些什么。
尽管其中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自己即将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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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从公交车上走下来，摘掉了耳机，耳旁的音乐戛然而止。
城市恢复了傍晚的宁静。当然也可以说，城市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喧闹下去。
少年走在人行道上，顺着路灯可以照到的地方慢慢走着。他无数次经过这里，对附近的道路了如指掌。
这是他曾生活过十多年的地方。
但他知道，这一切就要在六天之后彻底毁灭。包括这座城市，包括他自己。
尽管我说还有希望，他仍然倾向于根本没有希望这个说法。
他曾经跟我聊了很多。那时我就告诉他，这样的世界的毁灭是常见的事。
因为这不是真实的世界。
直到现在还是难以令人相信，他会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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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5年3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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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开始是这样的。
由于这样的工作实在是太过于无聊，我给自己塑造了一个形象，然后顺利进入这个游戏。
由于我本身并没有性别，所以我可以肆意调整自己的形象。我本人还是倾向于男性，但当女生也挺好的，因此我决定变成一位可爱的男孩子。
说白了，就是比较中性一点啦。
但是别误会，我在游戏中本质上还是一位男生。
而且我也没有女装之类的，所以说别误会啦。
然后我就出现在那个游戏的场景中。
那是一栋21世纪的建筑，一栋标准的教学楼，加上一个操场，组成了一个正常的高中学校。
那个时候是夏天的中午。
天高云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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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操场旁边，靠着绿色的铁丝网围墙，静静地看着远处。
灼热的日光包裹着一切。
这个灼热只是我的想象而已，游戏中的角色并不能感觉到热，
也不会怕被晒黑。
所以我能这样悠闲的靠在一旁，观望着这个世界。
就站在一旁发呆，这样舒适的环境使我痴迷。
“唔，没见过你呢。”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那个声音很轻。我感到有些惊讶，于是转头看了一眼。
那是一个白发少年，长长的刘海几乎就要遮住眼睛。穿着运动服一样的校服。
不过仍然可以看到，刘海下有一双像乌鸦一样的眼睛。
你可以说那是一双忧郁的眼睛，你也可以说那是一双空洞的眼睛。
大概是害怕与别人对视，他很快把视线从我眼睛上移开。然后模仿我的动作，双手背在身后靠在铁丝网上。
看上去有些紧张。
风吹动他的头发，背在身后的双手也在颤抖。这种抖动是不易察觉的。
为了缓解他的紧张，我尽量不去看他，而是把视线转向操场。
看男生的运球、传球、射门。
在这些复杂的代码上，程序正有条不紊地运作着。
偶尔我也会抬头看看云朵。
晴朗天空上，时不时有一两只鸟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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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
这次我耳边传来的是一个女生的声音，同样很轻柔。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不，应该用她。
我转头看了她一眼，那是一个可爱的白发女生，穿着标准的校服短裙。不过从神情上来说，和之前的少年一模一样。
那是一种说不清楚的忧郁。
也就是说，刚才在我身边的那个男生，变成了女孩子吗？这是这个游戏的设定，还是说只是一个游戏bug而已。
其实我更希望是前者，bug这种东西总会让人很头痛的。
但不管事实如何，我都得先回答她的问题，
“我没有名字。”
当然，这是在骗她。
其实我叫卡尔。
少女低下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你是绿头发的死神吗？”
“显然不是啦，再说我是黑头发。”
我说着，顺便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少女朝我这边瞟了一眼。
然后她接着说，
“绿头发的死神只是一个代号。”
“是这样吗？我不太清楚。”
我尽量诚实地回答她。对于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我已经没什么可以隐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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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陪她聊了很久。
其实，那也不能算聊天啦，只是单纯的对话而已。而且还是断断续续的对话。一个人问一句，另一个人答一句。
在大多数时候，我们还是习惯于保持沉默，观察着那些由代码构成的学生在远处活动。
运球，传球，踢球，射门。
然后爆发出欢呼声。
真是悲哀，我想。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身处的世界其实是假的，事情又会怎样发展呢？他们会精神崩溃，还是想要力挽狂澜拯救自己，最后还是失去了一切。
就像一台机器报废的时候，上面的齿轮和钉子都会成为工业垃圾。
不管结局如何，这一切都是悲剧的。既然如此，告诉他们事实就没有了意义。
但我想把这一切，都倾诉给我身旁的少女。
因为她和我一样，都是旁观者。
“嗨，你叫什么名字？”
在那天的告别来临之前，我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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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住了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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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
我向鸠鞠了一躬表示谢意，之后我们便在了校门口分别了。
这个世界的夕阳真的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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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告别之后，我立刻解析了游戏代码中关于鸠的部分。
于是我就看到了她的一生。她经历过的所有故事，都暴露在我面前。
尽管这样窥探隐私的行为，让我有些羞愧。不过好奇心终究战胜的羞愧感，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已经不必对我有所隐瞒了。
我花了整整一个晚上时间，去看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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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我想给你讲讲这些，有关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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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有两个人其实是同一个人吗？鸠就是这样的存在。
鸠是双子座在人间的概念体现，他是双子座的二位一体，在这个游戏中有两个形象，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
这两个人可以相隔很远，也可以贴得很近。但不管二者分离多远，他们都能随时替换自己的位置。
这样的设定听上去很有趣，比如在厕所互换身体之类的。不过鸠好像并没有兴趣，把他的能力用在这种恶趣味上。
现在我承认鸠的故事有点无聊。他在游戏中的存在，仅仅是为了衔接一个剧情罢了。
或许，曾经这个游戏的玩家也喜欢过鸠，或许对他无感。不管怎么样，我想那个曾经的玩家应该也记得鸠的剧情吧：
作为一个真正的能力者，为了帮助主角活下去，舍弃了自己的一半的灵魂提供给主角。
然后主角就成功度过了危机。
至于舍弃灵魂是哪一半，是男生的那一部分，还是女生的那一部分，这就取决于那个玩家了。
至于那个人究竟做了怎样的选择，我真的不在意。我懒得去解析存档，在剩下这几个月时间内，我只想好好待在这个世界里。
这个世界预定的销毁时限，是在今年7月份。我现在不过是3月而已。
我还可以用好几个月的时光，留在这个世界。
要问为什么的话，仅仅只是想体验一下这个游戏，而且还是不用花钱的那种。
我知道这个职业很令人羡慕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