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不论做什么事,都能考虑得很周全。就比如这次出发,黄金也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换洗的衣服,青铜石、牙膏、牙刷和洗脸盆之类的,都被丢进了旅行箱。黄金似乎很会分配空间,并不大的旅行箱,竟然塞下了那么多东西,

“看上去就像哆啦a梦的四次元口袋。”

黄金一边整理着衣物,一边如此自嘲道。

不光是旅行物品方面,就连地图,黄金也调查的一清二楚。关于从大阪抵达敦里克的路线,黄金几乎是背得滚瓜烂熟了。

事实上,他没必要记得那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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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黄金的父亲已经替他安排好了。

黄金父亲的一位同事,因为家里的急事,不得不回到新德里。刚好就能顺路经过敦里克,于是这位同事就接受了:

送黄金抵达敦里克的任务。

从表面上看,这仅仅是送同事的孩子的日常任务,但是这位同事显然没有看到,这件事背后的危险性。

他想当然了。虽然这么说是不公平的,可以说换做任何人,都会误以为这是一件轻松的工作。

但事实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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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名叫黄金吧,蛮可爱的。”

父亲的那位同事,第一次见到黄金时,做出了如此武断的评价。

当然,黄金也没有加以纠正。仅仅只是默认了。虽然作为男孩子,被人夸可爱是一件令人不快的事(至少黄金在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他并没有加以反驳,因为这些小事无需修正。

黄金不会做任何无意义的事。黄金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彻底无意义的事情。

万事都是有目的的,黄金始终相信这个观点。

“叔叔好!”

黄金礼貌地微笑了一下,以不易察觉的方式略微偏了一下头,温驯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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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李都整理齐了吧?”

黄金听到父亲这样的提问,他可以有底气的说: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

黄金的父亲其实一直为自己的孩子自豪。尤其是像这种时候,他的儿子总是表现出超出常人的能力。绝对的仔细,有礼貌,简直囊括了天下所有的优点。

但黄金的父亲终究是一个粗心的人。他始终没人察觉到,黄金长长的黑色刘海下,有一双略带忧郁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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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经常会在镜子中观察自己。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深褐色的眼睛。和一般的亚洲人没有区别。

但不论何时,这双眼睛中总是缺少着真正的喜悦。黄金蓄起了长长的刘海,掩盖住了自己无聊的双瞳。

甚至黄金很少与别人对视。

他希望自己是完美的,不会出一点差错。他觉得郁郁寡欢根本称不上优点,甚至可以说是缺点,因此他想极力掩盖这些。

“真是麻烦呢。”

每当黄金注视着镜中的自己,总有一种失魂落魄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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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论如何,现在我们的初中生——

黄金同学必须要出发。

在父亲的帮助下,黄金把行李箱塞进船舱。

黄金登上的这艘船,前不久还只是渔船。由于船只紧缺,政府花高价购进的一批能载客的船只,以恢复基本的交通运行。

所以黄金才有幸登上这艘船,前往敦里克寻找她的姐姐阿蒂。

“黄金,请一定要小心啊!”

黄金的父亲提醒黄金。

黄金理解他的父亲,于是认真地点点头。黄金黄金登上船。

在父亲的目送下,黄金所在的船只逐渐远离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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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在远方越来越小,最后逐渐消失不见。

父亲回过神来,只剩下一片茫茫大海。父亲略显失望地扭头,转身离开港口,

而港口的人群,依然熙熙攘攘,无比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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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始终也理解不了,为什么父亲会这么轻易地,让他走掉。

大灾难之后,黄金是父亲唯一的亲人。对于父亲如此草率的行为,黄金想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几乎一个晚上,黄金都在思考类似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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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半夜12点左右,黄金始终无法入睡,于是他爬下床,在这个寂静无人的时刻来到了甲板。

甲板上没有一个人。

海浪的声音无比清晰,一拍接着一拍,几乎就要拍在黄金的灵魂上(虽然黄金是一个无神论者,但这样形容他不算过分吧)。

黄金抬起头来,面对他的是漫天繁星。安静的漫天繁星,闪烁的漫天繁星。这些他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星星,却用着一种神奇的力量,牵引着这位「绝对理性」的黄金同学。

他感性的弱点,在星空下暴露无遗。尽管他仍然想掩藏——那些弱点。

他做了很多假设,关于父亲为什么要允许他的旅行:

1.阿蒂很重要,至少要比黄金重要。

2.从大阪抵达敦里克的路线是绝对安全的(黄金觉得这几乎不可能)。

3.父亲绝对相信黄金。

???

黄金无论仔细思考哪种可能性,都觉得不太靠谱。百思不得其解的黄金,就像是被得了狂犬病的狗咬了一样绝望。

没办法,既然自己想不出理由,就只能等待了。面对着这片星空,黄金也不想多说一句话。

就这样等待吧,黄金抱着这样的想法,度过了船上半个月的无聊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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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个月绝对是无聊的。

用白开水来形容这半个月,绝对不过分。

黄金每天消遣方式,就是翻看他带来的那几本小说,两本侦探小说,还有一本是讲魔法学院的。这两本书,都是黄金在水上集市低价淘到的。

尽管已经有些旧了,但是对于这个出版社毁灭殆尽的时代,这样的书籍仍然是珍宝般的存在(也没值多少钱,但对于初中生来说的确是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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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灾难。大灾难。大灾难。大灾难。大灾难。

这个词,是黄金最近听得最多的一个词。看上去还有许多人,仍未从大灾难的阴影中摆脱出来。

黄金几乎法理解他们,从内心无法理解他们。尽管无法理解,黄金仍然要敷衍这些人。听他们说那个老掉牙的大灾难。

黄金感到很不愉快。

因为这些人所讲的故事,都是千篇一律。全都是在大灾难之前,自己的事业怎样辉煌,自己的婚姻怎样幸福;然后就开始感叹现在的境遇。

黄金不这样认为。

他觉得在大灾难中活下来,就是足够幸运的事了。不应该去责怪太多,因为大灾难的真相到现在仍未知晓。

一味地抱怨过去是没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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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聊的半个月就这样过去了。

我敢说,如果有人要我概括黄金这半个月的经历,上面一句话就够了。我也不想多费口舌,因此接下来,就是黄金抵达敦里克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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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船平稳地停在港口。

说得具体一点,就是停留在敦里克的港口。

敦里克是一座海拔极高的城市,正如阿蒂之前所说的那样,这里有世界上最棒的雪山。敦里克山确实在大灾难之前吸引了不少游客,现在留在这座城市里的人,大半都是当年的游客。

这里的游客大半来自日本。

主要原因是,敦里克也是一个以日语为母语的国家。它是日本人移民的产物。

因为海拔高度缘故,这里没有被大洪水淹没。城市保留了原貌,古朴和现代的结合:

颇有东亚风格的木质建筑,和现在的玻璃幕墙建筑混杂在一起,不但不违和,反而别有一番风味。

这就是敦里克,世界著名的雪山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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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初到这里,他的父亲的同事就已经安排好住宿,大概就是一般的旅馆。黄金把行李带到旅馆不久之后,就决定出发寻找阿蒂。

“不歇一会儿吗,别累坏了。”

对于父亲的同事的好意提醒,黄金婉拒了。这使那个中年人感到惊讶,开始猜测黄金和阿蒂究竟有怎样深厚的感情。

但事实上,这完全是自作多情。黄金和阿蒂的关系不见得有多好,只是普通的姐弟关系而已。

如果换做是其他人,绝对不会像黄金这样积极。但是黄金不同,他只想快点解决问题。

越快越好。

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找到阿蒂。这不是出于姐弟的关系,这是黄金做事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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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总是越拖越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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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立刻动身前往敦里克最出名的雪山——荷尔德林山——他相信阿蒂一定来过那个地方。

大概坐两个小时的公交车,黄金从市区来到了郊区,也就是荷尔德林山的山脚下。黄金并没有沉醉于荷尔德林山的雄伟或者美丽,他只想要快点找出阿蒂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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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刚到山脚下,就开始寻找荷尔德林山的工作人员。

“请问一下,有哪里能够看到购票记录?”

黄金抬起头,这样问售票员。

售票员声称她不对这方面的事情负责,并建议黄金前往公安局。黄金得到答复之后,又跑了将近一公里,才赶到最近的公安局。

黄金感到有些吃不消,他才发现自己透支了体力。他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汗珠从头发之间流下来。

整个公安局的工作人员,都盯着门口的黄金。黄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还没有调整好呼吸节奏,就冲进公安局。

“请告诉……我……我,阿蒂这个几个月之间的记录。”

漂亮的女警小姐姐听到如此唐突的发言,也只能抬起头,耐心等待眼前的这位小朋友,

等他恢复冷静,再慢慢解释。

但是,黄金的效率总是出人意料的高。当然,他的概括能力也很强,在令人难以置信的时间内,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并出示了身份证明。

女警小姐姐投去了钦佩的目光,不过黄金并不在乎这样的举动。他只想快点获得答案,可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功利主义者。

换个温和点的说法,就是目的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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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确认了一年之内阿蒂的行动轨迹,但是仍然没找到关键的线索。阿蒂在十个月之前就已经神秘消失了,此后再没有出现她的任何线索。

黄金这才真正感受到了疲惫。他离开了警局,无功而返。

回到旅馆之后。

黄金躺在床上,反复责备自己的无能。不过,如果我们亲爱的黄金同学,能够看到他自己的同龄人更加无能,大概也不会伤心到这样吧。

但黄金对自己的要求就是绝对严格,不能出现任何一点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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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后,黄金拖着疲惫的身子,在旅馆的床上进入梦乡。

但是我们亲爱的黄金同学,并没有得到他应有的睡眠时间。

他遭遇了意外。

!!!

黄金从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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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一片黑暗,空间很狭小。

而且还有很严重的颠簸,应该是在车子的后备箱之类的地方。

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动弹不得,似乎是被绳子捆牢了。他努力扭动自己的身体,想要挣脱绳索,但是没有任何效果。

!!!!

黄金想要大声呼叫,但是嘴巴已经被一团布堵上。

!!!!!!!!!!

黄金似乎就只能任他们宰割了,黄金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