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点30分

驾驶员按下数个复杂的飞行按钮后,这架世界上最豪华的私人公务机便腾空开始了它的行程。

凌夜将这架“波音BBJ公务机”取名为“小天鹅”,不过在夏烨看来这根本就是一栋翱翔在天空的移动别墅。波音BBJ的室内陈设本就不同于普通客运机,外加凌氏集团壕无人性的改造,这里的环境简直可以吊打阿拉伯塔酒店。

放眼一望,除了挂有豪华吊灯的客厅以外,整架公务机甚至还配备了专用卧室与书房。按照凌夜的话来说这些都是必需品,毕竟美容觉对女生来说可是最重要的东西。

对此,夏烨只能保持沉默。

虽说他无法理解有钱人的世界,但还是知道波音BBJ在国内的拥有人数用一只手就能数出来。现在这妞就因为要睡美容觉,所以花了数十亿搞了一架豪华专机,实在让人无话可说。

“女士们,先生们,本次航班预计在十三小时后抵达菲乌米奇诺机场。为了保证所有乘客的安全,还请各位不要在机舱内蹦迪或是斗殴,这将会影响驾驶员正常操作,谢谢配合。”

机长这句玩笑般的话语回荡在机舱内,随之休息室响起了Kent的《Sverige》。

当所有人都不以为然时,苏浩却是把神经崩得更紧。

他本以为这次只是进行普普通通的旅行,可站在周围的黑衣人着实让他静不下心。倒不是因为那些人看着凶神恶煞,而是因为他们手里都拽着微型冲锋枪和锋利匕首。

凌夜是这些黑衣人的雇主,固然清楚他们的身份。

至于夏烨,他好歹也是杀手圈的老油条了。

CTL全称Control安全小组,这是全世界规模最大的雇佣兵组织。CTL组织的人通常混迹在杀手组织与黑手党之中,他们拿钱办事,到点下班,属于绝对中立的机构。

如果用战争机器来形容杀手,那CTL便是战争机器手中的武器。

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抹除别人的存在,哪怕是同组织的好友,只要雇佣者的立场对立,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刀刃相向。

时至今日,CTL组织仍是履行着绝对中立的约定,而夏烨也依旧无法理解他们这样做的原因。

或者说,他们这么做根本就没有原因?

其实夏烨曾在执行任务中遇见过CTL的人,那是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男人。通常来说有家庭的人应该会相当惜命,不过这个中年男人却是可以拿命来保护雇主,仿佛雇主是他亲爹似的。

夏烨总觉得CTL跟暗鸦有联系,如果不会玩洗脑这套骚操作,他们凭什么让人乖乖听话?

“兄弟,你还好吗?”索大的休息室内突然响起蚊子般的声音。

四周分明配备了好几个真皮沙发,苏浩却非要跟夏烨挤在小角落,搞得整个空间都充满了哲学气息。

“我倒是好得很。”夏烨丝毫不忌惮被黑衣人听见,“有什么话就直说,这里都是自己人。”

“谁跟你自己人了?”闭目养神的段影冷不丁地说道。

夏烨无奈地摆摆手,瞥向苏浩:“怎么了?”

“我想尿尿。”苏浩直接将脑袋凑到夏烨耳旁。

“那你直接去呗,这种破事儿你还得跟我汇报啊?”

“你仔细瞅瞅那些在室内还戴墨镜的人。他们手里拿着的可是真枪,我以前在杂志上看过资料,绝对的货真价实。”

夏烨不禁翻了个白眼,心想人家雇佣兵难不成还能拿玩具枪上战场?

“先生,我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突然传入耳中的话语将苏浩吓得一哆嗦,侧头望去,他这才发现说着流利中文的竟然是个南非人。

“您……?”男人见对方的举动有些怪异,赶紧从包里摸出药瓶,“您要不要吃两颗,它应该能帮到您。”

苏浩疯狂甩动脑袋,生怕这人要给他投毒。

夏烨接过药瓶,打量起上面的南非文字:“这是晕机药,他应该是担心你出现突发状况,毕竟这趟航班可不像公交车那样随时都能停靠。”

“你还懂南非文?”苏浩只感觉自己要被这伙人卖到南非去当苦力。

“以前闲的时候学过一点儿。”夏烨耸耸肩,望向男人,“我这位朋友只是想去洗手间,你能带他去吗?”

“当然,能为你们服务是我的荣幸。”男人礼貌地鞠躬。

“放心吧,他绝对不会伤害你。”

话音刚落,夏烨直接将苏浩推到男人怀里,随之露出一个俏皮的微笑。

奈何苏浩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现在也只能顺从对方,他可不想在这架豪华公务机上尿裤子。

见好友成功被押去洗手间,夏烨重新摸出还未看完的报告开始阅读。从凌夜提供的这份资料来看,大致可以实锤段家辉就是暗鸦的科研人员。

不过其中还有许多细节,夏烨怎样也想不通。

段家辉为什么会背叛暗鸦组织呢?

他所说的“神的警告”又是什么?

现在无论以哪个角度来做出突破口,段家辉在暗鸦分部留下的那份报告都指向一条信息——神的确存在于世。

那么问题就来了。

神这种生物在各国神话故事中都有出现,它们通常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人类对它们来说不过是蝼蚁般的东西。而正是这样一种强大的生物,它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走向灭亡,以至于能让人类找到并利用它们尸体中的血液。

先不提神的寿命有多长,既然存在于世,那它们就必然会繁衍后代。

假设“神”只是旧时代的超级生物,它们也如人类一样建造文明,它们也如人类一样学习自然知识,其结果应该是越来越繁荣才对。

如今人类光是获得它们的血液就能使用超凡能力,那它们本身得是多么恐怖的生物?

这样一种生物,为什么会消失在历史中?

夏烨只能得出一种结论——战争。

它提起手中的利刃,它斩下敌人的头颅……

那些画面无疑是战争中的场景。

手握那把名为“忏悔”的利刃时,他似乎看到了旧时代的历史。结合现在已知的信息来判断,神与神定然进行过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

随着时间流逝,它们都消失在黄沙之中。

这是个沉重且具有思想价值的话题,如果不是大自然刻意要毁灭一个文明,那文明的尽头终究逃不过战争这两个字。

“神的战争……”

夏烨无法想象过去的世界经历过什么。

它们是超越一切的生物,它们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与智慧,它们也如人类一样贪婪自私,它们把自己推向了深渊。黄沙与时间将历史葬于无人知晓的角落,屹立于世的高傲种族渐渐被世界遗忘,这是自然对它们的惩罚。

“啧啧啧。”

夏烨撇着嘴将资料收回口袋,随即走向凌夜所在的书房。

此时,门前的两名守卫直接将他拦了下来。

“我们是一伙的,没必要这么苛刻吧?”夏烨笑道。

气氛渐渐变得尴尬,守卫似乎并不打算做出回应,两人只是静静做着停止手势。

面对这种如同机械般的人类,夏烨实在是喜欢不起来。他很清楚对方一旦接受指令便会拼死完成任务,所以也不想再多做解释。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凌夜却是将脑袋探出门外。

“找我有什么事儿?”

“我没有在飞机上休息的习惯。”夏烨回过头,“找你聊聊天,可以么?”

凌夜轻轻地哼笑一声,转身走回书桌。

她没有关门,这意味欢迎对方进来闲聊。

见状,夏烨摇晃着脑袋走进了房间。简约风格的书房没有多余的陈设,白色哑光墙面更是凸显出一股科幻感,整体格调就像是《创战纪》中的神秘基地,不得不说这个大小姐的品味还挺别致。

“来一杯吗?”

凌夜从书桌底下掏出红酒,桌面上已经放好两个高脚杯,她似乎早就猜到夏烨会来找自己。

“如果下飞机后不会立刻执行任务,那我倒是可以喝一点。”夏烨凑到红酒瓶前打量起来,“唔……比起拉图酒庄的红酒,我还是更喜欢木桐酒庄的产品,毕竟木桐的味道更佳特别。”

听到这种失礼的话,凌夜反倒是扬起一丝微笑。淡红色口红在她双唇上显得格外耀眼,她今天的妆容并不艳丽,或者说比平时还要温和许多,却总是给人一种妩媚之感。

“你喜欢特别的东西?”她问。

“反正我喝不起,特不特别有什么关系?”

“也对,你现在不过是个穷苦大学生。”凌夜将红酒倒入杯中,“如果按照你现在的年龄来算,你是不是应该叫我一声姐姐。”

夏烨一屁股坐到书桌上,轻笑道:“喂,你还真信我是四十岁的大叔啊?”

“这很重要么?我只知道你现在是我的手下,这就够了。”

夏烨无奈地摇头,随即提起酒杯将红酒一饮而尽。

“别卖关子啦,你想跟我聊什么?”凌夜叉起手。

“2010年时有一只考古团队前往了意大利西西里岛,他们似乎找到了一座奇怪的遗迹。”夏烨慢悠悠地为自己倒上红酒,“你猜猜后来发生什么了。”

“考古队全员失踪,甚至连他们的家属也都在一年内相继消失,看起来就像是一场诅咒。”凌夜答道。

“所以你应该知道我想聊什么了吧?”

“……”

沉默片刻,凌夜起身将书架上的一本相册丢在了书桌上。这是一个纯牛皮制的相册本,光是从那起皱的外壳就能感受到浓厚的年代感,想必里面存放的都是爷爷辈的照片。

她轻轻翻开相册,第一页便是考古团队的合影。

“如果你真想刨根问底,那我估计得从十年前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