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卷 第一章 激情澎湃之高中(1)
说起高中，那就一定会想到学业繁重；说起学业繁重，那就一定会想起高中。两者的关系就像是“充要条件”一般。虽然有部分人坚持着“高中生活不应该如此无趣”的想法，可将他们丢进高三的大环境下后一定会后悔当初的豪言壮志吧？
凡事都要从长计议，我打小就明白了这个道理。至于如何知道的，其实也记得不大清楚了，至少在学习方面我是如此的。
虽然说确实使我成功地考进了直江市最好的高中，但要是有人向我问起“你初中是否有什么深刻的回忆”的话，我只能傻愣愣地张开嘴，哑口无言了吧。
即便是有些可怜，但也和这本小说中的主人公差距太大了！
“毕竟，那些黑影，名为“朋友”的黑影——我才不需要。”
轻声念完word中最后一行的文字，我不禁有些愕然。
“怎么样？！你觉得能签约吗！”
“不，我觉得不可以吧。”
“可以告诉我理由吗！”
眼前的少年并没有因为我的否定而露出失望的神色，相反，他似乎更兴奋了。
他一边将手重重地按在桌子上，一边蹭的一下将脸凑了过来——他的眼睛并不怎么大，可仍旧能看到有闪烁的流光在他的眼睛里打转。还真是精力旺盛啊。
“你小声点，我特意挑这家咖啡店就是因为这里适合安静的闲聊啊。”
闻言，他才终于回过神来，察觉到其他客人的目光后，不好意思地坐了回去。
“抱歉啊，学姐。”
“没关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我的学弟是一位轻小说狂热爱好者呢？别看他平时安安静静的，要是不小心谈到这方面的话题，那你就得在心底里盘算好借口开脱又或者是偷偷给家里人发短信，表示自己要晚点回家了。
“先说句题外话，你这本小说的主角原型不会是我吧？”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回复道：“没错。”
“哎——”
我当即发出了叹息，嘬了一口杯中的牛奶咖啡后，故意带着几分挑衅的语气说了下去。
“难不成这就是你眼中的我？”
“诶，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首先，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什么黑影，也不喜欢‘自强论’。其次，我也没经历过什么校园欺凌啊。”
“我当然知道啊。”
他再次笑了起来，但那并非是在生气，而是认真的回复我。毕竟他就是这样的家伙，无论怎么勾引都不会上钩，好在也没听说他因为这样的性格而遭到真正的校园暴力，那底线这块就暂且不谈了。
“为什么要这样写呢？”
“因为这是轻小说啊。”
我无语了。同时，不知为何地笑了起来，随后摆了摆手说道：
“你还真是‘能言善辩’啊。算了，这一块儿你比我熟悉，能不能签约我也不清楚的啦。”
硬要说的话，他并非是想知道自己能否签约，而是拐着弯的问我“写的如何”吧？
“作为普通读者来看，我觉得文笔没什么大问题，故事也言简意赅。但作为过来人，有一些常识性的问题得做一番修改。比如这个成绩发布当天被约谈就不对，志愿是在考试最后一天填完表后就结束了的。再聊更多也没用。”
说完，我捏着勺子在咖啡里搅拌了一圈，随后小心翼翼地抬起并一饮而尽。重新将视线投向前方时，学弟已经将靠在下颚处的手收了回去，皱着的眉也舒展开来。严肃的神情转瞬而逝，又绽放出了平时的笑颜。
“原来如此，这确实是我疏漏了。哎呀，看来找学姐商谈果然是个好决定啊。”
“不过话是这么说，除了我以外，你也没有更多的选项了吧。”
“学姐不也是吗？”
“啊哈哈......”
“啊哈哈！”
等等，为什么你的苦笑跟我的不太一样啊！你倒是关心一下自己的人际交往啊喂！
我微微侧过头，再次叹了一口气。只不过这次叹气的对象是对着镜子中的自己——那位亚麻色中短发，化着淡妆的少女。
“没想到，学姐真的毕业了呢。”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不过，这样真的好吗？”
我愣了一下，带着不解的语气询问道:
“什么？”
“就是那样的生活方式啊。这几年，你除了学习以外就没有做过其他事了吧？交朋友啊，参与社交活动等等。啊抱歉，除了我以外就没有任何朋友的学姐就算想参与也是无从谈起吧？”
“你说话还是那么毒辣呢，天然黑？还是说是故意的？难道就没有人不爽过吗？”
“怎么可能会有呢，我也只认识你了啊，学姐。”
“停停停！”
这个话题也未免太过悲哀了吧，这样互损下去究竟有什么好处？
不过……受到长远目光的影响，我确是孤身一人的度过了整个初中，似乎同学连我的名字都记不起来——当然我也没记住他们的就是了。抛开这个不谈，为什么和我同样境遇的人心态却如此放松呢？
这是无解题，在和这个我甚至还不知道名字的学弟面前，我只能以这就是他的行事风格来解答——所言非虚，这是我与他长久相处之后的肺腑之言。
“我希望学姐能在高中生活之中稍微在意一下自己的人际交往。”
“这句话也送给你自己吧。”——我原本是想这么说的，可最后还是吞了回去。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这也是他关心我的方式吧。
我一边如此考虑着，一边点了点头。
“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将这个当成我的委托。”
“什么？”
“就是字面意思的‘委托’，或者说是约定更好理解一些。”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又悄无声息地褪去了那副嬉皮笑脸的外皮。纯粹尖锐的视线让我不敢与之对视，只能继续盯着玻璃中倒映着的自己，陷入了沉思。
咖啡厅里播放的悠扬音乐已经转变了数次，再加上相对来说比较静谧的氛围让我仿佛置身于了一片黑暗的空间。有一片潮水涌了上来，盖过了我的身躯，堵住了我的耳朵。最后，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自己的心声。
以长远角度来看，将一切精力投入学习上，真的是对的吗？
我才刚刚反思起这个问题，就猛地醒悟了过来——这才不是长远的角度！理由很简单，因为我将区间定格在了“学生时代”，而疏忽了未来。而未来也就是社会，想要在社会之中生存，只需要知识就足够了吗？
不，那不可能。社会是人与人构成的，不是自己一个人努力就可以解决一切事情的环境。
但是，当初的我为什么会得出“潜心学习就足够了”的结论呢？
这让我再次回想起了班主任在即将毕业的那段时日中所说的话。
“人的一生，就是不断的走出圈子。每个年龄段都是一个圈，而被困在这个圈里的时候他们以为自己考虑的就是全部，直到时候到了他们才会发现天外有天。为了防止这样低效率的进步，今天我就给你们上最后一堂课——虚心，然后前进。去尝试接受以前不能接受的，那就是一种进步了。”
没有记错的话，当时所有同学都安静了下来。随即，班主任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
“当然，一定要是好的方面。不要以前没尝试过喝酒吸烟赌博嫖娼，我就去尝试一下。这可就不好了。”
“哈哈哈哈——”
“学姐，学姐！”
学弟铿锵有力地呼唤将我的意识再次拉了回来，我感到大脑有些昏昏沉沉的，支吾着问道：
“怎么了？还有都叫你小声点了。”
“没办法嘛。看你一直发神，小声叫你也没反应，就担心你神游不回来了。”
也许是我的错觉吧，总觉得眼前这个坏心眼的学弟，如今投来的眼神包容了太多温柔。这实在是太奇怪了，甚至让我有些毛骨悚然。可是没等我发话，他就又回到了严肃的神情，一板一眼地说道。
“学姐，你先告诉我你的回答吧。”
“我......我答应你。”
“太好了！”
这是在干嘛？表演川剧变脸吗，虽然说学弟就是这样令人捉摸不透的性格，但平时基本上都是嬉皮笑脸的，反观现在，认真的次数太频繁了。
我稍加思索了一会儿，最后得出了一个答案——难道说，他叫我出来并不只是为了给我看小说，而是另有隐情？
我将发散出去的思维慢慢收回，再次观察起了眼前这位学弟的模样。说起来，现在中考才没结束多久，初二的他应该还在期末阶段吧，也怪不得他要穿上那套土气的白色校服了。
等等，校服？直江二中的校服不是黑色的吗？
“学姐，看来你终于注意到了呢。”
“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
他停顿了一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个红白格的小布袋，随后从中取出了一截麦穗递给了我。
“我转校了。”
我一边接过，一边疑惑地歪着脑袋——我是真的不知道他转校了，并且也猜不出转校和麦穗又有什么关系？这实在是让人有些不解。
“区区学弟，倒是挺会卖弄关子的啊。”
“谢谢夸奖！”
他顺势向后一躺，似乎是沉进了皮革座椅带来的舒适感中，露出了及其幸福而又讨打的笑容。
“我通过写轻小说，认识了几位朋友。”
“新学校的同学吗？”
“对了一半，严格意义上说是我的学长。”
“这样啊.......所以说你是交到了朋友吧。”
他默默地闭上眼，点了点头。我就说学弟给我的感觉怎么大不相同了，虽然一直都这么嘴贱可是一谈到朋友之类的话题就会露出淡淡的哀伤。这样一来，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感情你之前说的话都只是在安慰我啊。不过能交到朋友是好事嘛，恭喜恭喜！”
“不……”
学弟突然阴沉下脸，不再说话。顿时间我思索起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亦或是漏掉了什么信息。
彼此无言的时间静静地流逝而去。并没有怎么费尽脑汁，我发现我得出了答案。
“他们……毕业了是吗？”
“嗯。”
所以，意思是包括我在内，学弟认识的所有朋友都将离他而去了吗？一直以来他都在强装微笑？
我不禁失声了，不知如何安慰他。作为毕业大军中的一员，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挽回这样的事实吧。
“啊，抱歉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事情般，学弟突然抬起头，慌张地摆起了手。
“我不是在伤心什么啦！学长他们帮助了我很多，我现在已经有能力去与他人交流相处了。只不过刚刚一想到他们就这样毕业了，以后见面的机会一定会减少很多吧。所以就有些惋惜和怀念。当然，也包括学姐你。”
“哼~”
不经意间，我的嘴边溜出了细微的轻笑声。我是真的为他的成长感到高兴。
“而且，他们好像要……”
学弟的话戛然而止，不像是因为忘了说什么而停下，而是想到了什么而故意停顿了。望着他狡黠的笑容，一股不安感油然而生。
“算了啦，不管是麦穗还是这个，学姐你以后就知道了~”
果然……
当初我是为什么要和这样讨打的学弟成为朋友啊？关于这个我其实已经记不清了，或许是什么机缘让有些相像的我们结识了吧，现在来思考这个问题也是无济于事了。
不过说起来，和他相遇后似乎一直都只是在企鹅上闲聊而已，如今想起来，那个时候的他就已经转校了吧。对此一口不提还真是符合他的风格。
“所以说，你今天叫我出来是做告别吗？”
“差不多，准确的说是送别会吧。”
随后，我第一次看见了他发自内心的微笑。
“恭喜毕业，学姐！”
有些令人别扭和害羞的情感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下意识地慌张起来。但没过多久我就安抚住了内心，笑着回复道:
“嗯，谢谢。”
市中区的大洲转盘口总是站满了人，或许是距离高速公路客运中心比较近，又或者是附近有一个职业学校的原因吧。总而言之，即便是临近四十度高温的户外也是人山人海。
学弟背着和自己身高有些不符的大型登山包，背对着我走在前方，随后在客运中心的入口处停下了脚步。
“那么学姐，就此道别了。”
“嗯。”
我就说这一年为什么都不跟我见面，原来是搬到了隔壁市啊。虽然说大巴费并不怎么贵，可是那漫长的车途也确实让人烦躁和作呕，为了给我送别也是辛苦他了。
就这样，我们彼此点了点头，好似亲密挚友间的永别，但可笑的是，我们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一直以来都用学弟学姐相称。
看着他就要漫进人海中时，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追过去抓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学姐？”
“你，你的名字叫什么？”
他笑了。
“问这个之前难道不应该先自报家门吗？”
“啊，抱歉。我叫云羽！”
“云羽……是云雾之云，羽翼之羽吗？”
我愣住了，因为他描述的实在是太诗意了，到了我自己都有些吃惊的地步。
“不说话的意思就是猜对了，没错吧？好的，云羽学姐，我记住了。”
说完他就转身要走，我连忙继续拉住他。
“等等！你的名字呢？”
“啊哈哈，要是现在说出来，坚持了这么久的神秘感不就没用了吗？”
“那你还套我的话！太恶劣了！”
并非夸奖，我是真的有些生气了。也许是注意到了我锋利的目光，学弟连忙收起笑容。
“好啦好啦，不说名字是因为有难言之隐。不过学姐这么想知道的话，我倒是可以告诉你我的笔名。”
“什么？”
“he lo社长。he lo的he，he lo的lo。”
喂，这根本没差好吧！鬼知道你说的哪个he lo？
“也许你以后还能在书店里看见我的著作哦~”
“我现在只想打死你。”
像是为了将自己恶劣且坏心眼的性格演绎到底般，学弟发出了爽朗的笑声。然后，我们做出了真正的告别。
人潮流动，像是回到鱼群一般，学弟彻底地与之融合在了一起，再也分辨不出方位。
我只手叉着腰，叹了口气。还真是个麻烦的学弟啊。
“叮咚。”
突兀的提示音突然闯入了耳内，那是我口袋里的手机发出来的。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那个可恶的学弟在我发现不到的地方偷偷拍了一张我驻足此地的照片吧。
原本是这么想的，可是当我掏出手机一看时，却立马被打了脸。
“这什么鬼？”
我久久地凝视着那条短信，只感到一阵错愕。
“您好，亲爱的新生，云羽同学。恭喜您考进直江私立高中，为了衔接初高中学业，也是为了让您早日熟悉学校，特此通知您于七月三号到本校报道。”
不会吧......难道说我的假期......
“没有了哟~”
不知为何，脑袋里响起了学弟的嘲弄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