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可以稳住，只是电梯估计有些年头了，仅此而已。”
“逆火”收回左侧已经空置出来的弹射钩爪，将其固定在对侧的通风管道出口附近。
“半分钟的时间足够抵达一楼了……”
抖动的电梯短暂恢复平稳后，逐步开始均匀加速，在井道中直线下降。扶在电梯门旁边的黎辰砂在对侧看到几乎完全一致的电梯门，她将有些破损的右手部分展开，打出一道比防暴手电更集中些的“光亮”。
“速度比料想中的要快，仅此……”
“不仅仅只有这样啊，逆火！有人把电闸重新连上了，电梯已经恢复运行！”
计划半分钟的索降过程只用十几秒的工夫便已到达预定区域，“逆火”不得不提前开始收紧绳索，以防止下侧的肢体过快触底受到伤害。
“井道底部距离最低的电梯门还有一米半的高度差，或许……”
“别想其他的！不要等它停下来！你会被砸成肉泥的！”
收紧绳索的“逆火”始终在一楼和二楼的间隙区域上下摆动。
“得想点办法了……”
“这个学期在此上微机课的时候，电梯的按钮放在侧边，前后都是门……”
黎辰砂沿着宽而略短的走廊冲向电梯的另一侧，五秒的时间转瞬即逝，“逆火”与电梯底座的距离仅剩不到二十米。
“叙旧并不能让几秒后的我死得好看点，对吧。”
“还有三个多小时就是新年了，不准说死……或者换种说法，大家都可以体面地活下来。”
电梯门中间被黎辰砂投射出的“光亮”灼烧出一个小洞，黎辰砂如法炮制，将面前的电梯门再次掰开，大楼出口几乎近在眼前，两者之间的唯一障碍只剩下她脚边的电梯井道。
“如果有其他人觉得自己和那个假面小子的身手一样好……也别想去试探，抬头看看他这几秒的惨样吧。”
十米、五米……电梯下降的速度开始放缓，尽管如此，底座产生的压力也绝非一般人类乃至仿生智能可以完全承担。黎辰砂快速后退三步，喉头有些颤抖地大喊道：
“可以把绳松开了，逆火！”
“松开？这有点难……”
“哪怕剪断也行，只要脱离连接就好！下面都交给我！”
“不交给你还能有谁……仅此而已。”
“逆火”向后摇动手腕，让袖刃显现在手掌前方，干净利落地割断连接钩爪的右侧绳索。电梯底座像往常那样继续下降着，当它到达二楼所在的高度时，黎辰砂捕捉到正在自由落体的“逆火”的身影，立刻拔腿疾奔过去。
“不仅是……都可以，而是——必须要！”
黎辰砂脑后的高马尾几乎刮到降下来的电梯底座，她的右手托起“逆火”的后背，左手贴在他的腹肌上，一路划过胸前、脸颊和额头旁边的假面。“逆火”借着冲刺过来的黎辰砂的惯性，和她同时向着大楼的入口斜飞出去。二人离开井道的瞬间，电梯内同时传来抵达指定楼层后的“嘀”的提示音。
“我们差点输了……谢了。”
“是你快要没命了！唉，假面小……”
黎辰砂下意识地握住落在附近地面上的小物件——从“逆火”的假面上掉落的蓝玫瑰雕饰。“逆火”稍微晃了晃脑袋，在把面具完全扶正之前，黎辰砂和他短暂地四目相对，看到本该藏在假面下方的清澈双瞳。
“怎么可能……是你？”
“你们还好吗，黎女士？他们马上就要聚过来了，再不走会来不及的！”
“你们那边还有别人吗？”
“没……没有，就我们两个，马上到……”
“逆火”也短暂注视过黎辰砂破损的皮肤层下的金属光泽，先前面面相觑的二人几乎同时保持沉默，直到上车之前，都未和其他人再多说一句话。
……
“嘭！啪！哈哈哈哈——”
“特洛伊”将座椅靠背放低了些，悠闲地半躺在黑色商务直升机的座舱内，左手搭在操纵杆上，右手漫不经心地对着引爆感应炸药的触发装置连摁两下。她背过爆炸掀起的火光与尘埃，仿佛视野之外的一切均与她毫无干系。
“假日的晚上还能把校园区当成自家客厅乱晃……炸飞的闲散人员肯定不少，差点忘了，刚才还有开着武装直升机的两个傻冒佣兵……”
“特洛伊”第三次摁下触发装置，普通的高中并无对她而言更有价值的目标，她快速摇动操纵杆，急转过直升机头，不一会儿便远走高飞了。
“后座上有个伞包……科技广场就在附近，用不着跳伞下去……”
“特洛伊”握住油门总距杆，放低直升机的高度，微调所操纵的驾驶杆位固定降落区域，直到橇式起落架在触地发生形变后恢复原状。她裹紧风衣并戴上兜帽，挡住飞舞的灰烬与玻璃碎渣，广场周围的屏幕大多只剩黑白相间的花纹，周围的墙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孔，无人知道曾经来过的是佣兵还是帮众，亦或是通过各种手段得到现代武器的失控人群。
“果然还是个可怕的信息战区……”
“特洛伊”随手拍了下直升机的驾驶座位，随手从长风衣里甩出两颗黑不溜秋的圆球。放出的浓烟暂时挡住失控人群的视野和行进的脚步，她连续拐过三个小巷后，来到科技博物馆的员工通道前。
“不能留下任何可以追踪到我的痕迹，无论是数据还是生物印迹……嘭！”
驾驶座位上留下的感应炸药引爆了停在广场的黑色商务直升机，“特洛伊”将触发装置揣进最里侧的衣兜，路过已经没有智能保安驻守的员工通道。
“唉呀，看来又有可怜的小姑娘要度过难忘的夜晚了……”
“一个人走在大马路上，居然不感到寂寞吗？”
“我好害怕哦……害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哦……”
耳边传来粗鲁而嘶哑的声音，“特洛伊”向街道另一端的人行道上望去，穿着深色羽绒服的四人围在某位碰巧路过的少女身旁，除了颇具挑逗意味的言语以外，四人还不时发出如同动物般的叫唤声。
“整座城市依旧是无人看管的状态……得亏我还在直升机上看到那些浴血奋战的特勤干员，你们几位又打算去闹哪一出？”
少女穿着天蓝色的校服，握着一根做工相对简约的手杖，她戴着度数未知的眼镜，低垂的紫色眼眸飘忽不定，试图将挡在眼前的四人移出视野。“特洛伊”再次摘下一颗唇钉，放下兜帽撩起长直的白发，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跨步走去。
“反正零日就快到来了，至少在最后，还能让兄弟们爽一把……”
“那边的白发老太怎么回事？我是说……得找个隐秘点的地方，不是吗？”
其中一名肤色黢黑的男子和疑似其伴侣的女子同时掏出别在腰间的Colt左轮手枪，被瞄准的“特洛伊”只当没看见一般，自顾自地走到他们所在的人形道上。
“居然没有立刻跑开，而是朝我们走过来……”
“嘿，大哥们，能偶遇这么靓丽的小姑娘，运气还不错哦。”
“特洛伊”随口打了声招呼后，扬起长风衣的边角，露出一小寸雪白的肌肤。
“识相的就快走，我们又不是被联合刑警通缉的杀人狂，但也别逼急了……”
“万一现在开枪还会把特勤局招来的，到时就直接玩完了（小声）……”
“总之赶紧给我们滚。”
“哎呀哎呀——不要那么着急，见者有份嘛，更何况在路灯下面做这种事，被其他人看到可不太好哦。”
“特洛伊”悄悄瞟了眼四人身后的暗巷子。
“切，你就排后头吧……他老娘的烦死人了。”
男子垮着脸收回Colt左轮，“特洛伊”的一只手在少女的肩膀上敲打两下，总共六人陆续离开路灯下的区域，进入缺乏光照的小巷。
“好歹她看上去也是个小姑娘，我倒要脑补下，她们会怎么玩……”
“今天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U pravu si（你说得没错）.”
“特洛伊”最后一个走进小巷，拦到那名握紧手杖的少女身前，拔出装有抑制器的马卡洛夫手枪。少女来不及逃脱或是抵抗，独自蜷缩在留着弹孔的混凝土墙边，耳边接连四次响起被抑制器减弱的枪声。
“我认识特勤局的大佬……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干员，对吧！”
“我认得她……电视屏幕上……播出的通缉要犯，手握二十四……萨默维亚官员性命的……爆破狂……”
“真是……有趣……”
“流出的血都比以往要脏……也罢，接下来的我可以独享一切了。”
“特洛伊”脱下淋满鲜血的风衣，拽过白色的手杖，另一只手握紧少女的胳膊，差点直接将她背起来。
“上次在我手里死掉的佣兵混蛋都没你们难看……主上会原谅你们，我就负责送你们一程好了。”
“特洛伊”抛下身受重伤的试图加害少女的四人，带着少女连续越过数条信号灯尚未运行的车道，找到一辆停在路边的越野车，用手肘砸掉左侧的车窗后，弯曲臂膀从内侧打开车门，同时清理座椅附近残留的玻璃碎渣。
“或许我也可以带这个小姑娘一程……别害怕，那些混蛋不该和我们继续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
坐在后排的少女试探性地撑开眼皮，惶恐的紫色星眸似是蒙着一层薄纱，但依然闪烁着光。
“看你的打扮，估计是当地的学生……暂时放下负担吧，那四个贱骨头的生命不足挂齿。我叫塔夏，来自萨默维亚的旅者……”
“特洛伊”的脖颈有些微凉，本应趴在后座上的少女靠到驾驶座的椅背附近，有些不自然地呼出两口热气。
“我知道，你被他们吓得不轻……他们总说我是背负累累血债的混账，从萨默维亚的溪流与沼泽、俄伦西亚的冻原与雪山，再到新亚这座光怪陆离又包罗万象的试验都市。我的确有杀人，比如刚刚那些企图对你下手的家伙，但从未对无辜者下过毒手，你就是能够看到并见证这些的孩子。”
“特洛伊”驾驶拥有较高底盘的越野车穿过广场、巷道和草坪带，开过约有半公里的路后，抬头便能看到会展中心的穹窿屋顶。
“我……什么都看不清楚……你是哪位？”
“塔夏。看来你的记忆力也不够好……或者说，还没有从刚才那会儿恢复过来吗？”
“可以带我去……会展中心吗？”
耳边传来越发响亮的警笛声，红蓝相间的爆闪灯光沿着挡风玻璃，投影进入“特洛伊”墨绿色的双瞳中。
“隔着两条街就是会展……Bože, upravo sam nešto pogodio（天呐，我刚刚撞到了什么）...”
作为经验老练的通缉要犯，“特洛伊”自然不可能乖乖作为特勤局唾手可得的猎物——她向右打过方向盘，推开车门跳下去，越野车撞上绿化带中的树木，右侧的车灯、叶子板以及副驾驶位完全塌陷下去。
“呵……说实话，差点就要栽了……”
少女打开墙面对侧的后座车门，扶着街巷的轮廓迅速跑开。
“那边发生车祸了，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扫描仪已经确认，沿着墙壁跑的是天语宫的在校学生，车辆的驾驶员就……”
“糟糕，会展中心是他们的防守重地，只想着尽早摆脱，忘记谨慎行事了……”
车辆撞击的巨响刚好引来一队正在追击仿生智能的特勤干员，“特洛伊”倒抽了口凉气，背过身假装无事发生地散着步。
“还好不是那些帮众、佣兵和闹事暴徒……”
“Siguran dosta, nisam obratila pozornost na mene, to je također bio uzbudljiv（果然没怎么注意到我，太惊险了）...”
“是国际通缉要犯‘特洛伊’！刚才还挟持了人质！”
“赶紧报告苦胆局长！”
“直接开火！不论死活！”
夜色与人为释放的烟雾暂时挡住特勤干员的视野，“特洛伊”躲开那些盲射出膛的步枪子弹，在烟雾消散的同时，只有两三名特勤干员依旧紧跟着她的踪影。
“只可惜是你们一直把我当成无恶不作的混乱分子……难怪，还有十几个孩子在我之后找到的安全屋里，回头还得想办法交还给你们……”
……
“还是有必要介绍下自己，既然我作为你们那位老成员的狱友……我出生在这座东煌的试验都市成立以前，你们叫我‘贝肯（Bacon）’就行了，我一直在追踪包括焯成科技在内的仿生智能生产商的动向，这次零日攻击或许只是他们在自导自演的闹剧。”
“没问题，培根先生……哦不，贝肯记者。在他们过来之前，你可以说明一下，这样认为的依据在哪里？”
“是这样的，三个月前我去了趟科技博物馆，找到一批被废弃的仿生智能，而且根据部分货款单的记载，已经有部分元件被私自买走，亚美利加和俄伦西亚都有涉及……”
“停一下先……这么说来，你有没有遇到一个额头上有伤疤的家伙？”
“没有，后来三名社安员闯了进来……或者说是接到了什么消息，他们将我从地下室直接带到巡逻车里，然后押送到第六看守所，再往后就是……”
“然后他每隔两天就在念叨，焯成如何派闲散人员堵在他家门口，如何威胁他的前上司让他删稿道歉，如何让他坐审讯椅还不给水喝……你要听三个月，你也会被他吵到快……一觉睡过去了。”
半躺在卧铺上的“眼罩”有些不厌其烦地打断贝肯的话。与此同时，作战频道上传来浑厚且有些粗哑的吼声：
“准备好了没有，孩子们？”
“准！备！好！了！”
“很好！第一次就听清了……把车厢门打开，獾先生，新人可以准备好介绍自己了！”
“Siete venuti veramente in tempo（你们来得可真及时）.”
“獾”有些没精打采地握着方向盘，头顶的高礼帽滑落下去，险些遮住他灰绿色双眼的视线。恢复信号的区域逐渐扩大，车内的电台不再只有模糊且刺耳的杂音，他将音量调到中等大小，有些惬意地在座位上小幅晃动起来。
“不论如何，是我们消减了‘银幕空间’的威胁，我们把出口暂时封住了，特勤局和俄伦西亚的雇员都在狮虎山的陵园附近驻扎，据点的位置还算安全，完毕。”
“海盗旗”微调BMP-3步战车的方向，顺着倾斜的车厢门进入机动作战据点。
“好，作为诚挚的谢意，我就假装忘了绕过大半段海岸公路的无聊旅途……”
“海狸（Beaver）向您报到！来自南库雷尔的骇客小子，计划在这里呆两年……”
“土生土长的南江洲人，‘科基（Corgi）’在此，既然听说是重在未来的组织，先前的事就一概都不提了，有现场行动就记得叫上我，尤其是破坏和渗透，完毕。”
“罗曼·科萨克拉夫，代号‘战车’，之前做过一些任务，甚至和你们发生过摩擦，但还没有变得像现在这样熟悉。在俄伦西亚和拜洛斯都有留过作战的痕迹，为了保护阿……娜斯塔西娅女士，找到那名代号‘特洛伊’通缉要犯，就这么多。”
“先暂停一下，各位，我在大据点收到了‘逆火’在会展中心附近的信号……”
作战频道上传来带有“洛西亚”响亮且带着俄联邦口音的女声。
“我相当看好那个大眼睛小子，他的命总是有着落，上次听说是被‘特洛伊’带到藏身出去了，照样能几近完好地回来……”
“没工夫陪你闲聊！先赶回会展中心，最快最好！”
“Allora sono il prima possibile（那我尽快）.”
……
“直接告诉我们，第三个地方在哪里？”
黎辰砂坐到仅次于驾驶位的最前排，敲了敲诸葛俊武的有肩膀。
“别着急，黎辰砂同学，我们得先回一趟会展中心，这位老伙伴有点撑不下去了……”
再坚固的堡垒也可能达到濒临崩溃的阈值，更何况他们穿行于尚未恢复秩序的试验都市的载具，已是一辆几乎找不到完整的装甲和没有断裂的栅栏的转监巴士。
“谁的手机响了？接一下。”
“该不会……”
横向俯躺在两张座位上的焦作仁用左手撑着椅背，右手掏出不停振动着的手机。
“信号有所恢复了！没准还真是……哇啊！”
不知是留在右侧臀部的伤口刺激，还是看到那个盼望数小时的名字后的欣喜，焦作仁突然放声大笑——尽管车内的其他人仿佛听见一阵猛烈的惨叫。
“没错了，绝对没有错了！太好了！我们……我们的努力从来都不会白费……”
“是和我同组织的那位獾先生把你的阿妹撤回到据点的，他可能是有些地方不讨人喜欢，但敷衍处事并非其一。”
“喂？”
“是老哥！快听啊，羽洛妹妹，真的是活着的老哥！”
“难道还能是通灵打过来的……总之，你们活着，我也活着，而且都在相对安全的地方，除此以外也没别的渴求了。”
“哥，我只是说……”
“没关系的，萧妹，说什么都可以，哪怕隔着电话骂我两声……都行。”
焦作仁扶着额头，擦掉密布在眉毛上端的汗珠，
“信号好不容易恢复了，就多说两句，乖。”
“你和我的姐姐……好不容易……才从南江洲那边逃出来……”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会带你们重新开始，但你的老姐我绝不会忘掉，她也本可以活下来的，只是……事与愿违，她没能挺过去……”
“我已经失去了最爱我的姐姐了，不能再让他们夺走哥哥……”
“你放心，哥哥就算横在大马路上，也没那个家伙想把我捆起来卖掉……笑死，哪有卖家敢去要我？”
“别放松警惕了，我还真有可能把你捆起来，卖掉倒确实不够现实，干脆直接扔附近的深水港里，等着泡烂或是直接喂鲨鱼吧。”
黎辰砂将两条胳膊绞在身后，悄悄看了眼焦作仁的整个背部，迅速把头往后撇过去。
“这时候还要吓人？脑子有毛病啊，辰砂姐……没事，阿妹们，那些新伙伴虽说各有特点，但至少都是正常的守法市民，也都是希望老哥和其他人一起活着回来的。”
“还有，老哥，如果有空的话……我想回家。”
“回家是当然的，我们在D区的家。”
“不是的，老哥，我是说……以前的那个家……”
“到时候再说吧，阿妹。”
焦作仁的喉头有些抽动，渴得冒烟的嗓子难以支撑他继续说下去，
“努力地活下去，直到一切恢复正常。先结束（通话）吧。”
“好的老哥！”
焦作仁准备像往常一样把手机揣回去时，发现两封直接发进邮箱的电子邮件：
“先让我看看第一篇是什么……公用邮箱，ZC（焯成首字母的简写）……”
“To Mr. Jiao
很高兴能得知您的家庭成员完好无恙的消息，对吧？至少四分之三？
零日攻击之下，属于这座城市的每个人都难以独善其身，包括你们所以为的光鲜亮丽的我们。现在公司一半的高层和值班员工都匍匐在皇家银行的金库附近，那也是城市内最安全的防御设施之一。我们可以检测到您刚使用了指纹解锁，多半不是谁把你的手机冒用了，因此给您发送消息。
社安局一直在处理这些事情上保持专业且认真的态度，他们是城市的坚定捍卫者。尽管我们所做的事不算什么慈善，至少也能保障你们相对便捷的美好生活，现代公司的基本职能只会是盈利，没人希望主动找事去摧毁自家产品的声望，您觉得呢？
当然，外头的某些挑事者不会这样想，新亚市自成立以来，就将无数试图颠覆城市的计划扼杀于萌芽中，只是这一次，他们里应外合，强迫所有市民观看他们毫无表演和作弄痕迹的演出。更可怕的是，有些行走于灰色地带的组织早已派出他们的成员加进你们的队伍，必将让你们拯救城市的行动在最后功亏一篑。
我已经说得相当清楚了，下一步需要做的事，您就抓紧时间行动吧，别让我们失望。
还有一件事，4035还在外头乱跑，一小部分仿生智能在有意的安排下，回撤到他们的行动基地了，希望他们没事。
我谨代表自己，也包括一部分员工，祝您有个美好的新年开头。没错，的确是有部分员工，我会找到他们的。
From Mr. Yuan”
焦作仁扬起手腕，将智能手机用力甩出，刚好打到龙欣瑶的鼻尖上。
“哪怕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信息……也别砸我，对吧，我又没什么害处的……”
“只是被某些傲慢的狗给气到了……刚才真的对不起，龙哥。”
“用不着道歉，焦作仁同学，问题不在这里。”
焦作仁与龙欣瑶的目光几乎同时停留在“逆火”失去了蓝玫瑰雕饰的，稍有破损的假面上，“逆火”依旧有些悠闲地倚在窗边，看着外面的烟雾和火光，那些很难称之为风景的“风景”。
“他这么被你们看着，估计更加害羞了。”
“希望你也可以早点从中发现些什么，辰砂姐。这边还有封邮件，我继续读下，Wendy萧开头的……”
“没想到你在做这样的蠢事。但换个角度想，能有故区的人走到那里，便是相当了不起了，是吧，克仁先生？
这座堕落都市的社安体系不过已经成为了那些公司高层和布列科沃贵族的附庸，而你却在试图阻挠真正可以改变城市的力量！
战歌在咏唱，子弹已出膛，斗志且昂扬，成就亦能举世无双，希望你的下一句话，能考虑好如何选择以后再讲。
想想你在故区经历过的一切，匆匆而过，一错再错，仅仅只为了你和你的妹妹能过上更好些的生活，不至于在那几条蚯蚓都能记住的臭水沟里自甘堕落。
仔细想想吧，为什么你要拯救他们的世界？你连自己的生活都难以为继，为什么要做些不为自己讨好的事？
冷静下来，面对现实，你需要新的生活，更需要作为人的尊严，不是吗？
加入我们……”
“后面的不用看了，那个躲在背后煽风点火的混蛋依然占着她的邮箱，成天讲些比远洋传教士还要老套的说辞……”
龙欣瑶拿过去的手机险些被焦作仁朝“逆火”的方向再甩出去。与此同时，黄玖鑫和苏岚雨坐在最后一排，前者用单独的热成像瞄准镜观察环绕会展中心的公路内侧。
“我看到焦唐擎和甘霖麟他们了！”
“分辨不出来……全都是橙黄色的影子，不过只要有同伴在，肯定是好事。”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别老是盯着人家那对通红的小脸儿，又没法把那朵花看回去，是不是？”
“罗伊德”突然从座位上起身，只差拦在“逆火”的身前，诸葛俊武急打方向，“罗伊德”的半边身体直接贴在内侧的装甲板上。
“哈哈……瞧瞧他那样……”
“大家没事不要随便从座位上走下来，你们啊……别说学科知识，春秋游的经历恐怕都还给你们老师了。”
“会展中心有充足的部队和装备补给，诸葛探员，在此期间可以进行休整，如果能帮助救援任务的话，那就最好了。”
“社安局的指令下达了……大家可以在会展中心歇一歇脚，有条件的帮忙参与搜救，明白吗？”
“明白！”
“明白，我还以为没法回来了……希望其他人也能挺过去的，哪怕是缠人的汪寰宇小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