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晚,上京城通衢委巷,星布珠悬,皎如白日,喧阗达旦。扶灵早就听父亲提及到上京的繁华,今日一见,着实被惊了一下。不过江湖上也有传言,上京城最热闹的地方不是花街柳巷,而是鬼市。
鬼市临近皇城,以售卖奇珍异宝,情报消息闻名,里面聚集着各色各样的人,鱼龙混杂。因此吸引了不少人前来,扶灵便是其中一个。
随着一阵锣声,鬼市正式开市了,人们纷纷朝这儿涌了过来,放眼望去,人流涌动,黑压压的一片,好生热闹,而横跨长街,上面写着鬼市的牌子更是熠熠生辉。
扶灵盯着着牌匾,愣了一会。
“这位公子看着面生啊,第一次来?”
扶灵寻着声音看过去,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正拿着烟斗半眯着眼睛问道,而他面前摆了一堆瓷器。
扶灵手中握着折扇,缓缓蹲了下来。
“第一次来,老伯好眼力。”
老人拨弄着烟斗中的烟丝,狠狠吸了一口:“可有公子看上的?我这儿的东西可是百年前的,货真价实!”
她轻轻拿着折扇敲了敲瓶身:“声音低沉,还有一股淡淡的墨味,一看便知是刚刚烧制,最长不超过半年!”
老人讪笑,将手中的烟斗倒扣在地上:“看样子公子是个行家啊!不知道您来鬼市是为了?”
扶灵展开折扇,轻抚着扇身:“卖东西的!”
老人眼睛一亮,目不转睛盯着扶灵手中的折扇:“公子手中的折扇莫不是五骨扇,听闻这把扇子是用猛兽的骨头所打造的,可是一把上好的兵器啊!”
扶灵收起了扇子,笑而不语,站起身朝着鬼市地深处走去。
老人似心有不甘,朝着背影喊道:“公子可去东面的聚宝楼,哪儿会有人给出您一个好的价钱!”
扶灵旋转着折扇,漫不经心扫视着路边的摊位,忽的听见前方一阵嘈杂声,紧接着她的身体被撞了一下,回过神来手中的扇子早已不翼而飞。扶灵不慌不忙推开挡在她前面的人,追了出去,鬼市杂乱,偷扇子早已经消失在人海中。
偷五骨扇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江湖上的梁上神偷——盗易,他听闻鬼市有个白面小生拿着一把五骨扇四处晃悠,便动了念头,虽说五骨扇不值多少钱,但对于喜欢收集稀缺东西的他来说,无疑是个宝贝。
盗易见没人追过来,便在一条偏僻地小巷停了下来,如获珍宝似的抚摸着五骨扇,却不曾想早有人在这儿等他。
“盗易~东西交出来~”
清冷的音线如寒流般窜过盗易的身体。吓得盗易浑身一激灵,赶忙藏起手中的折扇。
定睛一看,从黑暗处走出一翩翩公子,一身藏青色长袍,绸缎似的的黑发垂在肩上,发顶上束了一支白玉簪,墨色如黑夜般的眼瞳,直视着前方,身边相伴着两位姿色尚佳的婢女。
那两位女子一语不发,拔剑而出,招招朝着盗易面门刺过去,逼仄的巷子将盗易的身法压制得死死的。
刀光剑影中,盗易便被两人一左一右拿剑架在脖子上。
“那批货物在哪?”
男子低沉着声音询问道。
“那批货?哪批货,你这话都说不明白,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右边婢女迅速拿剑挑了盗易的脚筋,呵斥道:“再不说,下次就是你的手,这辈子就别想行走!”
盗易背靠在墙上,强忍着疼痛说:“要我说可以,不过在这之前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没有资格讨价还价!”
婢女正准备挑断盗易另一只脚的脚筋。
突然一袭白色的身影从墙上落了下来,来人正是扶灵,她指着盗易,气喘吁吁。
“你这小偷,我终于抓住你了,把我的扇子还给我!”
盗易眼疾手快将扇子扔向了站在远处的男子,扶灵也没来得及想,飞身去接。
咻的一声!剑出鞘,在空中划过一束白光,五骨扇硬生生在扶灵面前被砍断了。男子面无表情看着迎上来的扶灵。
“糟了!少庄主,人跑了!”婢女急色匆匆跑过来,秉明情况。
男子将剑收回剑鞘中
“盗易轻功了得,再加上这是鬼市,追上他已经不可能了。”
婢女气愤不已,拿剑指着扶灵。
“你是何人?怎会出现在这儿?”
扶灵紧张吞咽着,眼睛斜瞟着那逼人的寒气,出口解释道:“...我...的扇子被他偷了,所以我一路跟了过来,然后就...”
婢女狐疑审视着扶灵。
“我怎知你不是在骗我,这小子可以我们花费了好几天才打听到的,被你这么一搅和,全白费。”
显然,扶灵被当做了盗易的同伙,她双手轻轻夹住剑身,慢慢挪动身子,试探道:“那我可以帮你追上刚刚那人。”
婢女一听,更怒了。
“还说你不是和盗易一伙的!”
“姐姐,你...你别生气...咱们有话好好说,那个...不瞒你说,我是闻着那小偷身上的味道找到这儿来的,反正你们现在也找不到他,不如试试我的方法?”
“什么办法?”
扶灵睁大眼睛,微微颤颤说道:“我..我在那个人身上闻到了咸咸的海水味道,以及沁香的柑橘味,你们不妨查一查鬼市有没有一个地方靠海,并且旁边有卖柑橘的摊子,那附近应该就能找到他。”
死马当活马医,婢女拿出鬼市的地图,扫视了一圈,定位出了扶灵所说的那个地方,她们与和书青对视了一眼,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男子饶有兴趣看着在瘫坐在地面的扶灵:“你的嗅觉?”
扶灵轻揉了鼻子说道:“我五感比平常人都比较敏感一点。”
“天下之大,自然无奇不有,还没请教阁下大名。”
扶灵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折扇,继而收回了手,扶着墙一骨碌站了起来,笑道:“大名不敢当,鄙人付凌,公子呢?”
“和书青。”
“和曦山庄的少庄主?”
和书青岔开话题,继而说道。
“我看付兄刚刚腰间摸扇子的动作,想必这把扇子对你很重要,那为何来这鬼市?”
扶灵轻叹了一口气:“我从江南而来,打算来北方做一点小生意,可没想到路过漷县的时候,天下大雨,我正走在桥上,突然来了洪水,桥断了,我这全身家当全被水冲走了,只剩下这把祖传的扇子,原想着来鬼市换一点钱,换点盘缠,却没想到被小偷惦记上了。”
和书青刚想说来着,却被打断,两位婢女已经将人擒拿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