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灵在门外候了半天,看夜白从里面走出来,面色不善,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她便将头缩了回来,背对着夜白,假装没看见,她可不想触霉头,夜白这么腹黑,发起怒来指不定要遭殃。
不过话说回来,皇上到底同夜白说了些什么,让他脸色如此难看。她在门外站了一会,袁公公这才将她唤了进去。
皇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对扶灵还算温和,平易近人,和她聊得最多的是太子的近况,毕竟她刚从东宫里出来,可也不能出卖太子,只能挑些好话来说。皇上是半信半不信,但这也没有扰了皇上的雅兴。
聊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才慢慢进入正题,原来皇上这次召见她,是想让她协助朝廷户部来和刑国此次来访的商队讨论商品流通问题。扶灵还好奇她这也没有做什么,怎么就被皇上选定了。
后来袁公公在一旁提示到洛河的商铺整治一事,扶灵这才后知后觉。她暗自思忖,觉得这后面肯定有和向海在推力,和向海这么着急把她推到皇上面前,到底想干什么?
皇上问了些许扶灵关于两国通商的看法,扶灵也不敢糊弄,深思熟虑后提出了几个建议。
“草民认为,两国的货币数值不能等同,万一两国发生了战争,刑国的货币就可以在我国境内买东西,这反而给他们提供了一种方便,这对朝廷控制进出口的商品也设立了很大的障壁。”
皇上摸索着手指,觉得付凌所言挺有道理,便来了兴致,继续问道:“那依照爱卿看,该如何?”
“两种货币之间要有兑换的比率,一般来说,我国货币的汇率降低,即本币对外的比值贬低,能起到促进商品出口、抑制进口的作用;若我国货币的汇率升高,即本币对外的比值上升,则有利于进口,不利于出口......”
扶灵列举了好多些好处,皇上也听得入迷,直到黄昏这才放了扶灵出宫。
袁公公见皇上一动不动盯着扶灵离去的身影,开口问道:“皇上可是觉得此人不妥?”
皇上叹了一口气:“此人虽有才,可毕竟来自和曦山庄,若是普通百姓,朕都有些想将他留在户部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惜才,这是付公子的荣幸,此人若是有宏图大志,想必也不会永远栖身在小小的和曦山庄,皇上这有何惋惜。”
袁公公跟在换上身边几十年,皇上的一举一动他都理解其中含意,说话语调抑扬顿挫,让皇上停了不禁会心一笑。
“哈哈哈哈~”皇上起身拍了拍袁公公肩膀一下,眉开眼笑道:“老东西,朕就爱听你说话!”
刑国谈判的来使很快就抵达到了上京,上京的百姓爱看热闹,车队还没到,就把城门口围得个水泄不通,扶灵这茶楼开在了城门口倒也是有好处,对城门口的动静是一览无余。
“今日怎么有闲情雅致看热闹?”和书青坐在里扶灵不远处的桌子前,无奈道。
扶灵回头朝着他眨了眨眼,敲着手中的折扇,开玩笑道:“你这就不懂了,偷得浮生半日闲,说不定刑国使臣进了皇宫,我可没有这样的闲情雅致了!”
说着说着,扶灵还应景哀叹了一声,把和书青都整乐了。他昨日回的上京,比商队早了一天,今个一大早便早早赶过来见扶灵一面,顺带讨了半杯茶。
和书青挑眉,莞尔一笑:“听你的口气,怎么又有事了?”
扶灵坐了下来,就这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和书青半张嘴刚要说,这杯子他喝过了,可见扶灵已经喝下,也来不及了,便咽回要说出口的话。于是另外倒了一盏茶举杯放在嘴边,以遮掩那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昨日回京,昨日这皇上就召见了我。”
和书青笑容逐渐冷却,紧张问道:“找你什么事?”
扶灵耸了耸双肩:“皇上的心思不可揣测啊,他竟然让我这个藉藉无名的小辈去参加两国协商会议。”
和书青手顿了顿,他也谈不上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扶灵若是能得到皇上的赏识,离开着和曦山庄,倒是他极力想见到的局面,怕就怕皇上不过是利用他,为太子铺路啊!
“那你可要小心应付着,皇宫里的规矩比庄上得多得多,一不小心,可是杀头大罪!”
扶灵拉着脸,唬道:“你啊!一天天都不盼我点好的,算命先生可是说了我命格硬的很,属猫,有九条命。”
和书青悄悄为她桌前的茶杯续上了一杯继而说道:“是吗?我可记得这十二生肖里没有猫。”
“这不是重点,请忽略。哦!对了,你师父这件事如何了?”
和书青神情严肃了起来,:“和师兄见了一面,他最近精神不太好......”他怕自己的师父大限将至了。
“你也别难过,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扶灵安慰道:“死前能和亲生儿子见上一面已经算是了却他老人家一个心愿。”
和书青点了点头,他不希望将自己的坏情绪传达给扶灵。
突然外面响起了鞭炮声,应该是刑国使臣进城了,和书青有意打破这沉闷的气氛,便拉着扶灵的手,将其拽到栏杆前看热闹。
爆竹声鸣,上京百姓夹道欢迎,商队缓缓从城门走出,太子与二皇子在城门口迎接,这阵仗声势浩大,扶灵盯了一会,突然商队马车里一抹白色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个叫元易的少年也在其中。
刑元易坐在马车上,掀起一道帘缝观望着周围的情况。恰巧看见高耸的茶楼,饶有兴趣向上看去,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扶灵惊愕地抓住手边的栏杆,血色瞬间从脸上抽离,眼神却无惧堪称毫无波澜看着刑元易。其实内心慌得一批,心道这人怎么会在这,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身,万一口无遮拦爆出了她的性别,怕是会引来和向海无端的猜忌,她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