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灵望着这昭明殿的牌匾,内心不免叹了一口气,这宫殿之上的人不解黎民之苦,却偏偏一声令下,就可以轻易要了一个人的命,这天下之事不公平多得很,皇权就占了一大半,号令天下的皇权引得多少人趋之若鹜,敢于赴死,兄弟相残,父子阋墙。同样的戏目在这高墙深院不知重复上演了多少次,可谁知自古都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户部尚书若有所思看着扶灵的背影,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付公子虽然是官场之外人,可行事作风还需谨言慎行,不是每次都有能像今天这样的运气。”
扶灵回过头,眼带笑意道:“大人觉得我这是运气?不过还是多谢尚书大人的关心。”
这几日与其共事,扶灵深深被户部尚书所折服,这才在殿上推荐了他。户部尚书虽然混迹官场多年,可行事作风秉承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在各家瓷器竞争价格之时,绝不会因为回扣而偏袒于某一家。
两国的商贸控制权交于这样的人手中,方能造福百姓。
“公子绝非池中之物,眼界以及为人处世不应困于商贾之流,皇上对你有所青睐,日后必有飞黄腾达之日,不过老夫还是希望公子莫忘了今日殿上的一番话以及赤子之心,造福百姓,匡扶社稷才是臣子所为。”
扶灵呵呵干笑,说实话她对这尔虞我诈的官场确实不感兴趣,若不是为了完成二皇子交代下来的任务,她绝不会伸脚去趟这一趟浑水的。不过话说回来,这次虽然她故意让皇上平分了这商贸流通控制权,名义上二皇子也拿到了一部分,可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控制,二皇子不是好糊弄的,她觉得自己还是提前想好措辞,避免被找麻烦。
“大人这番话,草民就当在夸我,那就借大人吉言。”
扶灵客气了几句,便开口告退,匆忙朝着二皇子的宫殿赶去。
不过扶灵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这消息传播的速度,在袁公公宣读完圣旨前脚刚走之后,扶灵后脚就过来了,只见夜白板着一张脸,看不清脸上情绪,端坐在这殿堂之上,冷目沉视盯着扶灵移动的每一步。
宫殿里的气氛冷得可怕,扶灵感觉自己每走的一步都是在刀尖上跳舞。她撩起衣袍,跪了下去,高呼道:“拜见二殿下。”
夜白拿过手边的茶杯,愤然朝着扶灵脑门扔去,扶灵挺直身子也不躲避,眼睁睁看着茶盏砸了过来,瞬间头破血流。殷红色的血顺着眉梢往下流,很快挡住了她的视线。
“废物!”
“付凌不知何错之有,还望殿下指明。”
一旁的宣瑾惋惜看了一眼扶灵,他记得以前敢和自家主子顶嘴的人此刻都已经安静躺在某个坟地。
夜白那摄人的眸子扫视过来,阴森森道:“本宫让你将这控制权拿下,你看看你做的什么事?”
“殿下在害怕?害怕太子能拉拢户部尚书,还是在害怕自己的品行以及才能不能使户部尚书所折服?这权利虽然被分割成了三份,但太子也没有落到好处。”
“你以为你这张舌灿莲花的嘴说出来的话本宫会信吗?”夜白对扶灵此次的任务完成度很不满意,若不是因为她还有用,他早就让人拖下去喂狗了。
“殿下的敌人是太子,而不是这天下百姓,权利三分,太子得不到,这就说明殿下是赢得这一局的!”扶灵见夜白面容有些松动,于是乘胜追击继续说道:“付凌曾在这城门的街道上看见过殿下可以不顾自己的危险去救一个小女孩,殿下既然有心系百姓的悲悯之心,为何却执意不去尝试做这样的......君王.....”
夜白微微诧异,不过很快将这情绪隐藏起来。他十多岁被贬出上京,见过民生疾苦,尝遍人情冷暖,可正因为如此,他才发誓永远不要再重蹈覆辙。
“放肆!你在窥探本宫?”夜白拉长声音警告着扶灵。
扶灵毫不畏惧与其对视,声度不减:“殿下既然已经有了夺嫡念头,就要有做好这东宫之主的准备,施以仁政,君当黜霸功,行王道,而王道之要,不过推其不忍之心,以行不忍之政而已。若殿下非无此心,而夺于功利之私,不能扩充以行仁政。”
“付凌?!”夜白低垂怒视,加重语气警告扶灵就此闭嘴。
可扶灵偏不,今日若是不能指出夜白的痛点,让他认真反思自己,日后追究起来,就是她以上犯下,而不是谏言。
“近几日刑国来使来访,殿下就没看出两国之间的差距吗?刑国推以仁政,以仁治天下,才使得周边蛮夷小国纷纷投效。观之国内,巨大的精力都放在了内耗之上,殿下不觉得讽刺吗!”
夜白从来没有被一个人激得如此生气,额头青筋高高暴起,修长手指都咯咯作响。
“你是在含沙射影说本宫算计自己的兄弟!”
扶灵内心很想说是的,你城府深,步步为营,设计亲手足,虽然太子也不是什么好货,可你更不是,不过扶灵深刻明白自己的处境,立马改口,不从正面回答:“这两国商贸一旦促成,受益的是天下百姓,百姓富裕,国家才能强盛,殿下并无什么坏处,相反若是殿下有意促成这件事,百姓也会记得您的好。一个君主的仁政并不是局限于国君的仁慈,还包括发展生产力,减轻赋税收敛所带来的影响,使老百姓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
“退一万步来说,这件事怎么看都是殿下在受益,这两国商贸流通,和曦山庄的财力也会跟着增加,虽然现在和曦山庄表面上还是太子的,可您拥有了其三分之二而的分红权,取缔其指日可待,而您不正是看重了这一点,才和庄主签下了协议吗?”
夜白对和曦山庄下手其主要目的还是要断了太子的后路,并非真正想将其收入囊中,这和曦山庄不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用起来怎么会放心。
“所以本宫还要谢谢你,替我谋划了这么多?”夜白冷嘲热讽道。
“付凌不敢,殿下折煞草民了!”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都敢替本宫做主!”扶灵说的话虽然有道理,可若是不加以惩罚,如何平这被算计之气。
“自己下去领三十鞭子,以后若是敢擅作主张,算计于本宫就不是这个下场!”夜白冷声道。
扶灵心里还是打了一个寒颤,以为刚刚那段话能打动他,可还是没逃掉,心思难测。
宣瑾一脸冷漠跟在扶灵后面,出了殿门开口说道:“付凌,虽然你很聪明,可聪明反被聪明误,在主子手底下做事最重要的是忠心,虽然殿下没有指出,可我在这警告你一声,若是敢生出二心,我决不饶你!”
“哦~”扶灵学着他的语气说道,甩了甩袖袍直接走人。
宣瑾见扶灵要离开,立马追上去,拦下了他:“你还有鞭刑没有领。”
“二殿下没说什么时候,况且明日我还要见皇上,你是想让皇上知道二殿下打了我,还是想让皇上知道其实我是二殿下的人?”
“我......”
扶灵在夜白那儿受得气正好没有地方发泄,宣瑾这小子到贴上来了,扶灵不怼他怼谁:“真不知道你这么笨怎么在殿下身边待了这么久,你这全身上下也就剩下个忠心了吧!”
“付凌,你...”
“我走了,你要一起吗?”
.......
看着宣瑾憋屈的样子,扶灵心情瞬间好了许多,她现在还要趁着宫门没有关闭之前,尽快出宫,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和书青有没有醒过来。
她离开之前听山庄里的人说和梦璃也处于昏迷状态,一下子和家姐弟都倒下了,和向海却也沉得住气,在皇宫之中与太子,皇上斡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