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外的天空一点一点暗下来,白天里被烈日灼热的人们纷纷窜出来,一时之间大街小巷吆喝声此起彼伏,夕阳西斜,落日洒下来的余晖,斜照进屋内,一片透亮,映衬在扶灵的脸上。

她拿起折扇,迫不及待冲出茶楼,朝着竹里酒坊赶去。

竹里酒坊在上京的郊外,平常她父亲押镖至上京都会在这个地方留宿,与竹里酒坊的老板也相谈甚欢,后来往生镖局被灭门之后,竹里酒坊也慢慢落寞下来,现在只剩下一处空宅子。

进入酒坊之前,扶灵探访了周围,并为出现异常,她轻轻推开院门,虽然这座酒坊的老板已经走了,可院子中还遗留下了许多酒坛子,酒糟味混合着酒香扑面而来,扶灵踩着步伐,小心翼翼往前走去。

“柏叔,你在吗?”

“柏叔?”

“灵儿...我在这!”

叫了好几声,扶灵才听到微弱的回应声,她听觉异于常人,寻着声音很快一处草堆中找到了吴柏刚。

吴柏刚整个身体深陷其中,呼吸声机其微,天色虽暗,可扶灵还是能在酒香味中闻出浓郁的血腥味,扶灵连忙扶起吴柏刚。

“柏叔,你还能站起来吗?我带你去找大夫!”

吴柏刚摁住了扶灵的手,吐了一口血,含糊不清道:“别浪费精力了,灵儿,我腹部已经中了一剑,怕是命不久矣~”

扶灵捏着一脚,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她哽咽道:“柏叔~”

吴柏刚咳嗽了一声,扶灵见状捂住他的腹部,附耳贴过来。

“灵儿,本来我是想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的,可若不说清楚,以你执拗的性子怕是不会离开上京的。”

“景阳生前其实...是刑国的暗探。”

“!!!”扶灵惊愕地微微张嘴,愣了半天才缓过来:“父亲是刑国暗探?不可能?”

吴柏刚强撑着心神继续说道:“我和你父亲是第三批来桐国的暗探,在桐国江湖混迹,负责打探那些江湖中不为人知的消息,传回刑国,以备不时之需,同时我们受命于侦候。”

“侦候是?”

“和向海!”

“既然和向海是侦候,为什么要杀父亲,你为什么又泄露了父亲的行踪?”

这一连串问题,仿佛一个巨大的疑云盘旋在她的心中。

“灵儿,你扶我进去。”吴柏刚要求道。

扶灵将吴柏刚扶到酒坊内,她点亮了屋内的蜡烛,漆黑的屋子瞬间通透,吴柏刚嘴唇皲裂得泛白,扶灵看了一眼他腹部的伤势,很不乐观,她解开腰带,用力绑住吴柏刚流血的伤口,希望能减少一点疼痛。

安定之后,吴柏刚接着说道:“一个国家不可能只存在一股力量,这暗网其实亦是如此,暗网是由皇室子弟创建,但皇上不可能将权利集中在一个人的手中,你父亲便是太子安插在暗网中的一员,他同我们第三批人一起来到桐国潜伏下来,但他身上还多了一个任务,便是将上京中侦候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太子。”

扶灵在脑海中曾经想过父亲被杀的原因,江湖恩怨?利益纠葛?可却曾未想到自己父亲竟然是桐国派过来的暗探,而且还是被自己人所杀,一时之间,扶灵心里五味陈杂,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那面对这场灭门之祸。

她从小生活在桐国,周遭都是桐国人,她深刻明白父亲的身份对她,对桐国的百姓意味着什么,可她也是孟景阳的女儿,是父亲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若是没有人替他报仇,谁又能替他报仇。

“你父亲瞒得很好,就连我都未曾察觉,若不是侦候的一份密信,我怕是永远都不知道你父亲正实身份。”

“所以你服从了命令,配合着和向海将父亲击杀在了瑶山!”扶灵握紧双拳,似有不愤。

“对,你可能会怪我,不念及多年的兄弟之情,可这就是暗网之人的使命,也是无法摆脱的宿命,我们从来都只是服从命令的杀人机器。”吴柏刚苦笑说道。

“那这次追杀你的人又是谁?”扶灵低着头,晃动的烛光倾泻在她那白皙透明的脸庞,苍白的唇齿动了动,问道。

“侦候。”

扶灵也猜到了,知道柏叔活着的也只有和向海了。

“你既然是他的下属,为什么要杀你?”她虽然跟在和向海后面时间不长,可为他的行事风格却摸得八九不离十,和向海做事必有其缘由。

“排除异己,因为我不再忠于他,也因为我发现他的秘密。”

柏叔的眼神开始涣散。声音逐渐微弱,扶灵附耳过来。

“侦候给了一份任务给我,让我去药王谷找一个双面神医,这个神医白天是好人,晚上是杀人不眨眼的毒医,找他要一瓶毒药,回程之时,我察觉道随同之人有异样,便留了一个心眼,没有喝下下了药的酒,这才逃过了一劫,便想着可能自己已经被侦候怀疑了。”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离开了上京,和向海就没有能力杀你了!”

“咳咳!~”吴柏刚惨白苦笑了一声:“我想带你一起离开,孟景阳死后,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在世,他曾经说过,希望有朝一日能卸下身上所有的担子与责任,带着你们娘俩一起找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这是他经常对我们这群兄弟提及道的一句话,我...”

扶灵哽咽了一下,别开头,默不作声。

吴柏刚明白自己没有资格说这话。

“回到上京之后,我发现有不少人离奇死亡,他们大都手上有我们暗探独有的刺青,我便潜入了和向海的书房,看到了一份密案——清零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