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灵仔细端详着画像，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看样子得去一趟和曦山庄，才能弄清楚此人是谁，以及长公主到底要干什么。她趁着夜白还未回宫，和身边服侍的丫鬟交代了一句，换了一套男装，匆匆赶去和曦山庄调查。
自从和向海死后，和曦山庄里里外外的人全部换了，都是新面孔，要想查那个人恐怕是有些难度的。
“付大人？”
扶灵停下脚步，闻声回头，原来是宗正寺寺卿蒋道书，当初两国谈判的商贸协定，他也是帮了不少忙的。
“蒋大人！”扶灵抬头看了一眼和曦山庄的牌匾，困惑道：“你怎么在这？”
蒋道书捋了捋小山羊胡，笑着。
“付大人这是多久没有关注朝堂之事了，年初的时候，两国定了一门亲事，算算时间，和亲的公主不日后便要到了。”
“你是接待外戚的官员，这段时间恐怕是要忙一点。”扶灵调侃道。
“可不是吗？据说这公主挑剔的很，喝水，吃饭的器具都要用上好的琉璃，还必须是刑国生产，这才来和曦山庄订了一套。”
扶灵微微蹙眉，她记得和曦山庄没有做过丝绸琉璃之类的生意，两国边境通商，通的也只是寻常百姓能买得起的东西，像琉璃这种高档的器具，百姓是买不起的，又怎么会出现在此？
“原来如此，蒋大人真是辛苦了。”
蒋道书打量了一眼扶灵道：“倒是你小子，这几个月都没有见你出现在这山庄和朝堂，这是打算归隐了？”
“那倒没有，只是前不久受了伤，在床上修养了一段时间。现在好的七七八八，便回来看一眼，恰巧遇上了蒋大人。”
蒋道书今日有些忙，和扶灵寒暄了几句就走了，被他这么一说，扶灵改变了去书房的主意，直奔管家。
自从和曦山庄被钦定为皇商，庄子里大大小小都要按照朝廷的制度来，就连管理账房的都由户部接管。扶灵是皇上钦定的庄主，进驻这个庄子的官员什么来路的都有，但大多数都有卖扶灵几分薄面。
进门，扶灵见管账的官员青天白日里匍匐在案桌上的睡觉，便敲击了几下桌面，将那人叫醒。
“付大人！”
此人像是做了亏心事，低着头，摆出挨训的样子，扶灵看了他一眼，顿时觉得好笑。
“把山庄最近在边境的贸易账本找出来。”
“是！”
望着官员找寻的身影，扶灵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大人，已经全部找出来了，请您过目。”
扶灵接过账本，随意翻阅了几页，漫不经心道：“你在整理账本的时候，可有注意到瓷器以及丝绸这笔收入。”
“有的，这笔收入一直是山庄收入的大头，下官核对的时候是没有问题的，不过……”
“有话直说。”
“两国之间的丝绸和瓷器交易，下官一直没有捋清楚。”
“怎么说？”
“近月来，不少刑国的商贾来到了上京，和我们这边做起了生意，只是当初签订商贸协定的时候，丝绸和瓷器并不在列，下官过去询问时，那些商人说是和向海私下拟定的。”
扶灵诧异道：“怎么会有此等事情，商贸协定上面未涉及的东西，和曦山庄又怎么会交易？”
扶灵捏紧手中的账本：“这其中定有蹊跷。”她支低下头翻阅手中的账本。
“你什么时候察觉的？”
官员谨慎回答道：“十日前发现的。”
扶灵怒斥了一句：“和向海是敌国的暗探，他所接手的东西你应该有所警惕，禀告给太子殿下，怎会藏掖到现在才提及。”
官员吓得连忙跪地。
“下官知罪，这就去禀告二皇子。”
“慢着！”
扶灵叫住了官员，接着说道：“以殿下的秉性，你报告上去定会挨一顿骂，说不定项上人头都保不住。”
“那下官该如何，烦请大人指一条明路。”
“带着这些账本去找殿下将功补过，以殿下的洞察力从这些商队里揪出与和向海有接触的商队并不难。”
“您的意思是把和曦山庄所有的账本全部拿过去？”
扶灵拍了拍官员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这是要累死太子殿下吗？我且问你，和曦山庄是什么时候与贩卖瓷器丝绸的商队搭上线而又不会引起所有人怀疑的？”
官员蹙着眉，认真回答道：“边境贸易协定签署之后。”
“既如此，大人还在等什么，现在整理，天黑之前说不定还能见二皇子一面。”
趁着官员埋头查询账本，她偷溜进了内账房，开始寻找一年多前的账本。
和向海死之前，扶灵就已证实了还有一股隐藏的暗探势力，和向海生前根本就没有在明面上与刑国有瓷器或者丝绸生意往来，如今看来，那能打着丝绸瓷器的名头做生意的极有可能是隐藏的那股暗探势力。来上京做瓷器生意的商队嫌疑最大。
她刚刚有意将官员的视线转移到商贸协定签订之后。
以他对和向海的了解，和向海早在清零计划实施的时候，就开始在积蓄力量，若真要查下去，应当朔源到她一家被杀之前，那时候进入上京的商队才最可疑，而商贸协定之后出现的商队，都是在释放烟雾弹，掩人耳目。
很快扶灵就锁定了一个叫“骆驼”的商队，这支商队于一年多前到达，与她一家被屠戮的日期相差无几。
在未查证前，她还不能将此事告知夜白，以免坏了自己的计划。
找大厅骆驼商队落脚点之前，扶灵还要去帮长公主调查画中女子的身份，正好可以借此事隐藏自己真正的目的。
说起来，能让长公主大费周章亲自跑一趟，此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扶灵仔细端详了一番画上的人，耳坠和服饰都是宫中婢女常佩戴之物。
但唯独这面相十分精致，颇有江南美人的影子，凑近一看，画像面上还有些许白色粉末，扶灵以为是画的时候颜料未干沾上上去的，不以为然地拍掉了。
实在猜不透画中女子的身份，扶灵便托旧日里在山庄任职的老人打探了一番，也没有什么结果。
回东宫的时候，扶灵顺道去了一趟鬼市，找人打探了前两个月在上京出没的商队，言语之间，很快就确认了骆驼商队的落脚地——城外北郊的一处宅子里。
今日出来的时间有些过长，夜白难免会起疑，扶灵不得不放弃前去一探究竟的想法，折身回到了院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