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灵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和谜团回到了住处,推门便听见里面便传来幽怨的声音。

“你去哪了?奴家可是等了你好半天。”

“那禁地里的人怎说的?”

扶灵掸去一身灰尘,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汐音眼疾手快从她手里抢了过去。

“谢了!”

喝罢,见扶灵不着急,便觉得无趣,缓缓道出:“那人想见你一面。”

“什么时候?”

“今夜子时。”

“这么急?”扶灵望了一眼窗外,眼看着只有一个时辰了。

汐音耸肩道:“放心,这人说过,子时会将侍卫撤走。好了,我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你再说说你!”

扶灵蕴含深意瞥了一眼汐音,“我引暗哨时被攻击,得莫三山出手相救。”

“那日身负重伤的男人?”

“嗯嗯~”扶灵点头,“他告诉我五日后自查处有所行动,你提防些。”

汐音第一时间就开始怀疑此话的真假,追问道:“他从何得知,况且他不是被羁押了吗?怎么会来去自如,还是说他背后有人?”

汐音问题已经接近真相,扶灵没有给出任何答复。今夜侦候出现一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她故意隐瞒了下来。

“不管他的话该不该信,但未雨绸缪不是坏事,你早点休息~”

子夜时分,扶灵如期赴约,果然禁地周围的暗哨都被撤走。

踏上青石板的阶梯,扶灵刚在门前站定,那朱红色的阁楼大门已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少女。

“贵客,这边请,我家主人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扶灵跟着他们很快来到了一间雅室,屋子里香气缭绕,帘幕里依稀看见一个人跪坐在案几前,闭气凝神。

“在下扶灵,有事求见前辈。”

“进来吧!”

得到回应,扶灵才敢挪步,这儿的气氛诡异得很,雅室的门一闭,仿佛和外界与世隔绝。

撩开白色的帘幕,扶灵正欲跪坐,见到眼前人时,愣在原地。

半跪在地面上的男子,年纪大约十七、八岁左右,一头白发,衣领微微敞开,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皙无暇,连经脉流淌的红色血液都清晰可见。

“被我的样子吓到了?”

扶灵回过神,坐坐下去,摇头道:“我原以为前辈已是半百之人,却没想到……”

少年哼哧一声,亲启薄唇,不屑道:“那个怪物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

“死了?”扶灵更在意的是为什么这个少年要叫前主办为怪物,听他的口气,对此人颇为不满。

“死于一场大病,尸体现在还埋在后院的树下。”少年对着扶灵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你好像很恨他?”

“恨,一个将你终身囚禁在此处的人难道你不恨吗?”少年直言不讳,道出其中缘由,仔细细看,那握着茶杯的手,青筋暴涨,仿佛下一刻杯子就会碎裂。

扶灵移开视线,一边假意巡睃周围的环境,一边漫不经心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少年突然发笑,刹那间静谧的空间充盈这他那诡异的笑声,声音越来越大,扶灵意识到不对,连忙捂住耳朵,周身气血倒流,她猛吐了一口鲜血。少年顺势靠在了身后的椅子上,摆了摆衣角。

“你不会武功,无趣!”

他伸手蘸了一滴杯中的茶水,只见水珠从他指尖飞出,射破了她身后的窗户,空气中的笑声也随之消失。

扶灵紧咬牙关,抹去嘴角的血,有气无力问道:“不杀我了?”

“不杀,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活人,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可惜了。”

在这阁楼被压抑多年,能生出这种念头不足为奇,只不过扶灵好奇得是,这人武功如此厉害,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你这么痛恨他,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儿?以你的内力你的武功,离开这儿易如反掌。还有为什么要应下这个约?”

“想知道答案就跟我来。”少年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右手落在她肩上的那一刻,阁楼的雅室顷刻间土崩瓦解,而再次睁眼的时候,一颗巨大的樱花树立于她的眼前。

少年突然从树后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这里面有那人一半的骨灰,剩下的我给埋在了这树下了,我这辈子离不开这儿,他也要留下来,我什么时候死了,他就什么时候入土。”少年恨意慢慢抚摸着盒子。

风吹过,空中下起了樱花雨,片片花瓣落下,扶灵伸手借住,落于掌心的刹那间,花瓣消失殆尽。

“这是幻术?”扶灵警觉起来,意识到刚刚进入雅室的时候那股奇特的香味,难道她中了迷香?

“才发现,晚了。”

少年伸手接住花瓣,拳头紧握,又突然张开,巨大的樱花树已然不复存在。

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远处的小巷中,一群人正在殴打着很小的孩子,血肉模糊,殷红的血混着雨水慢慢流出小巷。

扶灵想走出去制止,被少年抓住了胳膊。

“接着看。”

仿佛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少年握着她的那双手力道在不断加重,扶灵皱着眉,继续看下去。

就在那个孩子濒死之际,站在巷子深处的身披斗篷的剑客拔刀而出,那群人命丧当场。

“想活下去吗?”

孩子点了点头,那只沾满泥土、鲜血的小手拽住了剑客的衣角。

“救救我……”

剑客拎起小孩子消失在了小巷之中。

扶灵回过头看向少年,发问道:“这个人是你?”

“是我,也不是我。”少年说完,在扶灵耳边打了一个响指,场景再次转化。

他们身处一个黑暗的环境,前方闪着微弱的火光,凄惨的叫声从深处传来。

扶灵迈开腿朝着火光的方向走去,惨叫声越来越大,只见七八个药缸横列在她面前,七八岁大的小孩被固定在药缸里,其中就有她刚刚在小巷中看见的那个小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