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军营任务慢慢收尾,刑元易整顿了成帅残留的势力,并亲授向思轩为镇边将军。
眼看马上就要回京了,扶灵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同吴家的母女俩告别。
吴亮的事情,扶灵悉数告知,只不过小姑娘的反应比她想象中要冷静一点,不吵不闹,静静坐在草地上。
“对不起,没能把你的哥哥带回来。”
小姑娘没有应她。
“世间有诸多不如意之事,我们每时每刻都在经历着生离死别,越是执着便越是苦,想哭就哭吧,哭完就继续前行。”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或许她的话听上去很轻松,但没人知道扶灵经历过比女孩更悲惨,更黑暗的日子。现在只能靠时间能冲淡一切。
扶灵摸了摸她的头,继续安慰,“你有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虽然哥哥走了,但是娘亲还在,要珍惜眼前人。你看,太阳出来了。”
远方的太阳越过重峦慢慢升起,照耀这整片平原,经过一夜大雨的洗涤,周围的花草树木都散发勃勃生机,小女孩抬眼看向远方。
三日后,刑元易下令回程,扶灵还是随行大夫,只是刑元易对她的态度同来时一样,只不过两人之间多了一种默契,更像是并肩作战的同伴。
吴家的小姑娘望着队伍离去的声音,慢慢露出得意的笑容。一旁的送行的向思轩捕捉到一幕,顿时觉得浑身发冷。
当晚,军营便传来了吴家母女葬身火海的消息。
望着远处跳跃的火光,温婉眯着眼睛,看向身旁的始作俑者。
“君莫问,这次你为何这么急于摆脱这个身份?”
吴家小姑娘缓缓站起身,撕下面具,阴冷笑道:“我只负责完成任务,可没答应要善后。”
“若是王爷知晓你的所作所为,你就等着受罚吧!”
君莫问冷哼一声。
“温婉,那太子身边的大夫是怎么回事,我可不曾听闻毒医收了徒弟啊?”
温婉快速闪到君莫问身后,用刀抵着他的脖子。
“我不介意军营里再多一个死人。”
君莫问讪讪一笑,身体向倒去,一个轻松地后空翻,稳稳落在地上。
“开个玩笑,何必当真。我们后会有期~”
话音未落,便闪进夜幕之中。
回都城后,扶灵便随刑元易一起回太子所在的东宫,这期间温婉找过她一次,传了一份口信,说是成王爷要她留在太子的身边,监视着太子的一举一动。
果然如刑元易所说,一举一动都在暗网监视下,而到目前为止扶灵都还未曾见过成王爷,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温婉来的时候还贴心给她带了一套医书,和太医院出入的令牌。扶灵忍不住要问候她那位名存实亡的师父。扶灵曾一度怀疑,温婉会不会是毒医,但多方试探,未发现端倪,相反温婉似乎对毒术一无所知。
……
临安太师府。
空旷的庭院之中,一男子手持长剑,在空中挥舞,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树叶纷崩。
远处观望的太师从树荫出走出。
“不错,吾儿最近剑法又有长进。”
严振山收回剑,笑着说道。
“爹,听说太子已经回京了,您打听出什么情况了吗?”
严宽捋了捋胡须,意味深长摇头。
“边境你应该是回不去了。”
“只是因为姓成的死了?我在军中还有很多亲信,东山再起只是时间问题。”严振山有些不服气,他已经在临安憋屈了半个月,一回京就被卸下军职,配合兵部调查,其实就是那皇帝变着法在软禁他。
“老夫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惹是生非,在军中的时候收敛一点,你偏不信,否则皇上也不会盯上你!”
严振山敛起笑容。
“说到树大招风,这朝堂之上可没有人比得过父亲。”
“放肆!”严宽呵斥了一声:“你这性子让我怎么放心把严家交给你!”
“我本就讨厌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若非如此,当初又怎么会去参军。”严宽面红耳赤说道,“刑国国力羸弱,重文轻武,长此以往,桐国必将入侵,覆巢之下无完卵,就算你守住严家又能如何?”
“够了!”严宽甩了严振山一巴掌,“这样的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你怕要人头落地!”
严振山挨了一巴掌,极为愤懑,却又强忍了下来。
严宽长叹了一口气。
“反正你的心思也不在这临安,算了,老夫是留不住你。你有空去拜访一下太子,探探口风。”
军营那边的事情,严宽已经私下派人去处理了,太子是查不出任何东西来。以他的实力再联合几个世家大族,将严振山重新调回军中并不难,但绝非主帅之位。就怕这个孩子心气高,受不了落差。
“是,父亲大人!”
严振山做事雷厉风行,严宽离开后,他就立刻让管家备了一份薄礼,单枪匹马直接奔向皇宫。
盛夏,阳光炙热,正是晒药草的最佳时节,扶灵趁着近日得闲,把从边境采摘过来的几味珍贵的药材晒一下,方便后续保存和制药。
药草刚摊开,从外面就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位男子,后面三名侍卫跟着,直呼:“严大人,请容卑职向太子殿下禀报一声再进去不迟啊!”
三人合力都拦不住的严振山,反倒是走到了扶灵面前时停下了脚步,抓起架子上的药。
扶灵放下手中的药,困惑地盯着严振山。
“大人有何请教?”
严振山怒声问道:“这些药草都是边境独有的,谁让你把它带到临安来了!”
“为何不可?治病救人远比他栽在边境要更有价值。”扶灵慢条斯理辩驳。
严振山阴沉着脸伸手把扶灵刚弄好的药草给打翻了。
扶灵努力保持微笑,这男子仿佛有大什么病。
“大人,这是太子殿下的宫殿,可不是您撒泼的地方,若是想发泄的话,出皇城直走,右边有个菜市场,您在那是骂上一天都不会有人管你!”
严宽反倒一反常态,没有继续争吵,而是一直瞪着扶灵。
此情此景,刑元易观察得一清二楚,看严振山马上要对扶灵动粗,便遣侍卫把他请进屋。
“快到晌午了,天气甚是炎热,你的火气怎么还那么大。”刑元易舀了一碗冰镇酸梅汤递过去。
“你都看见了还问?”
严振山一口闷了这一碗,才继续开口,“你在边境查到了什么?”
刑元易避而不答,“这酸梅汤还可以吧?”
“元易!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刑元易将严振山请到塌上,盘膝而坐,同时命人把剑从剑架取下。
“这是你要从军临走的时送本宫的一把长剑。本宫现在还记得那日你说的话,你说,你一生志向就是捍卫边疆,保家卫国。”刑元易轻抚着剑身,“振山,你做到了吗?”
严振山握紧拳头,别过头,不敢看刑元易。
“你我同窗十载,本宫视你为兄弟,视你父亲为老师,可你们暗地里都做了什么?对得起你口口声声说要保护的百姓吗?”刑元易审视着严振山。
“现在整个朝局的形式你应该也清楚,容不得一个世家大族既掌握兵权,又把持朝政。以后,你安安心心在临安待着吧!”
刑元易言尽于此。严振山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他慢慢起身,心有不甘地转身离开。
在宫门口撞见了背着药箱同随行的婢女一起出门的扶灵。扶灵瞥了一眼严振山,便急忙和婢女往城防军的驻扎地赶去。
婢女惊慌失措抓着扶灵的衣角,泪眼汪汪小声说道:“大夫,刚刚城防军去城西的码头去抓人,和运货的伙计发生了冲突,也不知怎地,货船突然炸了,我哥哥也在其中,麻烦你救救她。”
“是殿下让他们搜查运往边境莹石的那几艘船?”
“嗯嗯,据说他们的头头好像跑了……”
宫墙拐角处,严振山停下了脚步,重重捶了一下手边的墙壁,一扫之前的颓废。
她们的对话一字不落都尽收严振山的耳中。
“刑元易,原来你手上的扳倒我的筹码是这个,怪不得回到京中迟迟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