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呼啸般吹过小道,钟声环绕在耳边,而棉花也吹得满地都是。
我戴好斗篷的帽子,不让晚秋的寒风影响自己的状态,一步步进入,看着周围的环境。
四周的建筑还是那么破败不堪,像是被世人遗弃的废墟,又或者像是贫民窟,只有着一些浑浑噩噩的原住民坐在路边,又像是尸体一样干脆躺在了小道里边。
“真煞风景...”
无视,然后继续深入,唯有这样才能发现,村镇里边的建筑其实还是入得了眼的。
“您好,哥哥是旅行者吗?”
来到另一个区域时,我不经意停下了脚步。缓慢地抬起头,才看到一位陌生的茶发男孩走在我的身旁。
“...”
还以为是自己错把风声听成了人声,没想到还真是一位多管闲事的家伙。
“让开。”
没有理会他,也没有试着多看几眼,只是绕道走开继续向着前方。
身体充满了疲惫,刺骨的夜风吹着身上的伤口甚至有些发疼。
我只祈愿自己能够尽快找到歇脚的地方,而不是陪一位来路不明的孩子聊天消遣。
“你看起来很累了呢,要不要带你到留宿的地方啊?”
孩童意外紧追不舍,所言之语勾起了我的注意。
“旅馆吗?”
“嗯,就在前方三个路口后的左手处,让我带你过去吧?”
孩子带着热情握住了我的左手,迫不及待地想带我前去目的地。
——太好了,走了这么久,可算是不用在外过夜了。
被小孩领去旅馆,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不过——
我并没有接受他的好意的打算。
“!!”
一个转身,举起了右拳趁他不注意,朝着他的面部猛然挥下。
“啊——”
他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发愣,随后才想着后跳,与我拉开距离。
“小鬼,你要是再敢把手伸向我的口袋,下次就真的揍你了。”
这一拳控制了力度,没有打中他,只是恰巧停在他的面前,用作吓唬他的手段而已。
“嘁——”
小孩一声咋舌,翘起了猫步缓步后退。
我开始皱眉,目露凶光,好让他明白自己并不是好惹的角色。
“反应不错,不过手法生疏的很。新人吧?要骗人也请选个正常的时间段。”
观察周围就不难发现,虽说已经走过类似贫民窟的地方,但这一代的建筑物依旧带有不少的裂痕。
这是经济落后的证明,而在这种地方的这种时间段,如此好客热情的人,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善类。
“我不管你是谁,想要干什么,现在立刻从我的眼前离开!”
抛下狠话,然后自顾自地选择前进。
余光还能看到孩童厌恶的表情,随着他彻底退回小巷离开了此地,我也足够放心地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果然还是冷啊...”
呼出的空气都变成了水蒸气,脚步越快,吹在脸上的寒风就更显得更加寒冷。
为了抵达目的地,我已经走了多久了?
——一天?不对,是整整两天了吧。
打算离开阿贝鲁树海的那两日,可谓是天为被,地为床。
身体的各处还在发疼,那是遭受过的野兽袭击的证明。
树海的危险并不只是迷宫般的道路,其中危险的野兽才是迷路者死亡的重要原因。
若不是仅有的一些帕那草用作伤口疗伤,否则即便是成功死里逃生了,伤口的感染也肯定会紧跟其后,不会让我好受。
现如今,总算是结束了那种野生地带的生活,不过旅途却远远没有结束。
拉邱恩,我必须前往那里。
那是位于西北方的大城市,只要前去那里,找到稀有人族仸艾尔,我便可以寻得“回家的方法”。
“话说还真是头等奖啊,一到村镇就被欺诈观光者一样的人盯上,这可是典型套路吧?”
我说着朝向了一边。
而在小孩离开了一会儿后,另位身着斗篷的男性走了过来。
“还以为是那些贫民跟在后面呢,没想到还是个小孩,看来这个村镇真得不怎么样。”
他摇着头走在一旁,轻轻放下斗篷,才露出一头鲜艳的红发与帅气的面庞。
此人是子城,在先前感受到跟踪的视线时,便选择了暂时性的分流。
“怎样阿齐,有收获吗?”
子城带着意外爽朗的笑容摊开了手,像是等待着我上交上面重要的东西。
很快,我便在他的手中留下了几块小石子,十分遗憾地叹了口气,
“你指望小孩身上能有什么,就偷了几块石头,没意思,恐怕真的是新人吧。”
这么说可能比较奇怪,两人一起才能减小被盯上的可能性,但是我们却选择了分流行动。
是的,其实此时的扒手正是我们的目标。正需要被盯上,所以才选择分流。
之前的那一拳只是声东击西,偷钱才是主要目的。
从阿贝鲁树海离开的我们没有携带多少闲钱,运用如此卑鄙的手段也是无可奈何,更何况还是对方先下手偷窃的。
“都知道对方只是个小孩了,你还真敢继续下手啊。”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诱饵也不能白做,何况还是他先动手的,我只是给了他一个‘回礼’罢了。”
“还真是无情,不愧是不良少年啊。”
子城毫无掩饰地对我评头论足,后又清点起手中的石头,在提灯的照射下确认起它们的品质,
“这是玉石吧,估计是河里捡的。品质粗糙,估计是拿来收藏用的吧。”
“你可真了解。”
就这样聊着天,通过这种方式来转移注意力,才能不让我们感觉到空间的寒冷。
不知不觉走过几个路口,转过弯之后,一家比较简陋的旅馆就呈现在了面前。
“看样子,旅馆的位置是实话呢。”
我还害怕小孩说的会不会是假话,看样子,那家伙确实是个新手没错了。
“门还开着,要进去吗?”
子城提议,立即摸索起囊中的硬币,边说边走入其中。
我也二话不说跟了上去,映入眼帘的则是几乎由木质所搭成的,名为大厅的空间。
但凡踩上一脚就会发出陈旧地吱嘎声,显然有些年份,又有些穷酸的感觉。
前台只有一位满脸胡渣的大叔,心不在焉地看着一旁,也不知是想着什么用手托着下巴。
“那个!请问,这些钱够两个人过夜吗?”
子城一把将钱放在了柜台前,吓得他一个激灵,
“啊,等等,我看看。”
他这才打起精神,匆忙确认起铜币的真伪,点出了一定分量后,把多余的硬币推了回来。
“只够一人份的,这些是多余的,拿回去吧。”
金钱不够的冰冷事实不由让我留下了冷汗。
好不容易才来到一个像样的地方,难不成今天又得睡外面?
“我们两人住一间单人房,通融一下,多的钱我就不要了。”
子城把铜币推了回去,努力露出真诚的眼神,好让大叔答应。
然而...
“如果是两个人的话请开两间房,这里有这里的规定,不能通融。”
“啧,吝啬大叔,不就差点钱嘛,开个单人房要你一块肉了吗?!”
瞬间的怒发冲冠让我忍不住一拳锤在了柜台上,零零碎碎的硬币也因此发出清脆而不值钱的响声。
“小鬼,这里可不是泄愤的地方,我劝你不要闹事。”
见我发怒,大叔一下站起,揉起拳头,弄的指关节啪啪作响,
乍眼一看确实毫无特征,但是一站起来才让人发现,这招待员还真的是人高马大。
约有六尺五寸之高(英尺寸),一身肌肉,显然是我拿他没有办法的类型。
“你要是想睡,那边还有个马圈,如果不嫌弃臭味的话就趟那里吧,穷鬼!”
“嘁,马圈?!谁要睡那种臭地方!”
较劲般转身朝向了大门,刻意避开大叔凶狠的眼神,看向了子城,
“我马上回来,你先给自己安排房间。”
“你自己在这睡吧,你身上有伤,大不了马圈让我去就行了。”
“开什么玩笑?!凭什么要让你来代替我?!不就是钱的问题嘛,搞到手就是了!”
“...”
气话之下,子城也有些无言以对。
本来打算抓住我的手也失了劲,倒也没有放弃纠缠,反而是去前台把钱拿了回来。
“既然如此,两个人的效率更高点。”
他理解我的用意,为了足够的钱,只好再碰运气看看有没有什么冤大头了。
随着走出大厅,身后的大叔又是困乏地靠在了自己手上,不怀好意地提醒,
“喂,这里是有宵禁的,钟声刚刚也响了,要是不快点回来的话可别怪我关门了。”
“你这混蛋(バカ野郎),自己不给人开单人房,少在这个时候装模作样!”
“有意见就拿钱过来,还是说,你父母没教你金钱的重要性呢?身为旅人还没有准备旅费,没常识也要有个限度!”
“嘁,懒得跟你较劲,给我等着瞧!!——”
我没有挥手,也没有回头。只有简单朝背后比了个中指,跟着子城走了出去。
万事俱备,只欠不幸者。
通过一人份的留宿费,我们也得知差不了多少其实就能筹备处第二人的住宿费了。
只要昧着良心,在宵禁之前偷到钱,我就可以安心地度过今日,然后在明日继续进城。
“走!”
抱着这种奇怪的决心,看着屋外逐渐昏暗的天空,祈愿起这次的行动可以顺利完成。
然后,开始行动起来...
——————
“啧,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
然而,搜寻了较长的时间,淅淅沥沥的雨声却阻断了我们的计划。
乌云遮盖了月光落下倾盆大雨,本就没有多少人影的街道也更是变得寂静。
也不知现在是否已是宵禁了,就连现在的天黑是因为乌云遮盖了天空,还是因为天色确实已经暗下来了,我也搞不太清楚。
只不过,现如今的我们确实找不到任何一位行走在街头的路人,倒不如说,在这种天色下还游荡在外的我们,才像是奇怪的可疑分子。
“是治安原因吗...?既然有宵禁,估计会有小偷吧,就像刚刚那小孩一样?难道是这个原因,路上才没多少人吗?”
“应该吧。”
在屋檐下行走的子城如是说道。
保险起见,我们回去了旅馆一次。
只不过,可能是对我们这样的穷小子不抱期待,又可能是纯粹不想让雨水淋湿了门口,那个大叔居然已经关上了大门。
不论怎么呼喊,得到的回复也依旧是金钱相关的话题,若是不拿出适当的金额,他就不会开门,直到宵为止。
“实在不行就去马圈吧,虽然不好,至少比没地方睡来得强。”
“等一等...你看,那边是...?”
正当苦恼之时,视线角落的某个小道吸引了我的注意。
远处正有一个不起眼的人影躺在地上,浑身的色调甚是奇怪,让我得以发现。
“白发...?”
一头的白发,仿佛是无视着黑夜带来的视野问题,就像是在提醒着我们一样,告诉我这个人就是最合适不过的下手人选。
——老头子吗?该不会是醉鬼吧?好!看看能不能捞一笔。
我对自己残忍的想法没有内疚。
相比起路边的醉鬼,像那种只会大手大脚不顾家人的酗酒之人,还不如把钱用在我身上。
“不对...”
只不过,现实的场面却与我的想法有所出入。
“这家伙是...”
当足够接近时才意识到,眼前之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矮小的醉老头,而是一位小女孩。
她毫无生气地躺在地上,面部朝下,身上仅披着不符合身形的破旧麻布衣,头上的白发也是如此脏乱。
随眼一瞟便能注意到被包裹在底下的病态般惨白的皮肤,裸露在外的任何一个躯干上也都布满了红斑与淤青,尽是些恐惧的病状,又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悯。
她就像是断了提线的木偶一样,不论如何触碰都毫无反应,只有嘴中虚弱的呼吸代表着自己姑且还是个活人。
“喂,没事吧?!”
我比子城更早开始确认女孩的状态,忍着双手的疼痛,试图将她抱到临近的屋檐之下。
“啧...”
然而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同样也是因为这个举动,我更是注意到女孩瘦弱到几乎没有分量的体重,以及发烫的额头。
“这女孩...如果放着不管的话...会死。”
如此,我们得出了这个骇人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