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你听说过白发魔女的故事吗?”

“嗯?”

还记得酷奇突然说起了这么一句话。

也许是感到了无聊,又可能只是有感而发。他一边喝着酒,一边讲述了这么一个故事。

那时,似乎也是考虑到这个话题的特殊性,他顺手就带上了帐篷。

“你知道吗?...”

他娓娓道来。

据说,这个世界曾存在着会给生命带来灾难的白发魔女。

有人说她们是一群人,也有人说,这些魔女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

她(们)天生白发,但所作所为却不是那么的洁白无瑕。

她(们)样貌丑陋,会在所经之处留下灾难的诅咒,简直就像是黑暗的代行者一样。

众多的灾祸,如火山爆发、地震,海啸。在这些灾厄中存活下来的难民们,几乎都提起了白发的女性的存在。

久而久之,“白发魔女”的名声遍布了整个申洲。

有人将她(们)的事迹改编成故事,也有人直接演绎起有关她(们)的戏剧。

在光明神信仰并不强烈的区域,更是有人会将她们的身体视作魔法的药材,进行猎杀。

不论是童话的故事也好,还是恐怖的现实也好,人们总畏惧着她(们),又有图谋不轨的人企图接近他们。

虽然,事件的时间已经长久到无法考据,谁也无法保证这个传说是否是起于现实,还是说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创造的谣言。

但是人们会知道,既然当今某些宗教的教典上依旧存有“白发魔女”的一席之地,那么这件事情大几率就是现实中发生过的事情。

教典曰,她们身受诅咒,背弃了光明,投身于黑暗,而且无恶不作。

她们与黑暗同流合污,期待着黑暗回归世界,让自己能在黑暗的世界中生活。

白发魔女,就是这么一种,与世界为敌的人。

“这就是...别人畏惧她的原因吗?”

“是啊,还挺渗人的是吧?”

相比起这边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自己,酷奇倒是跃跃欲试,说完又是喝了一杯。

“喂,你知道嘛?其实这个故事吧,还有个不太经传的版本。”

“不太经传的版本?什么东西?”

“哼哼,想听是吧?”

他又是故作玄虚,又是卖弄吃着木板上的面包。

直到不久才继续说起那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中,白发魔女其实是位不幸的女性。

她是位虔诚的教徒,天生白发,不能在阳光下行动太久,否则皮肤将会出现各种冰柱。

而,就是这样一位显眼的存在,拥有了一种出乎常人想象的异能力。

预知。

对,尤其是对灾厄的预知。

尽管这份力量的作用十分微薄,她不能实际上改变灾厄的发生,也不能阻止大自然的灾害。

但是魔女却认为,这是神祇对自身的启示,是赋予自身的使命,也是面对自身的历练。

单纯的思念成了她的原动力,为了那些脚踏实地的生命,为了能让人规避可避免的灾难,魔女踏上了长途的旅程。

透过预知,只要灾难可能会发生的地方,魔女就会赶往那里,告知住民们做好防备。

尽管,人们无法相信陌生女性的片面之语。但是魔女却依旧相信,只要大家互相信任,站在同一个战线上,人们就能规避灾厄。

所以,女性持续游历着全国,跨越了群山,跋山涉水,将自身的足迹留在每一个国度,为人类留下未来可能会来临的灾厄的预言。

这便是为何在灾难来临之后,人人都会知晓白发的魔女的理由。因为人们口中的白发魔女其实都是她一个人,所谓的诅咒也不过是她好心的警告。

直到白发魔女的名声扩散到了申洲的角落,人们质疑的声音也是传到了她的耳中。

清白无罪的魔女患上了心病,不被理解的她也被视作厄运者,遭到了他人的唾弃。

后来,魔女悄然无声的消失了。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许是后悔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因不相信人类而隐世。也许,她不过是走上了另一个旅途,前去了其他的大陆。

然后,我们所知晓的白发魔女故事,也就在这里落幕了。

“怎样?这么听的话,是不是觉得魔女其实挺可怜的?”

“确实。”

“对了,如果是你的话,你会相信哪种版本?”

“哪个都不信。”

“哦?为什么?”

说着,酷奇很是好奇地靠在了木板上,探身盯着我。

“这种无法考究的陈旧老事就算相信了又有什么用?不论魔女是恶人还是圣人,都不会改变现在有很多人排挤着这类无辜的白发人种就是了。”

“你还真是正经啊...不过也对,不是你这种人的话,索蕾拉也就不会盯上你了。”

“跟她什么关系?”

反问着。

明明先前说是要讲索蕾拉的事情,到头来怎么却是对一个无法考究的故事喋喋不休?

“哈哈,别急别急,你猜猜看,魔女到最后其实是怎么了?”

“我猜了又能怎样?难不成你知道她最后的结局?”

“我当然知道啊。”

“啊?”

我瞪大了眼。明明他自己才刚说了这是个很难考据的历史故事了。

“其实魔女吧,是隐世了。她找了个不给人添麻烦的地方,一直生活到了老,简单来说,魔女的结局就是孤独死了。”

“为什么?准确来说,是你为什么知道?”

“比起这个嘛,你不觉得白发魔女曾今做的事情,其实跟某人很像吗?”

“某人?”

“是啊,你不是知道嘛?游历全国,告知危险,让人类警惕未来可能会发生的灾难。”

酷奇提醒着。

显然,他的所言之人毫无疑问只有那一个。

“你是说...白发魔女和旅团存在联系?”

“恭喜,答对了。其实简单来说吧,旅团的巡游仪式,也算是纪念白发魔女用的。”

“啊?旅团...不是因为欧尼摩德才...”

“是啊,因为我们没有异能力,所以现在能做的警告也就只有欧尼摩德而已。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们所做的事情其实是受白发魔女启发的。”

“所以,你们跟白发魔女到底是...”

心急,然后追问。好奇心被吊到了嗓子眼,却只是看着酷奇又一杯酒缓缓下肚。

“喂!你倒是说啊?”

“呼~别这么急嘛。其实这个理由很简单,因为...白发魔女是‘爱莫尔’家的人。”

“爱莫尔?”

一个全新而又耳生的名词出现在我的眼前,不论怎么思考,似乎都没有头绪。

“爱莫尔啊,你不知道吗?爱莫尔·索蕾拉,这可是索蕾拉的姓氏啊,好歹也是王族的姓氏。”

“?!”

震惊之下,淡淡的言语宛如是上膛的子弹般射向了我的胸口。

身体下意识就站了起来,摇晃着浴水,就像是此刻的心情一样突然翻腾起来。

“哈哈,真是肉眼可见的惊讶啊,不过还是赶快坐下吧,这个视角有些不太好说话。”

酷奇无奈地挠着脸,因为此时平视的话,视线就会停在我裹着毛巾的裆下的位置。

“咳咳,好吧。所以说,索蕾拉是白发魔女的后人咯?”

“不算是直系后人,但至少身上是留着同一种血脉。这是王族积存的记录中考据出来的事实,也算是一种能够直接证明白发魔女是现实人物的证据吧。”

“原来是这样啊。”

我这下安心地后仰,靠在了靠板上。

明明是酷奇刚刚才被提出来的问题,但是疑惑却像是在心中积存了好几年一样,直到现在才算被解开。

“所以说,索蕾拉让你带上小妹,并不是觉得有趣。”

“???”

本还因为解开谜题而感到心安时,酷奇的提问又让我不禁皱眉。

——那个家伙...

如果这么思考,索蕾拉的家族史存在跟白化病有关的人的话。

那么,索蕾拉选择带上阿比一起旅行的行为,难不成并不是一时的起兴?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段辛酸的历史吧,只要是瑟尔瓦的王族都会知道。索蕾拉之所以会盯着你,好奇你,其实完全不是什么意外。”

“啊?怎么话又说到我身上了?”

“喂,在这样的世界,能像你一样平白无故就去在乎白发人种的圣人可是少数啊。”

一招见血的回复。

“有这么夸张?”

本来也是因为现代的常识,因为知晓白化病的原因才无视谣言,坚持照顾阿比的。

可这么一来,自己的行为在酷奇人眼中,没想到已经达到了圣人的等级...

“我们的巡游已经持续了快一年了,玛尔瓦、桂特、科姆尼,我们都去过。在那里我们也是见过白发的人的,只不过,他们的结局却没有那么幸福就是了。”

“...”

沉默着,能看到酷奇的目光穿过了我,穿过了我们的帐篷,看向了原本是属于阿比的方向。

他估计是在想象阿比现在的状态吧,不是指洗澡的状态,而是指健康状态。

“反正,你照顾小妹妹的行为索蕾拉一直都看在眼里。听她说你不惜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仸艾尔身份,也要保护一个白发的女孩。所以,她对你才产生了兴趣。”

“啊?她不是因为...我是仸艾尔才...?”

回应的同时也是感叹。

“怎么可能呢,比起你是仸艾尔,她更喜欢的,是你善良的那面吧。当然这是她自己这么评价的啊,可不是我所的。”

世界上,果然没有什么白送的感情。

人类是复杂的,从来不是嘴上说的那么简单。

我一直都不知道索蕾拉的想法,还以为那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基本上只存在于虚幻故事中的白送角色。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自从她找上我的那个晚上,她就已经考虑了这么多了。

这么思考城里的话,难道那天晚上,她不是在利用我引诱邪教徒?

那天晚上,难道,她也是来保护我和阿比的?

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也不得不对她改观了吧。

尽管她依旧是个缠人的跟踪狂就是了。

“你们...难道不怕我这是什么癖好吗?这个世界,不也一个大叔不在乎女孩的身份,馋她的身子嘛。”

“你难道想说自己是那种人嘛?这个别说是索蕾拉了,我自己都看不出来。你也不用那么诋毁自己。这世界上只有三种人不会忌讳‘白发人’,一是特殊爱好者,二是专杀他们的猎户,第三就是真心真意善良的人,你毫无疑问就是第三者。”

“嘁...这些话从你这人口中说出来,怎么感觉这么奇怪。”

“哈哈哈。反正,你现在也算是知道索蕾拉又一个缠着你的理由了吧?”

“好吧...”

认输了,真心认输了。

不只是因为他们眼中的索蕾拉是个意外有原则的人。而是我,明明在他们眼中是个好人,而自己却只是一味地提防着索蕾拉,甚至是把她当做是个图谋不轨的人。

“人家可不是什么随意的女性哦,选择夜袭你,也是仔细考虑过,认真挑选过的啊。”

“咳咳!用词能不能注意点啊,而且至少也要经过我的同意啊。”

“哈哈,这个我回头跟她说一下吧。不过,还请你不要讨厌索蕾拉哦。她也算是十分感谢你的,在看到你照顾小妹妹,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幸福也说不一定。这回带上小妹妹,如果可以的话,索蕾拉应该就会把她带回瑟尔瓦吧。”

“真、真的?!”

闻言,我又一次想要站起来,早已习惯了的酷奇早就准备好,把我又按了下来。

“好了好了,毕竟我们也不能把小女孩放在这种地方不是吗?既然是孤儿的话,我们带走也没事了。在瑟尔瓦的话受到欺凌的可能性也会小很多,尤其是在王都啊。”

“是嘛...那可太好了,这样的话...我也算是放心了。”

又一次坐了下来,思索着酷奇说过的话,一开始还在索蕾拉这么不检点的性格,是否会半路丢掉阿比,但是这样的话,我就完全可以安心了。

“瞧你高兴的。我虽然不知道你之后打算做什么啦,不过,能这么照顾她一个月,你也是辛苦了。之后就交给我们吧,你就放心做你的事情就行了。”

“嗯,谢谢...”

“不该谢谢我,该谢谢索蕾拉才对。也就你这样坦率的人,才会被她喜欢吧。”

“哈哈,这样嘛...”

笑着谈天,吃着食物,然后,突然拿起了酒杯倒进酒饮。

“你?”

酷奇看着愣了一下。

“这杯,就当是我敬你们的,来。”

“哦?哈哈,这才像话嘛,是个男人,干杯!”

如此,跟着酷奇喝上一杯酒饮。心中的负担,也总算是可以放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