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欧尼摩德,这便是惨案的开始。当时的我可以说是陷入了绝体绝命的危险状态。不论什么东西都帮不了自己,不论是谁都帮不了我,脑内只有这样的想法。
但是,求生的本能还是存在的,不断在脑内呼救,不断去坚持求生,也正是因为某种机缘巧合,在心中不断呼救的我在那天得到了某人营救。
那并非他人,正是我一直所讲述的仸艾尔族,菲力谢。
——————
“啊——”
眼看着树干正在倒下,可是行动却是如此迟钝。尽管思路清晰,生物的本能却让身体进入了假死状态。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双手砸向大腿,沉重的身躯总算被打开了开关。
“!!”
颤抖短暂地消失,而我靠着身体的倾斜,向着前方,在最佳的时刻成功跃起。
〖嘭!〗
随着响声,不知名的树木因断裂而倒下。
近十米长的树干长满了带刺的树枝,那本是植物进化演变下来保护自己的某种装置,但是在重力的加持下却成了伤害他人的利刃。
“啊啊啊啊!!”
即便躲过了树干的致命击,横向生长的带刺树枝依旧割开了我的衣服,在我的背后留下了血液与淤青。
树木的尾部朝向欧尼摩德,那里同样存在着连接着地面的另一部分断掉的树干。我很难想象欧尼摩德是怎么一拳打碎它的,但唯有一点能清楚,它并不是单纯的杀人生物。
“我要砍上这么久的树...一瞬间就...”
无意义的感想毫无作用,就连对方也是厌倦了一样,缓慢地靠近过来。
层层叠加的树枝正压着我的身体不能动弹,看来自己已经完全逃不了了。
但是依旧有着尝试去匍匐前进的价值,虽然不知能爬多远,但能离开一点是一点。
一米...
一米五...
两米...
即便处于思考乏力的情况下,我依旧试着努力爬出去。
可是,不过多久却是发现,本以为前进了的身体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移动过,一切都不过是脑内的空想。
就像是清晨醒来总会幻想着自己起床后开始为上学做准备一样,到头来一切都是幻想,自己依旧是慵懒地躺在床位上。
“啊...”
无意义的比喻已经是现在的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敌人的脚爪已经出现在面前,头也抬不起,视野也有限,除了尖锐的指甲外,还能看见它的脚后跟上存有沾了血的尖刺。
上面没有任何固定装置,完全是脚的一部分,虽然不能判定那到底是什么,不过肯定是捅破了我腹部的罪魁祸首了。
“...”
现在不是感叹这个的时候。
脑中试着浮现各种行动,然而意识却根本传达不到身体上。
因疼痛而麻痹的身体,如今连抬头确认对方的表情都做不到。
不过,会死的事实应该不会改变吧。
“呜呜呜...”
失血的身体在冷风下更为冰冷,痛觉神经也终于开始麻痹。
看来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了。
“嗅...”
蹲下的“野兽”嗅闻着我,虽然不能他判断到底想干什么,但是事实,应该比我想象的还要诡异吧。
“啊——”
那时,意外的是,他居然移开了我身上的树干。
黑色的胳膊将我扛起,惊动了我的意识。在话声刚落时,对方却又狠狠地抖了一下,再次把我放置在地。
他伸手朝向一旁的尸体,锋利的指甲割开了他的衣着,用临时准备的布料捂住了我的嘴,同时也是对我进行了捆绑。
那个手法并非随意,是只有智慧生物才做到的手法。而这也正代表了对方不是单纯的“野兽”,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避免我乱动乱叫吧。
——救命...
看来,留给自己的挣扎只有这种方式了。
无数次在脑内求救,无数次,无数次,很无奈,一切行为都只能在脑海里不断重复。
想叫也叫不出声,口中只剩下了作响的呜呜声,一切呐喊最终也是让口水浸湿了肮脏的布条而已。
就算自己不断思考,不断挣扎,留给我的末路,似乎也就只有无尽的恐惧了。
就这样再次被对方抱起,然后开始迅捷地离开。
视线中唯有他黑色的身躯与红色的长发。也不知自己会被带去那里,但是通过不断上升的坡度进行判断,现在的自己估计正向着山上移动吧。
说起伊霓兹的山,那可是大山脉,主山峰海拔近3000米,走向为东北至西南,大体由褶皱、断层、谷地、盆地所组成,山上的住民自然也不少。
山脉为科姆尼与泽卢的分界山,泽卢在左,科姆尼在右。可能是因为各自的山民并不死板吧,他们偶尔还会来往,于此,这个山难事件也会有科姆尼的难民的存在。
据村民最普遍的传言来推测,欧尼摩德的入侵点为海拔较高,偏向西便的地方。十几天前的某个夜晚,山上出现轰鸣声,地面出现震动,之后骚动便展开了。
黑夜为守卫最薄弱的时间段,在瞬间内首个受害山村便诞生了。全村死伤惨重,遇难区域不断扩大,一晚间,山上就有两个村落受难。
虽然山脉大部分属于科姆尼,不过侵入主要发生在山脉左侧,也就是泽卢国拉邱恩这面的区域。科姆尼的损伤很小,至今被破坏的村落恐怕不会超过两处。
可能是方便行动的下坡,以及群体行动所造成的影响,后期的欧尼摩德入侵的方向固定向西,以此科姆尼的损伤立刻停止了,而拉邱恩却在继续受难。
日后的欧尼摩德开始休眠,某些难民成功逃下山,着才让受难的信息流传开始。之后的拉邱恩骑士便前来援助,不同城镇的仸艾尔也在后几日陆续赶来,灾难才开始减缓。
不过现在思考起来,果然欧尼摩德的漏网之鱼还是存在的。只能说自己不幸地遭遇了他,然后落得如此下场。
现如今,我身下的欧尼摩德正在飞速奔跑着,弹起的身体几乎无视了山体的坡度,就像是在空中翱翔一样,偶尔还会加大我的视野。
那时我也可以看见通往其他村落的道路,但是我们显然不是前去那里。自己只是一味地向着山顶前进,回想起子城曾对我说过的话,自己也有可能是在接近山难发生的地点吧...
“唔...”
伴随着心跳的加速,呼吸急促,脉搏加快等症状,意识开始进一步地模糊。
肢体已经开始麻痹了,缓缓蔓延的胸闷感也更是让人感到恶心,如果在现在进行呕吐的话,恐怕会因为嘴部被布条堵住的原因,最终反而呛到自己吧。
——好、好难受,谁、谁来...谁来——
尽管是无用功,求生的本能依旧使我在脑海中祈求着。
似乎是顺应了我的意识。
一道无法辨认方向的熟悉声音出现在了我们的范围之内。。
“喂,求救的人就是你吗?”
“?!!”
我与欧尼摩德一同察觉,欧尼摩德也是停止了动作,抬头搜寻着那个声源。
“哈?怎么是这玩意?”
然而英俊的声音却开口反问,显然此时的我看不见他,但是我试着表示挣扎,好让他注意到自己的状态。
“吼~原来你才是在求救的人啊,我还以为是那黑不溜秋呢~”
他似乎总算注意到了我,口气也跟着欣慰起来。
“嘎啊啊啊!!”
可这个反应也是让欧尼摩德愤怒地咆哮起来,尖锐的响声贯穿了耳膜,引起了短暂的噪音性耳鸣。
我没办法捂住耳朵,双手也无法使力,在之后更是被狂躁的他狠狠地丢在地上,落得五体投地的下场。
“咔咔咔!~这可真是独特的问候方式啊,应不应该学习一下呢?~”
我努力翻身,进行观察,而在视线中终于是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
那是金色齐肩发的仸艾尔青年,菲力谢。
我居然差点忘了,他是负责调查山脉状态的仸艾尔之一。
此时的他正踩着某棵树的树枝上,位于欧尼摩德的正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
叠层的轻甲发出了银铃般响声,但是由于那并不是如同咖多或者力斯贝特两人那样的重甲,所以,那种清脆声响并不是十分的明显。
只是,顺直的金色长发上居然没有丝毫的沾水的痕迹,而他也没有做出任何行动,腰间的刀柄居然已经明显地高出了与刀镡几分。
肯定是仸艾尔的魔法,虽然自己还没怎么亲眼见识过,不过倒是听子城和雪莉说过仸艾尔的特殊能力。
“别乱动哦,要是砍偏了我可不管。”
“嘎啊啊——”
欧尼摩德没有服从劝告,焦躁地奔跑起来。
然而,只是一秒,在这单纯的一秒中,金发的战士已经闪现在了他的面前。
“?!”
我惊讶着,但因嘴部的布条而做不到大喊。
“呵啊啊啊!!!”
握着的银刀落向了欧尼摩德的肩头,而同时,野兽也明显做出了反应,只靠着一瞬间就闪躲开了。
刀刃没有击中目标则陷入土中,卷起了风暴,掀起了一片的泥水。
菲力谢并没有任何气馁,拔出刀刃立刻回扫,然后噹的一声,刀刃触碰了肌肤,却只是发出了似曾相识的响声。
说那是肌肤,也许用甲壳说明更为贴切,只是形状跟肉体过于相像,从而让人难以判断。
只见野兽毫不惧怕地用左臂挡下了那个刀刃,然后伸直右手,瞄准了对方的胸膛。
“哟~”
菲力谢明显已经看穿,右手化掌,掌又化爪,伴随着某种异声,他的手臂直伸,同样稳稳地立在了对方的胸前。
刹那间,以手心为点,强烈的暴风开始聚集。伴随着突然出现的爆音,风流扩散,男人以一种不可见的方式,顿时将欧尼摩德射飞了出去。
〖啪!啪啪啪!啪啪!咚!!〗
扭曲的身躯撞裂了枝干,随着落地,不断翻滚的欧尼摩德最终还撞在某处的树干上,再次发出了极其夸张的撞击声。
“呼~小伙子,看你一头的金发,意识波动也大,难不成也是仸艾尔?”
没想到菲力谢居然没有认出我,放下警惕的同时也是带着调皮的口气。
说实话我并不是很懂仸艾尔到底是怎样的东西,只知道他们懂得魔法。只不过,自己还是第一次被当做仸艾尔呢?是因为那个什么意识波动的原因吗?不过那又是什么?
“诶?你不知道吗?”
菲力谢撩开了刘海,似乎是看懂了我的心思。
“那你是诺乌玛族咯?年纪轻轻就出去鬼混,肯定没错了~”
“...?”
我继续疑惑着,可惜依旧不能直接发出声音。
“不过要闹也要看场合啊,山脉还没开放呢,看你伤势那么重,就先别乱动了~”
他完全没有在意,只是一味地用着调皮的语气。随着他又锤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做出眯眼的动作,略有暗送秋波的样子。
“有事在心里默念就行了,反正我大概能理解,事后 我再好好了解一下你的状态吧。”
“???”
不知是应该吐槽还是追问,自己的感官已经麻痹到几乎感觉不到痛觉了。
好累...浑身失去知觉...果然时限快到了嘛?
〖踏踏踏!〗
远处又是传来脚步声,菲力谢的注意力也被分散。
看来欧尼摩德已经归来了,他重新举起了武器,立刻进入了警备状态。
“哟~欢迎回来~”
也许是疲惫影响,面前两者的动作开始变得很难看清。
菲力谢伸手刺去,欧尼摩德一跃而起,指甲扎进了树干,几乎像是空悬在空中一样。
“小少年,你只是中毒了,待那里别动就好!”
菲力谢紧接着大喊,跳向了树边的同时,又有一股劲将他弹到了更高处,得以让刀刃够到了攀爬在树干上的欧尼摩德。
——这人到底是谁,真的能看懂我的心思吗?
思考的同时,爆音与飓风同时出现。
须臾间,欧尼摩德又以直线轨迹砸在了地面,不断翻滚着弹向了我所看不见的方向。
从十几米高的树上落下,菲力谢在坠地前像是被一股力量缓冲,得以安全地站在地面。
“怎么了,听得懂心声很奇怪吗?我看起来像是撒谎的人吗?”
——真、真的听懂了!
“好的好的,别惊讶了。”
他摆了摆手,又将视线回归到原来的方向,但是却发现,本应存在的身影消失了。
“哎呀,果然战斗就该认真点~”
我没能理解状态,只是看着对方,还没从对方的读心术中回过神来。
森林因为雨声而很难辨别声音,这种情况下,想要抓到对方恐怕很难,而且要是放跑欧尼摩德的话也就更为糟糕了。
各种复杂的声音叠加在一起,我已经无法辨认那到底是脚步声还是树叶拍打的声音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菲力谢却是突然闭上了眼睛,笔直的站在了原地。
我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回头想想,自己也正是该佩服一下自己的直感。
抱着想要祝对方一臂之力的心情,在焦躁不安地将视线在空中打转时,自己竟然发现了欧尼摩德的存在。
那个黑色的身影正用着锐爪,如壁虎般攀爬在树木间。
明明不需要战斗,明明已经可以离开,但是过于单纯的战斗思想没有使放弃。而是双腿一蹬,完全空悬在了菲力谢的正上方。
当我意识到欧尼摩德的所作所为时,那漆黑的身影已经从高空中开始降落。
伸出的右手并拢了手指,宛如尖枪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向着地面接近。
——他在上面!
不能出声的我只能在心中呐喊,片刻之下,地面直接炸开了如今以来最大的撞击声。
黑色的身躯抵达地面,炸开了地面,同时也是留下一块凹地。
“嘎啊啊啊啊啊!!!”
他带着愉悦并且胜利的表情,狂妄地张开双手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喊声。于此,厌恶的声波也不断地回荡在了密林之间。
在解决了敌人之后,欧尼摩德再次把视线回归在最初的猎物(我)身上。
他踏出了自己亲手造成的凹地,带着迷之微笑,似乎是宣告着自己的胜利。
“哟~兄弟,你该注意的人在这边呢~”
而那一刻,菲力谢的声音再次出现。
“!!”
欧尼摩德做出了反应,然而已经完全台词,在他的身后的菲力谢早就做出了攻击的准备。
〖呼——〗
银色的刀刃没有片刻停缓地划向腰间,武器发出奇妙声响,呼啸着狂风。
“嘎啊啊啊啊!!!”
野兽发出了狂叫,正因武器斩开了他的腰梁,直接将他分成了上下两身。
“嘎啊啊啊————”
断掉的身躯依旧在抽搐,不断地流出深红的血液。
“给我停一停。”
然而,刀刃轻易地穿过了他的头颅,停止了敌人的行动,
乍眼一看,场景没有丝毫的改变,风声也是依旧,雨声同样依旧。
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也显示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我,却依旧难以消化面前所发生的一切,呆呆地盯着眼前的那个男人。
“呼~”
看似辛苦了一番,菲力谢总算吐了一口长气...
随着捋过了自己的金发,他却露出了不满的表情...
“啊!——头发居然打湿了...”
——————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感觉,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不过也真亏你当初没有认出我来啊,明明你已经知道有人被禁足了。”
“咔咔,那时我也只是见了你们一面嘛,之后就跑回山脉了,谁记得住啊。”
脱离了回忆的我们依旧是畅聊着,菲力谢也是哈哈大笑,明明是他救了我,但是他却表现地比我们还要高兴。
故事就是这样,那时的菲力谢就是这样伟大的救命恩人。他不仅让我们获得了自由行动的权利,同样,也在那个可恶的入侵族手中救下了我。
只可惜,他还是个吊儿郎当的家伙。
他因为一直在山中,所以不知晓项链的存在,也不知道项链可以让人辨别内心的波动。因为项这不仅可以让他人听懂我们的语言,同样也是方便仸艾尔进行测谎。
据说,默契的仸艾尔之间可以熟练地传递心声,他们可以跟懂得意识力的种族传递心声,可惜无法对不懂得魔法的诺乌玛沟通心声。
意识的传递必须是互相接受,诺乌玛由于无法使用意识力,潜意识上是不接受对方的意识的。但是有这个项链的话,就可以面前建立起一个意识的桥梁。
项链的本质是将心声进行传递,它可以让使用者与范围内的人物的意识进行连接,在自己想要说话时,将意识进行增幅,然后直接传递给对方。
这导致这个项链事实上还有很多值得开发的效果,只不过我们没有理由去使用它,而且这样的项链也不是没有副作用,不论是带上它时,因为意识与众人的连接会产生疲惫感,使用他也是会消耗自身的意识能量的。
但是不用担心,这点消耗对我们来说还是不太会影响生活状态的的。除非你是话痨,一天到晚有一堆想说的东西,否则这个项链就不会抽光你。
还有,基于项链本身被赋予了类似暗示的效果,连接者和被连接者之间才会形成完全无障碍的沟通的情况。
而这个细腻的能力也只是基于一个基础,到头来,全是因为意识的连接。
运用这个功效,诺乌玛之间只会在对话时触发这个效果,而仸艾尔却可以直接确认对方模糊的心理。不过,传递心声并不是说只能在对话时才能做到,这不过是代表了意识的传递只会在对话时最大化而已。
所以,只要你的意识足够,哪怕不进行对话,只要抱有强烈的想要传递自己的意识的意愿,仸艾尔依旧可以接受这份思绪。
所以当时拼命在脑海呼救的我,成功将这份意识传给了菲力谢。
也正因这种机缘巧合,正因为自己被众人怀疑而被带上了项链,我才可以在这场灾难中存活下来。
不幸,那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是穿越者而遭到众人的怀疑。
存活,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极其可疑而被他们带上了项链。
如果说世界上的幸运与不幸是平衡的话,没有比这个更加像是计算过的结果了。
而我也因此清楚,这次存活下来之后,一样会有着新一轮的不幸与幸运发生在自己身上。
因为这次的存活,我也是又一次卷入了新的事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