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梁笑天连续冷战期间,秦浩明最大的收获就是:与朱玉的关系迅速升温,虽还没到同学们传成的“男女朋友”那层关系,但确实亲密了许多。
关于各种妖精仙人的奇谈怪论,朱玉总是张嘴就来,比如:东海市的桃花妖最喜欢喝的是桂花酒,嘲笑自己行动力太慢的犬妖阿顺有恐鱼症,古书里的虫子会成精但是不会作怪……
各种离奇的妖精轶事,经常让秦浩明回忆起小时候听小鹿哥讲故事的快乐时光。
负责管理图书室的李老师对他们的变化感触最深。刚开学时,秦浩明还像看待学渣一样对新来的女生不理不睬,现在,他已经记不清这是两个孩子第几次在图书室拌嘴了。不得已,他再次放下手里的书本,打开办公室门,走到借阅处。
随即,两个孩子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年轻人的爱情真是充满活力呢!”
怎么和那个老蜘蛛一样的语气?/怎么和袁老师想的一样啊!——两个孩子同时想到袁能,会心一笑。
“但是在图书室请保持安静好吗?”
“没问题!”
“好的!”
但是等李老师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吃起晚饭,外面就又传来朱玉夸张的大笑——算了,课外活动课想来图书室做管理员的学生实在不多了,这两个人在工作时间能保持安静就好了!
也是这段时间,秦浩明发现朱玉不但好学,而且什么东西都学得很快。
就比如自然拼读法吧,才两个星期,朱玉几乎已经全部学完了,现在的英语发音不但比之前标准多了,还流畅多了。
再比如重整图书室一事。
因为秦浩明想找出丢失的那本县志,便想叫上白星梅师姐一起帮忙,却被告知:
“十月底就要参加市里的摄影展了,我这期间还要准备高三的模拟考,实在没空。”
就在秦浩明打算挂掉电话时,星梅师姐甜甜地说道:
“下周六县里会有一个灵山摄影展哦!很期待见到浩明呢!对了,你还可以叫上你女朋友啊!”
“女朋友?”
这三个字从星梅师姐口中说出,让秦浩明实在难堪。
如果非要说“女朋友”的话,星梅师姐其实更加适合吧:长发飘飘,声音甜美,温柔礼貌,遵规守纪。
知道要和这么可爱的师姐一起在图书室工作时,秦浩明感觉自己就像中了彩票一样幸运。只是,当梁笑天提起,星梅师姐喜欢的人是林子麒后,秦浩明就再也没有过任何非分之想。
“经常和你一起上学的那个可爱学妹啊!她是新的管理员吧?我给你留两张票吧!”星梅师姐打趣地说着,秦浩明听见,电话那头还有一个女孩子在“咯咯”笑着。
虽然知道辩解是无效的,但他还是无奈地解释:“我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啊。”
于是,整理图书室的任务就落在了秦浩明、朱玉、李老师三人头上。
图书室里,字母标记为I的文学类书籍占了很大比例。当秦浩明在第一排书架搜寻出所有的I系列后,朱玉已经把后面所有书架上的I类书籍都找了出来,李老师正坐在堆好的一叠I类书籍上悠哉地刷着手机上的课程,感觉到秦浩明朝这边走来,才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之前不就建议过,要把这里恢复原样吗?”
“啊……是。”
“按照朱玉的速度,她应该很快就可以把这里的书籍分类做完了!”李老师说着,摸出一张纸递给秦浩明,“我刚刚打印了一份最新的图书分类简表,你教一下她,以后找起书来会方便很多的。”
接下来的事情正如李老师所言,朱玉只用了两节活动课的时间,就把彩虹图书室又整理成以前的科学分类图书室。虽然那本消失的《芝城县志》始终没有找出来,但秦浩明检查时,惊起地发现朱玉的分类和排序完全正确。
“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我把图书分类简表背下来了啊!”朱玉抱着最后一堆书塞进书架上,扭头笑道,“而且,我可是妖精啊!”
“可是,你不是说你是河蚌精吗?河蚌的行动速度很慢的好吧?”
“都说了我是河蚌精咯!怎么能把我和普通河蚌相提并论呢?对了,你也不要老是把吖灰看作普通鸽子啊,他不会随地大小便的。”
“哦?真的不会?”
“在图书室肯定不会啊!”
“草地上呢?”
“可能吧。”
“那就还是会随地大小便咯!我还是防着点它比较好。”
“你可是图书室管理员哎!又不是鸟类管理员,还是找回那本不见了的县志比较好吧!”
……
连续两周,虽然梁笑天已经拆了绷带,而且开始留校上晚修。但平时如非必要,他还是对秦浩明不理不睬,不论午饭还是晚饭,他都会和班里几个女生一起,结伴走出教室。
这天课间,有好几次,秦浩明瞥到梁笑天扭过头,似乎想对自己说些什么,可当他一回头,梁笑天又赌气似的扭过头。
一开始秦浩明还能装作没看到,第二次,第三次,秦浩明渐渐就有些窝火了:
从初中到高二,好几年同桌了,从来没有这样别扭过。梁笑天现在到底在唱哪出戏啊?
晚修放学后,在锦绣桥上,梁笑天看到秦浩明和朱玉往自己这边看过来,依旧头一扭,噘起了嘴,装作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视线。
秦浩明见状实在无奈,又对这场“冷战”一通抱怨,听完他的一对牢骚后,朱玉回道:
“也许你上次道歉的时候,梁笑天没听清楚,要不,你再认真道歉一次吧!”
“怎么可能,我上次午休时就是在他旁边道歉的,虽然声音不大,但他一定听得到。”
不但梁笑天能听到,坐在附近的几个同学肯定都听到了。
“其实,被他当着同学面揭短,应该是他向你道歉才是,那明明就是他的不对啊!”
“我也是这样想的。这件事上,他不可能觉得他有理啊。”
“那,会不会根本不像你想的那样,他并不是因为那天中午被你当面训斥生气呢?”
确实。比起这个,秦浩明也感觉,被别人说玩游戏只会被吊打,似乎更让梁笑天生气。
“他被打伤头那晚,我说了一些难听的话,但我也为此道过歉了啊!”
“可是我觉得,他看到你和我在一起,似乎更生气呢!”朱玉说着,往梁笑天那边努努嘴,秦浩明看到,梁笑天依然在往这边偷偷看过来,眼神里满是埋怨。
“真不懂啊!”朱玉双手叠在头后方,抱着头,仰天叹道,“两个男孩子有什么不能直接说的嘛!”
其实秦浩明记得也很清楚:那天下午,笑然妹妹走后,笑天突然出现,似乎对自己和朱玉待在一起吃晚饭十分不满,直接就对着两人吼了起来,眼中还溢出了泪花,似乎十分委屈。
河边直播烧烤河蚌后,梁笑天虽然因为直播间人气高涨十分开心,甚至还拜托秦浩明约她再拍视,但依然明确表示出自己对朱玉的讨厌。
现在想想,被朱玉击中的那几拳,梁笑天虽然没有再提,但肯定还是记在账上了。
特别是,当他发现,这个女孩竟然比自己还低一个年级后,可能会感到更加耻辱——竟然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女生揍了!这传出去简直是笑话!
而讨厌的这个人,不但在校人气竟然一路飙升,成为学校的人气新生,甚至还和自己最好的同学、最好的朋友越来越亲密——这才是让梁笑天最难以接受的吧!
不过这些事情,梁笑天是从来都没有说给秦浩明听过,秦浩明也没有细细说给朱玉听过。
如果两边都说清楚了,朱玉就会知道那天在河边直播烧烤的就是梁笑天,那样只会更加麻烦!
“哎!你不懂,”秦浩明又瞥了眼走在桥另一边的梁笑天,“虽是男孩子,但他的性格,其实很像女孩子!”
“像女孩子?啊!我想起来了,李老师那天也这么觉得呢!”朱玉说着,突然想起什么,双手从脑后收回,卸了书包带,从包中翻一本书。
秦浩明凑到朱玉身边一看:
“咦?你怎么又翻起这本书了?”
朱玉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借着桥上路灯的光亮,翻了几张,念叨起什么,又问:“所以他和笑然,说是兄妹,其实是像姐妹一样吗?”
“呃……”不知为何, 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像呢!”秦浩明掀了下封面,确认了一下,确实是那本蓝色封面的无字之书,心想,拿出这本书做什么呢?
“所以,他果然是吃醋了吗?”朱玉问道。
“吃什么醋?”
“呵呵,”朱玉似乎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来,拍了拍秦浩明的肩膀,像个大人似的叹道:
“梁笑天还真是个很特别的孩子呢!明早再说吧!”
“孩……子?”再次听到朱玉这样称呼比她高一年级的师兄,秦浩明还是有些不习惯。
“嗯!A special child!”
"哇!现在你的发音标准多了!”
“吖灰也这样说呢!谢谢你啊!你介绍的自然拼读法真的很有用!”
两人说说笑笑往前走去,快到桥另一边时,朱玉先走几步,比秦浩明早一点过了马路——“在小区附近,还是先保持距离吧!再被我妈看到,我的日子会很难过的!”秦浩明这样对她说过。
次日,广播体操音乐一结束,梁笑天就钻入班里女生堆中,说说笑笑地往教学楼走去。
还是完全没有与我和解的意思啊!秦浩明感到一阵心累,默默一人走在一边。突然他肩上被人拍了一下,一回头——
“阿玉!?”
“叫姐啦!”
呃……对这个称呼还真是执着啊!秦浩明笑笑,立即改口道:
“阿玉姐,你怎么这么快跑到高二的队伍里面啊!”
“我现在当然是来帮你的咯!”
“帮我?”
“昨晚不是说了吗,今早再说。那个梁笑天在哪里啊?”
还不太明白朱玉要帮自己什么,秦浩明的眼角已不自觉地往一群女生那里瞥去。
“在那群女生里吗?哦,我看到啦!短头发的那个!”
还没等秦浩明反应过来,朱玉几步就蹿到了那群女生之中,站到梁笑天面前,阻住了他的去向。
昨天,在桥上时,朱玉就拿定主意,一定要和梁笑天解释清楚自己和秦浩明的关系。
见秦浩明的“绯闻女友”来了,梁笑天疑惑了一下,提腿就要往旁边拐去,朱玉一闪,又堵住了他的去路。梁笑天咬了咬牙,后退一步转身离去,没走几步,迎上秦浩明那双同样充满疑惑的丹凤眼。
“你和她,你们要做什么?”梁笑天不再回避,站直了身子,紧紧盯住秦浩明的眼睛,询问起来。
几个女生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议论起来:
“那不是秦浩明的女朋友吗?”
“对啊对啊,是高一的那个女生!”
“可我听笑天说,浩明喜欢的其实是高三的一个师姐呢!”
……
确认身份之后,女生们一边评头论足八卦起来,一边等着好戏开始。
然而,朱玉并不想这场好戏给太多人看见。她走到两个男生中间,就在大家还愣愣站着的时候,一手握住一个人的胳膊,扯着秦浩明和梁笑天两人就往操场边缘跑去,只几十步就把那群好奇的学生抛得远远的。
在经历了开学初的操场风波之后,朱玉并不想再惹是非了,因为她再也不想经历被袁能唠叨一个钟头的恐怖事件了,听那只老蜘蛛唠叨,就像孙猴子听唐僧的紧箍咒一样难受。
所以,她把两个男生扯到了综合楼一楼的大厅里——在早操刚结束这个时间段,这里是没有其他学生的。
现在,空荡荡的一楼大厅里,两个男生正在一棵一人高的大绿萝前勾着腰,喘着气,他们刚被面前穿着校服短裤的女生松开胳膊。
在他看来,朱玉当下这架势,就像一只狮子要宣告主权一样,似乎要当着他和秦浩明的面宣布极其重要的事情,比如宣布:
“秦浩明是属于我的,我们已经正式交往了”之类。
所以,梁笑天一边喘气一边想着说辞。完全没有想到,朱玉第一句话竟然是:
“喂!你们两个实在太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