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24年12月19日——
无数透明的泡泡漂浮在纯白色的空间,白色的光在它们表面反射形成彩色的光芒,看上去颇有梦幻的感觉。
这里是梦境空间,它由全人类的精神力构成,那些泡泡就是它所承载的世界上所有人类的精神空间。
然而在它们之中,却有一个与众不同的泡泡,它像是用黑色墨水吹成,通体纯黑,光滑的表面倒映着周围的一切。
“就是它么?”
一男一女两个人来到了它面前,望着它漆黑的样子,两人的心里都有些紧张。
他们两人身上穿着护甲和黑色的紧身衣,脸也被带有巨大双眼的假面罩住。
女人的假面上带着触角装饰,看上去有点像是昆虫,她身上的铜黄色护甲更贴身和轻薄,细瘦的身材曲线被不留余地地展现了出来,而在她的腰上系着一条奇怪的腰带,腰带扣看上去是一个盒子,上面有一些奇怪的花纹和一个钟面,侧面则是发条和按钮。
男人的假面上是带有十字架花纹的中世纪骑士面罩,身上的护甲相对厚重,双肩的护甲夸张地向上突起形成尖刺,胸前挂着沉重的铁链装饰,强壮的身体比边上的女人高了不少。
“没错,Dream,Void,一定要多加小心,对方的实力具体如何我们还不清楚,但是绝对不会弱。”
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告诫着二人,但除了这一男一女以外,旁边根本没有任何的人。
“明白。”
被称为Void的男人却见怪不怪地答应了一声,和一旁的Dream同时向后退了几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时,黑色的泡泡里突然传出了少女的尖叫,那声音听上去凄厉而尖锐,恐怕只有在牢中受着惨烈刑罚的人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Dream和Void顿时绷紧了神经,对着泡泡摆出了准备战斗的架势。
很快,一双纤细瘦弱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紧接着是瞪着血红色双眼,长着一头白发的少女的头,最后是穿着黑白色十字架图案裙子的身体。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用一种混合着哭腔的古怪声音疯狂大叫着,尖利的声音几乎要刺破Dream和Void的耳膜,两人下意识地捂住被遮住的耳朵,用余光打量着这个跑出来的可怖生物。
少女在空中漂浮着飞行,毫无方向和目的地四处乱窜,和身体等长的白色头发胡乱飞舞着,看着就像是怪物身上长长的毛发。
“这就是……Pandora……”
Void惊惧地望着少女,这次的对手给人带来的恐惧感远超他的想象。
“呜……”
Pandora低吼着,朝旁边的一个泡泡飞去,一旁的两人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追了过去。
每一个泡泡都代表了一个人的精神空间,一旦精神空间遭到破坏,后果将会不堪设想,严重的话那人就会直接死亡。
Pandora在接触到泡泡之后,身体就被泡泡一下吸了进入,Dream和Void随后也把手放在泡泡上,用同样的方式进入了泡泡的内部。
周围的场景转换成了一片湖泊,湖泊的周围是茂密的深绿色森林。两人站在了湖边,而湖的对岸,Pandora还在一边发出可怕的怪叫一边毫无规律地胡乱飞行着,所有被她触碰到的树木全都瞬间变成了粉末,在半空中散开消失,森林就这样被破坏得乱七八糟。
接着,Pandora又转过身向两人冲来,不过她似乎并没有把他们当成目标,而是从两人头顶掠过,毁坏着他们身后的树木。
“Spear!”
Void的腰带发出了声音,一柄骑士长枪从里面飞了出来,Void伸手抓住了它,对准了空中的Pandora,用力掷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
长枪精准地击中了Pandora的身体,她哀嚎着从半空中坠落,两人立刻朝她坠落的方向狂奔而去。
两人赶到时,Pandora刚拔出了从后背刺穿到胸口的长枪,没有一丝血液从那伤口里流出,取而代之的是一缕缕黑色的烟雾,并且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着。
“呜……呃……”
Pandora发出了像是哭泣一样的声音,泪水从血红的眼睛里滑落,抽泣连带着娇小的身体也抖动起来,看上去不免让人觉得可怜,Dream和Void也因此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发起攻击。
“呜……”
谁知Pandora脸色一变,一边哭着一边怒视Void,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一下跳了起来,用一只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脖子。
“什……!?”
Void被掐得只吐出了一点声音,看似可能被风吹一下都会断掉的细小手臂居然出乎意料的有力,Void用尽力气也不能动其分毫,只觉得自己的喉咙马上就要被掐碎。Dream刚想上前帮忙,Pandora却抓着Void飞上了天空。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一声怪叫,Pandora抓着Void快速冲向地面,只听“嘭”的一声,地面被砸出了一个深坑,坑的周围龟裂开来,Void在坑的中心无力地躺着。
“罗切斯特!”
Dream担心地喊了一句,快速跑向了Void,而Pandora在复仇完成后便向上飞去,直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罗切斯特……没事吧?”
Dream担忧地扶起Void,Void却伸出一只手,一个圆形的传送口在他手的前面由小变大慢慢打开。
“我没事……那家伙还可能跑到别人的梦里去……快……先阻止她……”
“好吧……”
Dream只好慢慢放下了他,只身朝传送口走去。
“呜啊啊啊啊啊啊!!!!!”
梦境空间里,Pandora漂浮在半空中,用双手捂住头疯狂地怪叫着,走出梦境的Dream看到她的样子,想要攻击的动作又迟疑了下来。
“她……看上去好像……很痛苦?”
不远处的黑色泡泡此时突然解体,变成了一团黑雾朝着Pandora飞来,很快就把她彻底笼罩在其中,并且慢慢恢复成了泡泡的形状。
“怎么回事?”
Dream走过去触摸了一下黑色泡泡,她的身体就像进入之前的梦境一样被吸了进去。
“这里是……?”
重新出现在Dream面前的场景是一片黑暗的空间,里面充斥着白色的雾,Dream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在雾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座塔的影子,于是她便动身向着塔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Dream终于来到了塔的脚下,黑色石头组成的塔身矗立在灰色的塔基上,塔异常的高,它的顶部一直向上伸进了雾中,只能稍微看到一点影子。
Dream走上塔基上的台阶,一路来到塔下,推开了塔底那两扇高大的棕色木门,“吱嘎”一声,映入她眼帘的是一片油漆般浓稠的黑暗。
“这里是……?”
Dream好奇地迈步走了进去,谁知身后立刻传来了“咚”的巨响,Dream急忙回头,身后的门却已经消失,变成了由黑色石头砌成的墙壁,再回过头,她看到的是一间不大的房间,房间的中央是一个抱膝而坐的黑发少女。
少女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半张脸埋进膝盖,露出来的一双宝石般的红色眼睛警惕地望着闯入者,少女漆黑的头发一直拖到地面上铺散开,身上星空图案的裙子延伸覆盖了整个地面,使得少女看上去像是从地板钻出来的一样。
“Pandora?”
虽然头发的颜色和身上的装束都变了个样,但那双标志性的眼睛还是让Dream一眼认出了她,Dream急忙做好迎敌的准备,防备着Pandora的攻击。
然而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半天,Pandora却一动不动,只是坐在那里盯着Dream。Dream只好试探性地走近了几步。
看着走过来的Dream,Pandora居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向后退了一点,Dream每走近一些,她就跟着退后一些,像是在躲避什么可怕的怪物一样,她的裙子和地板连接的地方液体般滑动着,所以她并没摔倒。
“那个……”
终于,Dream忍不住开了口。
“你在躲我么?”
Pandora没说话,只是继续紧盯着Dream,这样的Pandora看上去反倒有点可爱,Dream又走近了一些,她果然也还是后退,眉毛向下弯着,像是害怕Dream干些什么。
“我不会干什么坏事的啦。”
看到Pandora这个样子,Dream有点心软,俯下身,伸出了一只手。
“别……别过来……”
Pandora惊慌地后退,最终缩进了墙角里,她说出的居然是流利的法语。
“哈?”
看到Pandora和之前的样子出现了如此大的反差,Dream不禁哑然失笑。
“那……你不要再出去,像刚才那样胡闹哦。”
“不会了,之前也是不知道才出去的……你……你快走吧。”
Pandora赶忙答应,Dream无奈地回头看了看四周,根本没有可以出去的门。
“从窗户那里走。”
Pandora伸出纤细的胳膊指了指房间里唯一的一扇没有玻璃的窗口。
Dream看了看她,也想不出该说或者做点什么,只好走到了窗口附近。
“这……怎么可能下得去啊?”
从窗口可以看到向下延伸的一些塔身,再往下的部分则全都笼罩在雾中,向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之前看不清楚的尖尖的塔顶,很明显,这个房间是在塔的顶端。
“不……不知道,这里就只有这一个出口。”
Pandora依旧缩在墙角,声音听起来像是害怕Dream就此放弃离开这里。
Dream只能伸手召唤传送口,圆形的传送口在她面前打开,逐渐变成可以让她通过的尺寸。
“真的不会再出去么?”
走之前,Dream还是担心的又问了一句,随后又在心里自嘲:
(我问这个干什么,就算她答应了也不太可能兑现吧。)
“我已经说过了,问那么多遍干什么。”
Pandora不耐烦地回了一句,语气虽然强硬,但声音却越来越小。
“真是的……”
Dream转身走进传送口。直到传送口渐渐闭合,消失不见,Pandora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把全脸露了出来。
小巧的鼻子和玲珑红润的小嘴再加上白皙的脸,简直是陶瓷人偶般的长相。
Pandora直起身走到传送口消失的地方,用手在半空抓了两下,确认到它真的消失了之后才完全放松下来,重新坐回到房间的中央,望着空洞窗口外的雾气发呆。
另一边,走出黑色泡泡的Dream正遇到从刚才的梦境里出来的Void,看到Void走路的样子一瘸一拐,Dream快步走过去扶住了他。
“没有问题吧?”
“没有大碍的,稍微休息一下就行,倒是你,有找到Pandora么?”
“她现在在那里面,”Dream指了指黑色的泡泡,“不过现在看起来好像并没有什么恶意。”
“情况我们大致了解了,今天可以先这样撤离,我们会盯紧Pandora的情况的。”
凭空出现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换成了一个老人的声音。
“好,”Void答应了一下,然后又对着Dream说道,“那今天就先回去吧,最近都要为行动做准备。”
“嗯。”
说完,两人迈开脚步,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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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921年2月10日——
一曲终了,柯娜·布尔热瓦走下舞台,虽说没像接下来的艳舞那样展现自己的身体,但她的表演总是能一如既往地获得不少人的喝彩。
路过台下混乱不堪的观众席时,柯娜感觉自己的腰部被谁摸了一下,不过这在这种三流的酒馆里是常见的事,柯娜也没有在意,径直走进了后台。
在过不久,客人差不多就会换一批,她得在那之前再次整理好妆容,继续上台。
“布尔热瓦。”
正在柯娜拿出口红的时候,旁边的同伴叫了她一声,然后指了指窗户的位置。
柯娜顺着她指的地方看过去,一个带着礼帽的黑发文弱青年正站在窗外朝她微笑。
“啊~关系真好呢。”
对于同伴的打趣,柯娜只是笑笑,然后走到了窗户边上。
“今晚说好的,你会来吧?”
“当然了,不用再问啦。”
“只是想来看看。”
窗外的罗切斯特笑着挠挠头。
“快回去吧,不然又要被你老板骂了哦。”
“嗯。”
罗切斯特点点头,挥着手跑掉了。
“我说你啊,”同伴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柯娜身后,“怎么找这么一个人,要为以后的安全着想啊,这样的读书人可挡不住拳头,要是有人欺负你,他恐怕想挡也挡不住。”
“不是哦,他可不是读书人,罗切斯特以前是当过街头混混的,就是靠那副看上去文弱的样子打倒过不少比他强的人呢。”
“哦,这样啊~完全被迷住了呢你~”
同伴笑着掀动柯娜披肩的金发,然后转身跑开。
“真是的,快去画你的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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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924年12月20日——
“武器都准备好了么?”
刀疤脸的领头人走了过来,罗切斯特伸手向他展示了一下排在身后的步枪和手雷一类的东西。
“很好,”领头人拍了拍罗切斯特的肩,“布尔热瓦已经去睡了么?”
“嗯。”
罗切斯特点点头,脸色阴沉。
“别这样,小伙子,”领头人笑了笑,“马上就是你大仇得报的日子,我们可把最重要的任务托付给你了啊!”
“嗯!”
罗切斯特勉强笑了一下,然后转身望向柯娜睡觉的房间,继续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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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嘎——”
高大的棕色木门被慢慢推开,Dream再一次走进了黑塔。
“你又来干什么?”
冰冷的少女声音里充满了警惕。
“只是想来看一下……为什么你那么怕我呢?”
看到Pandora的态度还是没有变化,Dream只好站在墙边没走过去。
“我看到了……人类的……那些想法……全都是,到处都是血、碎裂的骨头和肉,人类无时无刻不想把身边的东西毁坏杀掉……”
“不,不是哦……”
眼看Pandora声音和身体开始一并害怕地战栗起来,Dream赶快打断了她的话。
“人不都是那样的啦……”
说着,Dream解除了变身,露出了金发绿眼的本来模样,友好地走过去伸出一只手。
“我叫柯娜·布尔热瓦。”
“你明明就也想杀掉别人吧。”
Pandora却别过头,没有理会她伸过来的手。
“不过也是合理的事呢,为了报复你所受的那些痛苦。”
“呃……”
听到这里,柯娜全身僵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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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切斯特只有一个姓氏作为他的全名,他5岁的时候父母全都得病死了,叔叔家收养了他,但却把他当成灾星,经常对他又打又骂,终于在13岁那年,他忍受不了跑了出去,成了一个混混。
以前父母给他起过的名字已经忘记,后来叔叔给过他新的名字,但他连同那个名字和他叔叔一并讨厌,索性干脆不要名字,不管遇到谁都只说自己的姓氏。
罗切斯特在艰苦的环境中生存,他逐渐变得强大起来,他看着毫无杀气的脸和即使很强壮,只要穿上衣服就会显得瘦弱的身体给他的生存提供了便利,其他的混混常常因为他的外表而轻敌,结果被他打得七荤八素。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罗切斯特的心逐渐在这样的日常中变得阴暗起来,直到他遇见柯娜。
那天,一个混混拉着他去酒馆喝酒,那个混混喝得睡了过去,他却被台上的柯娜迷住了,于是他偷偷跑到后台见了柯娜一面,两人就这样一点点熟悉起来。
柯娜也是无父无母,一人在外漂泊,境遇同样不好的他们关系很快变得亲密。终于有一天,罗切斯特鼓起勇气,想用自己打工赚来的钱请柯娜吃一顿晚餐,柯娜欣然同意了。
罗切斯特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1921年2月10日的晚上,他在冷风中等了半小时后,柯娜的那个同伴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指着一辆飞驰而去的马车告诉他,柯娜被几个男人抓到了车上。
罗切斯特用尽全力去追,但根本赶不上马车的速度,他运用了所有能用的关系,让他认识的所有人去寻找,最后终于得到了消息,柯娜是被其他城里的一个男爵抓走了,一个混混不知从哪里得来了这个说法,男爵平时混迹于各种女人之间,这次他想要“换换口味”,于是就到了平时不会来的这座城市的小酒馆里,看上了柯娜。
罗切斯特用尽一切办法去了那个城市,用了几个月时间在那里站稳脚跟,并且发现那里聚集了一伙准备“革命”的人,在听说男爵是他们要准备推翻的第一个目标后,罗切斯特便想办法加入了他们。
“革命军”们帮着罗切斯特到处打听消息,得到的结果是男爵在玩腻了柯娜以后,就把她扔进了一家妓院里。
得到消息时已经是1922年3月份了,几个同党跟着罗切斯特当晚就去了那个地方,在罗切斯特推开一间房间的门时,看到的是几个男人正在柯娜瘦弱的身上疯狂地蠕动着,恶心的液体已经遍布了她的全身。
罗切斯特疯狂地朝着那几个男人开枪射击,直到他们全都死了也没有停下,同党们用尽全力才控制住他,架起他和柯娜一路跑回了基地,所幸死人的事城里每天每处都有,这次的事件并没有影响到“革命军”们的行动。
在那之后,罗切斯特变得十分沉默,面部表情也失去了多样性,复仇的事情充斥着他的内心,这种感情几乎让他变成了一个疯子。
还好另一件事拯救了他,管理者们找到了他和柯娜,让他们成为了驱逐魇的战士,只有在梦里的时候,罗切斯特才能短暂地忘记复仇的事,专心想着如何帮助别人。
时间很快就到了1924年12月,刺杀男爵的计划定在了圣诞节的那天,复仇之日一天天地临近。同时,梦境空间的管理者们也告诉他们,人类多年积累的负面情感马上就要诞生出可怕的怪物,那就是由管理者们监视了上千年的“Pando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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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924年12月24日——
“说起来,你为什么会说法语呢?”
“我没有说那个,我说的是自己的语言,不过大概到了你们的耳朵里就会变成你们能听懂的东西吧。”
经过了几天的相处,Pandora终于不再那么害怕柯娜的接近,能和她正常地进行交流了。管理者们也能从柯娜那里得到Pandora更多的相关数据,所以也默许了她的做法。
“那,你能感受到的所有东西,也都只有那些负面的情感么?”
“我只能感受到那些东西……不过……”
Pandora盯着窗口,沉默了一会。
“人类不是只有这一面吧,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恶念人人都有,但或许这并不妨碍有些人是好人。”
“看上去是个小孩子,说起话来却还是用大人的语气呢。”
柯娜笑着伸手摸了一下Pandora的头,Pandora则赌气地扭过头去:
“我应该比你大多了才对,我所有的知识都能从人类的负面汲取到,人类绝大部分的知识我都了解,所以思想上也比你深得多了。”
说到这里,Pandora突然脸色一变,转头看着窗户,然后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
“怎……怎么了么?”
“有什么出现了,或许那个就是你们称为‘魇’的东西吧。”
“什……什么!?”
柯娜急忙启动驱动器,变身成了Dream。
“魇具体是在哪,你也能知道么?”
“你现在就去吧,我能告诉你怎么走。”
Pandora自信地答应下来,柯娜于是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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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左转一下,你们面前的就是。”
“哧——”
听到这里,走在前面的柯娜踩下了摩托的刹车,跟在后面的罗切斯特也一样停下了摩托。
两人面前果然如Pandora所说,是一个里面混浊一片的泡泡、出现了魇的梦境。
“还真的有……”
刚开始还不太相信Pandora会帮助他们的罗切斯特这下无话可说,两人正准备进入梦境中时,管理者的声音传了过来:
“Dream,Void,现在有魇出现了……”
“我们已经到了这里了,是Pandora告诉我们的。”
“Pandora?”管理者似乎有些吃惊,但接着又说道,“先不说这个,我们想告诉你们的是,这个梦境的主人,是盖拉·德·卡斯德伊……也就是……”
“卡斯德伊男爵……”
听到这里,罗切斯特立刻明白了管理者为什么要告诉他们这个梦境的主人是谁,两人停在了梦境外面,是否选择进去驱逐魇现在是个问题。
卡斯德伊男爵,正是抓走了柯娜的人,在肆意妄为之后又把她扔进了妓院里的人。
“我们并不想对这件事有所隐瞒……对于你们经历过的事,我们一清二楚,战士是有不能用任何手段解决个人恩怨的规定,不过这件事……我们可以给你们一个选择。”
沉默了相当长的时间,罗切斯特握紧拳头,下定了决心:
“我去驱逐魇,卡斯德伊要由我亲手一下一下地杀死,而不是让给他自己内心的怪物……柯娜,你可以先回去。”
“不……”柯娜抓住了罗切斯特的手,声音也十分坚决,“我们一起去吧。”
罗切斯特没说什么,只是伸出手触摸了梦境,两人随即被吸入其中。
梦境里的场景是一间储藏室,里面堆满了金币珠宝一类的东西,储藏室的最中间站着一个胖得快成一个球的怪人,它穿着快被撑开的特大号黑色燕尾服,手里拿着一根纯金的手杖,背对着两人在看着什么,从他的方向能听到有“唔唔”的奇怪声音传来。
怪人察觉到了柯娜和罗切斯特的到来,他缓慢地转过身,脸上带着一副金边的单片眼镜,手上和衣服上也挂满了各种金银珠宝制成的首饰。之前被他肥大的身体挡住的东西此时也显露了出来——
是卡斯德伊男爵光着身子被绑在一个十字架上,他的眼睛被蒙住,嘴也被不知什么东西堵住了,身上绑着一些黑色的皮带。
“这打扮和他本人怪相称的。”
“Spear!”
罗切斯特嘲讽了一句,拿出长枪冲向怪人,怪人体积大,行动又慢,没能躲开他这一枪,但枪头却像是扎在了烂泥里一样,怪人没什么反应,而罗切斯特的长枪陷在里面拔不出来了。
“呵呵呵呵……”
怪人不怀好意地阴笑着,被长枪刺入的部位周围冒出了一条条触手,扭动着缠住了罗切斯特。
“Dagger!”
关键时刻,柯娜双手拿着两把匕首砍断了那些触手,并且划断了怪人衣服上挂的一条金链首饰,怪人急忙拔出了让他行动更加不便的长枪,趴在地上心疼起他那条首饰来。
“注意下这个!”
罗切斯特见状,又用长枪挑飞怪人脸上的金边单片眼镜,眼镜撞在储藏室的墙壁上,瞬间碎成一堆。
“啊啊啊啊啊啊!!!”
怪人狂怒地大吼了一声,扭动着身体,用黄金手杖攻击两人,柯娜和罗切斯特一边灵活地躲避着他的攻击,一边对着他身上的首饰下手。很快,怪人手上的戒指和镯子都被柯娜用匕首切断,它的黄金手杖也被罗切斯特一击折断。
“呃啊啊啊啊啊!!!”
在怪人所有的首饰都被破坏掉的一瞬间,他的身体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慢慢瘪了下去,最后怪叫着化为了一堆黑雾。
罗切斯特走到卡斯德伊男爵面前,一把把他从十字架上扯了下来,随手丢到了一边的墙上。
“哼,明天就是这家伙的死期,走吧。”
罗切斯特拉着柯娜转身离开,梦境的主人会忘记所有关于战士的记忆,所以他也不怕卡斯德伊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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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924年12月25日——
街道的四处灯火通明,人们都在对着彼此问候圣诞快乐,基督诞生的欢乐气氛似乎感染了每一个人。
而卡斯德伊男爵的宅邸的房顶上,“革命军”们已经准备就位,他们将要完成他们伟大革命计划的第一步,刺杀男爵。
男爵的防范心十分强,他的房间位于宅邸主房的最中间,没有窗户与其相连,因此不能通过直接跳窗刺杀然后逃跑的计划杀死他,行动的“革命军”只能想办法引开一部分男爵手下的卫队,再对男爵的房间发动袭击。
按照事先从卡斯德伊的仆人那里得到的消息,卡斯德伊此时应该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等待仆人准备晚餐,宅邸内多少会有些混乱,卫兵们的注意力不会特别集中,正是袭击的好时机。
“行动!”
刀疤脸领头人挥了一下手,几人便开始行动,罗切斯特和柯娜留在了屋顶上。
不一会儿,宅邸内便传来了枪声、大喊声和尖叫声,两人趁着这个时候进入了宅邸。
有两个卫兵还停留在男爵的房间门前,罗切斯特冲过去用刀抹断了其中一人的脖子,另一人转过头刚想开枪,却被绕到他身后的柯娜用匕首切断了喉咙。
罗切斯特打开男爵的房门,杀气腾腾的两人走了进去,但房间里却空无一人,卡斯德伊恐怕已经躲进了房间的某个角落。
“卡斯德伊!给我出来!”
罗切斯特喊了一句,沿着墙壁绕到了卡斯德伊的办公桌后面,但桌子下并没有人。柯娜走到了卡斯德伊的衣柜前,刚想拉开柜门,房间门口却突然传来一句:
“你们是什么人!?”
是卡斯德伊的一个卫兵,似乎是来确认卡斯德伊的安全的,两人回头看了卫兵一眼,罗切斯特急忙掏出手枪,赶在卫兵开枪前杀死了他。
“啊!”
但紧接着从柜子旁边传来了柯娜的尖叫声,原来在两人的视线都集中到门口的卫兵身上的时候,藏在里面的男爵拿着一把短刀扑了出来,一刀刺进了柯娜的腹部。
“呃——”
不过同时,在“革命军”里训练过一段时间的柯娜也转身用手上的匕首剖开了男爵的喉咙。
“噗嗤——”
刹那间,两人的鲜血飞溅而出,染红了各自的身体,罗切斯特跑过去抱住柯娜,但卡斯德伊的一刀似乎刺中了柯娜的要害部位,她倒在罗切斯特的怀里,腹部不断流出大量的血液,已经奄奄一息了。
“柯娜!你坚持住,我这就……”
然而柯娜却摇摇头,把头凑近罗切斯特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就慢慢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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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死后,驱动器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我们回收。”
长着白色大胡子的老人把一个梦境驱动器交到了罗切斯特手中。
“虽说你们所做的都只是遵守规则,但我们也实在过意不去,这就是柯娜·布尔热瓦的驱动器,你想要的话就拿去吧。”
罗切斯特什么也没说,接下了手里的驱动器后就离开了管理者空间。
他骑上自己的摩托,一路来到了黑色的泡泡前。
“把我在梦境空间能留下的东西带给Pandora吧,恐怕她迟早要自己一个人在那座塔里度过漫长的岁月……还有,我一辈子,只爱你一个人哦……”
罗切斯特去寻找柯娜可能留在梦境空间里的东西,可柯娜的梦境随着她的死亡消失了,什么都找不到,罗切斯特能想到的,就只有柯娜用过的驱动器了。
“吱嘎——”
罗切斯特推开黑塔的棕色木门,来到了Pandora面前,解除了变身。
他在梦境里的形象和现实完全不同,一改之前文弱的模样,他变成了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和锐利的眼睛透露出冷冽的气息。
“喂……小鬼。”
罗切斯特伸手把驱动器递了过去,而Pandora接过了驱动器,没说一句话,她从罗切斯特的负面情感里感受到了无比的悲伤绝望和无法压抑的寻死冲动,不用问什么,她也已经明白了一切。
罗切斯特转身离开,恍惚地一步一步走到了自己的梦境前,上次变身的时间不长,他的驱动器已经在他走路的这段时间里充好了能。
罗切斯特扭动发条,又伸手按下了按钮,护甲从驱动器里面飞出,贴在了他的身上。
“Good night,Void!”
“从此以后我将枯萎……零落土中长辞于世……”
罗切斯特哼着柯娜唱过的歌,伸手又在驱动器的按钮上按了一下。
“A good night's dream by Void!”
“再也不复往日光辉……永远陷于沉睡……”
他没法再容忍自己,第一次是自己没有能力导致柯娜被抓走,被肆意玩弄后丧失了贞洁,第二次是自己光顾着复仇,却没注意多关注一下柯娜的情况……又或许自己根本就不该让她也一起参加这种危险的行动。
不管怎样,他错的离谱,输的凄惨。
“啊啊啊啊!!!!”
罗切斯特发出一生中最后一声怒吼,收拢双腿一跃而起,对着自己的梦境飞踢而下。
他的身体在接触到梦境的一瞬间被吸了进去,然后——
“啪!”
他的梦境就那样破掉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驱动器掉了下来,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回到了管理者的手上。
……………………………………………………………………………………………………
Pandora抓紧了手里的驱动器,收起双腿,把小脸埋进了膝盖里,身体一点一点地变得透明,最后只剩下了闪烁着白色光点的紫色轮廓,看上去像是星空中被连起来的星座一般。
她就这样陷入了沉睡,直到九十多年后的一天——
“吱嘎——”
沉寂已久的黑塔终于发出了近一个世纪以来的第一阵声响,一个身穿黑色护甲的战士走了进来。
他身上的护甲带着尖锐的黄色花纹,头上的假面酷似猫头鹰。当他看到房间里沉睡着的Pandora,立刻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
“太美妙了!这么长时间的成长,已经变成人形了么?”
说完,他把腰带侧面的槽上卡着的一个用于驱动器上的表面拿了下来,对准了Pandora。
“完美的能量源啊!该为我所用了!”
“哧——”
一股股黑雾从Pandora身上飘出,被黑色战士手里的表面尽数吸收。
但他的做法却吵醒了Pandora,Pandora只剩下轮廓的身体慢慢恢复回了本来的样子。
“你在干什么?”
Pandora扭头用眼睛瞪住了黑色战士,黑色的战士先是一惊,接着转身就跳窗逃跑。
“这招对他居然没有作用!?”
看到黑色战士居然没有受到自己力量的影响,Pandora心里充满了疑惑,她的头发一点点由黑转白,裙子也和地板断开了联系,随后她也从窗口跳出,飞下去抓住了黑色的战士。
黑色战士比很久以前交手过的Void强了不少,虽然战胜不了Pandora,但逃脱他还是绰绰有余,两人撕打一阵后,黑色战士一脚踢开Pandora,召唤出自己的摩托骑了上去。
“呜啊啊啊啊啊!!!”
Pandora紧跟着他飞出了黑塔空间,途中掠过了一个又一个梦境,但还没等追上黑色战士,全人类负面的情感已经逐渐涌了上来,开始一点一点撕咬着她的神经,由此带来的破坏冲动让她头痛欲裂。
“啊啊啊啊啊!!!”
Pandora只得仓皇逃回了黑塔,无力地倒在地上等待恢复。
“看来要发生不得了的事了……怎么办……我这个样子,出去的话,恐怕会把人类的梦境全都毁掉……”
这时,Pandora想起了柯娜留给她的最后的东西,她拿起那个驱动器,用手轻轻抚摸了两下。
“没办法……只能用这个了……”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