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是一位管理者让您了解了这一切？”
听完以撒的叙述，已经开始相信这些的威尔斯饶有兴趣地问道。
“正是如此，不过……那位大人现在恐怕已经……”
“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么？”
“我说过，两次奇怪的睡眠事件都与此有关，而制造这两次事件的，也都是他。”
“什么？”
“我的理论就有详细的介绍，管理者是从人的精神中诞生的，而每次时代的更迭都会影响人的思想，这也导致了管理者会不断更替。阿德里斯大人不同，他是从遥远的过去就存在的管理者，利用了驱动器的力量从过去来到现代，从过去他便已看到人类中有黑暗产生，于是便制定了这一计划，尝试通过梦境连接全世界人类的精神，从而根除邪恶，只可惜，自计划执行后我便再也没见过他，这世界也依旧乱七八糟。”
“那是……什么意思？”
“威尔斯，我找到你是因为我调查了你的方方面面，从我收集到的信息来看，你是个善良正直的好人，所以我才邀请你来这里，让你相信我所说的一切，不然的话，我为什么没用我手里的装置去说服那些反对我的家伙呢。”
“很感谢您的信任。”
“那么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才是我想让你知道的重点，怀特先生，你觉得，这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值得存在么？”
威尔斯深吸了一口气，如此严肃的话题，又是对着如此有学识的人，他不想敷衍对答，于是思考了一会儿，他才开口：
“有些杀了人的罪犯，是不值得存在的。”
听到这个回答，以撒缓缓地摇了摇头。
“只是有些，杀了人的罪犯么？”
说完，以撒伸手从茶几下的夹层中拿出了一些文件，递给了威尔斯。
“这些是？”
“第一张，”以撒伸手指了指文件上的一张照片，“是我家乡日本的一位商人，坐拥亿万家产，生活过得相当滋润。”
“这下面的记录是……”
威尔斯向下看去，只见照片的下面满是各种各样的时间、罪名、审判结果一类的东西。
“是犯罪记录，这个人最糟糕的一点便是好色，利用金钱和人脉关系，他糟蹋了无数年轻女孩，有的是尚不出名的偶像，有的是还在上学的学生，只要有了钱和人脉，这家伙有无数的方法来满足自己的变态想法。被糟蹋过的女孩呢，要么自杀了，要么就此堕落下去，沦为风俗店里出卖色相的家伙。同样是因为钱和人脉，这家伙也有无数的办法从法庭上脱逃，和他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
威尔斯轻轻皱起眉头，差不多明白了以撒的意思。
“再看第二张，这个家伙你应该认识，反对我最为激烈的布拉德，利用自己的职位引诱不知道多少女学生跟他上了床，还有一个，下面那条记录，盗窃自己学生的论文，强制不让其毕业，最后把那个学生逼得跳了楼。”
“这种人……”
“看看你手里的文件的厚度吧，它们全都是逃避惩罚和无法用法律惩罚的人，更可怕的是，这些仅仅是我能调查出来的，更多的人的罪孽尚不为我们所知。”
“这些人……确实也不该存在。”
看到这些令人作呕的恶行，又联想到了杀母凶手至今仍苟活，威尔斯瞬间有了共鸣。
“还有的人，他们所做并非什么罪恶，没有触犯法律，但是他们的所做所为间接地制造了罪恶，让有些善良的人走进黑暗之中。还有的人，借助网络传递乱七八糟的思想，与其抱有同样想法的人纷纷响应，接着又招来一批无所事事的跟风人士煽风点火，最后让另一种黑暗蔓延开来，把世界弄得乌烟瘴气……”
以撒抱着情绪快速地说了很多的话，最后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对说不完的人间险恶感到无奈。
“你明白么，怀特先生，这世界上，有些人便是作为病原体存在的，他们把黑暗传染给周围的人，再借着这些人继续传染……已经有很多很多的人，嘴上标榜着正义，支持着法律，自己的内心和思想却都已经畸形了，世界观都已经扭曲了！甚至他们还靠着言论自由一类的借口传递这些东西，不知廉耻地寻求存在感和认同感……这些在未来都会被疯狂放大，后果不堪设想！”
“确实，类似的人，我见过很多。”
“阿德里斯大人正是看到了这些后，最终决定抛弃管理者将人类一视同仁的铁律，干涉人类根除罪恶。”
“那……计划为什么又会失败呢？”
“重度精神疾病的人，他们的梦境里会出现名为魇的怪物，而为了对付这些怪物，管理者会选择一些人类使用驱动器成为战士，消灭那些怪物，而那些战士也都遵从着和管理者一样的规则，所以出手对阿德里斯大人进行了阻止。”
“那还真是，有些可惜呢。”
“不过，经过五年的准备，我已经做好了继承这份意志的准备，怀特先生，你要不要考虑加入到这一行列里来，消除那些罪恶呢？”
威尔斯静默了约一分钟的时间，脑中思绪万千，不过自母亲无辜被杀，而凶手却依旧存活与世的事情发生后，他的心中早就有了对罪恶的无比痛恨和对人类法律的失望。
所以，最终他做出了如以撒所料的回答——
“可以的话，就让我加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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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形的传送口开启，最上凌双手插兜走进了管理者空间。
他在梦境空间里的样子还是和五年前一模一样，和他在现实里的模样日益不符了。
“今天没有魇出现哦～”
咲从暗门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了一堆的书。
“那，十六夜那里……”
“完全没有要出来的样子呢，你没在醒着的时候联系她么？”
“她不接电话，我也不好直接去找。”
“那，要是想知道她记恨那事什么程度，去问Pandora不就好了，来，顺便把这些也拿上，去吧～”
“？”
凌一脸懵逼地接过那堆书，半天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白了咲一眼之后，还是大度地拿着书走了。
“这些是咲拿过来的。”
黑塔顶部，凌把书放在了地上，起身后却半天没能问出想问的话来。
“那家伙还在恨……几乎毫不削减，她不只是少了一个重要的人而已，她的家现在已经支离破碎了，她的父亲几乎已经变成了一个醉酒的疯子。”
Pandora却早就看出了凌的想法，不等对方开口，就给出了答案。
“但是，就算她当时真的动了手，现在的情况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吧！”
“那你要和她说了。”
Pandora冷漠地说道。
凌无言以对，倚在一旁的书墙沉默了半天，黑石头房间里只有时不时发出的翻书声。
“南风原那家伙，真的还活着么？”
过了不知多久，凌终于再次出了声。
“他早就不是人类了，在被阿德里斯攻击的时候，我的能量保留重塑了他的意识体，我身上多余的能量都会自动流动到他的身上，用以维持他的存在，所以我不再有暴走的危险，而到了现在我依旧没有暴走的感觉，大概也是因为他还存在的原因。”
“这样么……过去我看不起他，生活上不懂得努力，还跑到梦境里来当编外的战士……现在看来那家伙以前也是一样，遇到了这种困境吧，愧疚，但错明明不在自己身上，愤怒又不知道去哪发泄，根本连一点方向都没有，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我以为我利用法律惩治罪犯的行为能被十六夜看到，慢慢的她会明白当初我们为什么阻止她，但是……”
说到这，凌低着头长叹了一口气。
“一点都没用吧。”
接着，凌打开传送口，离开了黑塔。
Pandora盯着眼前的书，半天没有翻页，不一会儿，书页上便出现了几滴沾湿的痕迹。
“很快了，南风原，再等一下，一下就好，我会找到你的……”
一点一点，书页被沾湿的地方变得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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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残破不堪，楼房受损严重，昔日辉煌的人类文明仅因其支配者一时的停转便险些成为遗迹。
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自己突然睡着了，再醒来时世界已经变了模样，无数的人失去了生命，自己处于废墟之中。
来不及深究原因，人类迅速行动——伤者送进医院，建筑亦有工人充当它们的医生，另有人结成队伍上街游行发表演讲，试图修复受损的人心。
十六夜明日香便是其中之一，为了能鼓励其他的人，她也参与了这种活动，一直持续了两年。
然而在她最后一次登台中，有人不顾一切地冲出围观人群，用匕首刺穿了她的胸口——
“喂！大言不惭够了吧！什么振不振作的！？你有死过家人么！没有吧！？现在就让你体验一下死的感觉，再看看你的家人能不能和你一样再说出这些话来！！”
众人急忙一拥而上制住行刺者，然而十六夜女士在送到了医院后也没能活过来，那匕首伤到了心脏。
而行刺者被抓住送往法庭审判后，被发现患有愈发严重的精神疾病，从轻发落。
在十六夜家得知审判结果的当晚，最上凌在行刺者的梦境前拦住了气势汹汹的绘空。
“Pandora已经感受到你的杀意了……停手比较好。”
“为什么。”
面对凌的阻拦，绘空的语气没了往日那种说什么都像是在和人商量的感觉，而是如同寒气逼人的冰窖，深沉冰冷不容商量。
“作为战士的最重要的规则之一，我觉得你很清楚吧？”
凌毫不退缩，一动不动地继续挡在那人的梦境前面。
“如果是你经历了这种事，你还能遵照这些规矩么！？”
“你现在的样子也就和这个人没什么两样吧？”
“No need to think！Muse！”
“让开！”
绘空直接换上了自己最强的形态，企图强行突破，见此情形，凌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自己的形态也切换成最强。
“Keep watching！The dream of slender！”
两人缠斗了数个回合，终究不分胜负，绘空不得已只能放弃，一来，她的实力没法完全胜过凌，二来，对于亲自动手杀人，她的内心多少还存有犹豫。
在那之后，她找到管理者，想要辞去战士的身份，然而驱动器一旦绑定便终生不能取下，失去战士的身份后，她从此睡着后只能呆在自己的梦境中，带着对梦境空间已有的认知和所有的真相的忍耐不再踏出梦境一步。
就这样，她靠着自己的毅力坚持了三年，再也不过问梦境空间的任何事情，过去的经历权当不存在。
“本就不是按应有的方式选出的战士，出现这种情况也不奇怪。”
Pandora对此仅说出了这样的观点。毕竟战士的人选都是经过对其梦境的观察，彻底了解其性格和行为方式，预测出其所可能有的大部分行为后才选出的，十六夜绘空只不过是阿德里斯为了自己的计划临时选择的人选罢了。
不过凌仍没放弃，他要求在驱逐魇时，如果梦境主人有犯罪的情况，必须要告知他，三年来，他用这样的方式抓出了许多罪犯，希望在绘空看到相关信息时，能明白他的用意。
但如此三年，凌的努力毫无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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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
这天，有人按响了十六夜家的门铃。
“爸？”
十六夜从楼上自己的房间里走下来，看了看趴在客厅烂醉如泥的老爹，只能无奈地自己走去开门。
出乎意料的，瓢泼大雨中，门外站着一个打着伞的金发蓝眼的外国青年，在用蹩脚的日语打过招呼后，青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
“十六夜小姐，你好。”
屏幕上，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用流利得多的日语开口问好。
“你是谁？”
“我们仅有的几次会面都是在你无意识的情况下，那么允许我再做一次自我介绍，我叫以撒·沃森，曾经也参与到阿德里斯大人的计划之中，在那次最终对决的前夕，我帮助阿德里斯大人控制住了Dream。”
“那些都和我无关了。”
绘空冷冷地回了一句，准备关门，不过以撒再次开口叫住了她：
“稍等，十六夜小姐，对于阿德里斯大人的计划，你现在就没有新的认识么？”
“什么新的认识？”
“在根除人类之恶的方面，阿德里斯大人曾有一个近乎完美的方案——通过吸收Pandora的力量得到监控全人类所有梦境的能力，任何恶人都会被立刻清除。”
“别开玩笑了！”绘空扭过头，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屏幕里的以撒，“如果没有那些计划，我现在就不会……”
“恰恰相反！”以撒伸手打断了绘空的话，“如果当初你选择加入阿德里斯大人的计划中，杀害你母亲的凶手很轻易就会被发现，这种因自己的不幸而对他人怀恨的人，正在阿德里斯大人清除的名单上，造成现在这一切的，是你当初选择的错误。”
绘空沉默了起来，以撒趁机继续说道：
“这五年来我都在做各种各样的调查，类似的事情几乎到处都是，人性之恶令人发指，无数像你一样的家庭都受到破坏，而法律根本做不出任何保护的措施，在你面前的怀特先生也是如此，他的母亲被入室的劫匪枪击致死，但他所在的州却没有死刑，那个凶手至今仍然苟活。”
绘空抬头看了看面前的青年，在他的脸上，她看到了和自己无异的愤怒。
“加入我们，为了人类的美好清除掉恶的存在，守护他人必须要有手沾鲜血的觉悟，十六夜小姐，我等着你的决定。”
屏幕关闭，青年把电脑放回包里，再次用蹩脚的日语道别后，转身走进雨中。而屋内的绘空眼神复杂地呆立在原地，手用力地握紧了门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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撑着伞站在雨中的河边，最上凌把着护栏的把手，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也想过如果是自己经历了那种事的话自己会怎么样，但是因为没法切身体会那种心情，无论得出什么答案，他都觉得虚假。
绘空三年前在那人梦境前一反常态的决绝的态度至今仍让凌难以忘怀，虽然这事本和自己没关系，但在拦下绘空后，总有种欠了她什么的感觉。
长呼一口气，凌抬头看向灰暗的天空。
无论如何，战士的底线他必须守住，自己惩治罪犯的行为也会一直持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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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两个人，他们生来就是阴暗的存在，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这让他们自作聪明地投向了卑鄙、下流、欺骗那边，他们用阴险编制成利剑，对着靠近自己的每一个人刺去！”
“善良的人在这种世界里会失望、会心碎！人类不停为之歌颂的美德正不停地被他们自己逼上绝路！人类世界是更大的烧杯，需要可能亿万年的时间才会被彻底染黑……在那之前，让没变成黑色的部分从那里脱离出来，那就是我的愿望，我想要建造的世界！”
盯着窗外的雨，当初阿德里斯在自己面前说出的话又重新在脑海浮现，面对和当初毫无差别的问题，曾经轻松就能做出的选择也开始模糊。
阿德里斯的寿命跨越千年，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他究竟看过多少和自己经历相同甚至更加凄惨的人？
为此，他抛弃了管理者的铁律，跨越时空不顾一切地执行清除罪恶的计划。
绘空伸出右手触摸窗户上镶着的玻璃，冥想驱动器在手臂上逐渐显现，接到母亲生命垂危的消息和看到死在手术台上的母亲时的场景也跟着一起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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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一身灰白的Pandora站在黑石房间里，纤细的双手用尽全力在半空中做出扒开的动作。
在她的努力下，双手间的空间裂开，出现了一条细小的黑色裂缝，但紧接着，裂缝又消失无踪。
“只差一点了……就差一点……”
Pandora兴奋地转身重新埋进书堆里，开始翻找起来。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