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了吗?”
阎秋秋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看着已经停止了哭泣的冰糖。
之前和我在一起时一直冷冰冰的冰糖听到了阎秋秋的话后竟然用力的点了点头,用十分有活力的语气回应道。
“好些了。”
看着眼前这个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冰糖,我张大了嘴巴,愣愣的看着站在我身边的阎秋秋。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阎秋秋得意的看了我一眼,仿佛是在向我宣告着她的胜利。
对于她的卖弄我并没有和平常那样反驳她,而是颇为难得的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毕竟这件事在半个小时前的我来看几乎是道没有任何提示的难题,虽然阎秋秋之前就说过她有办法,但是对此我一直只是抱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不然我也不会在最后没辙时才选择带冰糖来见她。
该说不愧是那个阎秋秋吗,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没有什么头绪的事件竟然被她这样三下五除二就给解决了。
看到我对她竖起大拇指后,阎秋秋用鼻子轻轻的“哼”了一声,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是我还是可以从她的表情判断出她的心情显然也十分的不错。
不过眼下并不是适合我们两个人闲聊的时间,虽然对于如何把任务进行下去一事有了眉目,但是在任务正式完成之前,我都不打算放松紧绷着的神经,大意失荆州这种事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不管是什么任务,唯有一再的谨慎才能抓住那稍纵即逝的机会。
想到这里,我也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了看眼前这个已经恢复精神的冰糖道。
“冰糖,你知道你奶奶现在在哪里吗,生病这种事情耽搁不得,我们还是尽早过去比较好。”
听到我的话后,阎秋秋也赞同的点了点头,至于冰糖则是一边不住的点头一边连忙说道。
“知道,奶奶现在就在S市第二人民医院里,一个月前我亲眼看见那些医生们把奶奶抬进救护车里的。”
冰糖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无精打采的样子,看来奶奶是否能恢复健康的确牵扯到了她的每根神经。
S市第二人民医院距离我们此时的位置并不远,如果路上不堵车的话,十五分钟左右应该就可以到达目的地了。
我看向阎秋秋,发现她i时双目也正在看着我。
我朝着她点了点头后,便不再作犹豫,牵起冰糖的小手后一马当先的朝着招待室外走去。
阎秋秋见状后微微一笑,也跟上了我的步伐,出门之后,阎秋秋对着福伯挥了挥手,福伯会意的点了点头,便带着我们一行人乘坐电梯来到了大厦一层。
出了大厦后,我才发现已经有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已经停在楼下等待着我们了。
和之前我去阎秋秋家时乘坐的那种加长型轿车不同,眼前的军绿色吉普车在城市里并不常见,不过此时我也根本没有功夫去顾忌这些,在福伯进入驾驶室后,我便带着冰糖坐在了后座上。
阎秋秋在副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后,才把头扭过来对着我说道。
“系好安全带。”
我坐在车后排时一向没有系安全带的习惯,虽然不知道阎秋秋为何特地嘱咐我要系安全带,但我还是依言分别为我和冰糖都系上了安全带。
确认我们两个人都已经系上安全带之后,阎秋秋看向主驾驶座上的福伯,轻声的说了句。
“走吧。”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轮胎猛地摩擦着地面的声音就已经清晰的传入了我的耳中,随着刺耳的轮胎吱吱声,主驾驶座上的转速表猛地跳动了起来,就在这个瞬间,我清晰的看见了福伯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还没等我说出心中的疑惑,一种强烈的的推背感结结实实的把我和冰糖按压在了座椅上。
而我所乘坐的这辆车就像是小时候玩的橡皮筋一般,在短短的几秒之间就弹射了出去。
“呜哇!”
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我被吓的叫出了声,身边的冰糖早就在车子冲出去的第一时间紧紧的抓住了我的胳膊,吓得就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了。
此时我们正行驶在市区的道路上,路上的车流量绝对算不上少,而我们乘坐的这辆车就像是小时候玩的赛车友游戏一般快速的穿梭在车流的缝隙间,短短的十几秒时间,刚刚被我们超过的那些车就连我们的尾灯都已经看不到了。
但是我现在丝毫没有闲心去关心被我们甩到后面的车到底怎么样了,和坐在副驾驶座商仍然双手抱胸一脸平静的阎秋秋不同,此时我的心脏都已经快要从嗓子眼里飞出来了。
看着驾驶座上虽然已经满头白发,但是此刻却露出诡异笑容的福伯,我真有点怀疑这老头以前是不是干抢劫这一行的,不然的话哪有正常人会在市区的道路上这样开车。
短短的七八分钟后,我所乘坐的这辆车子就稳稳的在S市第二人民医院门口停了下来。
福伯很贴心的帮我打开了车门,当我走出车门后,才头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脚踏实地的感觉。
可以的话,我再也不想感受刚才那种让人心惊胆战的飙车了。
“哦呵呵,没想到叶小哥竟然可以站的稳,真是少年出英雄啊。”
喂,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以前坐你车的人下了车之后连站都站不稳吗!
此时我也终于明白了,这老头来给我开门绝不是出于礼貌或者好心之类的理由,他就是单纯的想看我下车后站不稳摔倒后的糗样。
他越是这样想,我就越是不想出糗,虽然两条腿现在都是处于发软的状态,但是我还是强撑着一口气开始小步的往前走着。
阎秋秋早已经从另一侧的车门把冰糖接了出来,她看着我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的样子,忍不住捂着小嘴轻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笑,我变成这样也是因为你事先完全没有打过招呼,所以你也有一份责任。
虽然很想这样开口吐槽她,但是感觉此刻要是开口说话的话一定会吐出来,所以便只好作罢了。
虽然阎秋秋此刻也很想打趣我一番,但是她也知道现在还是以处理冰糖的事情为最优先。
“冰糖知道奶奶住在哪一层吗?”
阎秋秋一边说着一边指着眼前的这栋住院部大楼,轻声的询问着身边的冰糖。
“不知道,冰糖只看见奶奶被带上这个医院的救护车后就...就.....”
起初冰糖的声音还挺正常的,但是说到最后时,她的声音已经完全小了下去。
“在那之后你就离家出走了是吗?”
阎秋秋略一思索后,就补上了冰糖没有说完的话。
似乎是被阎秋秋所言中,冰糖瘦小的身躯轻微的颤了颤,等她再次抬起头时,之前才刚刚止住的泪水再一次盈满了她的眼眶。
“因为......因为他们都说这一次奶奶......奶奶真的没救了,冰糖......冰糖真的不想奶奶离开。”
说到最后,冰糖的泪珠也终于顺着她的脸颊大颗大颗的淌落了下来。
而直到这时,我才终于知道了冰糖离家出走的原因。
简单来说,她只是想要单纯的逃避奶奶病危这个消息而选择的离家出走,可能是害怕和自己最亲近的奶奶就此离开自己,所以年幼的女孩选择了逃避,虽然这种行为有点像是遇到危险时把头埋进沙土里的鸵鸟,但是当这种行为是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女孩做出来的时,却不由的让人为她的悲惨遭遇而扼腕叹息。
“你真的很努力了,冰糖是个了不起的女孩子呢。”
阎秋秋蹲下身来,一边用带着手套的右手轻轻的抚摸着冰糖的头,一边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手帕,轻轻的为冰糖拭去脸上的泪珠。
“没事了,大哥哥和你保证,一定能把奶奶救回来的。”
我走到了冰糖的身侧,一边牵起她空着的那只手,一边轻声的安慰着她。
冰糖听到我的话后用力的点了点头,似乎是奶奶能够获救这件事让她有了继续活下去的目标,虽然此时她的眼睛依旧红肿,但是眼里的神采却是比我刚见到她时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见她的情绪渐渐的稳定下来后,我也渐渐开始询问她一些必要的信息。
“你知道奶奶的名字叫什么吗,还有如果知道奶奶患的是什么疾病的话也可以一起告诉我哦。”
这些信息是我一会进去询问医生时所必要的信息,我和阎秋秋并没有见过冰糖的奶奶,想要从人数在时常保持在上万的医院里找到一个人,那么首先要知道的就是那个人的名字和所患疾病的名称。
实际上现在有很多孩子并不知道自己爷爷或者奶奶的姓名,万一这时候冰糖要是不知道她奶奶的姓名的话我们可算是闹了个大乌龙了。
所幸,冰糖是个比较靠谱的孩子,她非常流利的说出了奶奶的姓名以及所患疾病的名称。
“奶奶叫做李雪梅,病的名字的话我偷偷听奶奶说过,好像是叫做肝癌。”
果然,是癌症吗。
冰糖说出的病名并没有超乎我和阎秋秋的意料,既然能被冰糖的父亲下定论为“死定了”,那么大抵就是类似于癌症之类的病症了,而且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冰糖的奶奶很有可能已经是晚期患者了。
我和阎秋秋对了对眼神,对于我手中仅仅只有Lv.2的【药】能否治疗癌症晚期这种绝症我心里是一点把握都没有的,但是此时我们在冰糖的面前自然不能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最起码表面上要给这个孩子一些信心才行。
“先进去找找再说吧。”
我的话得到了阎秋秋几人的一致认可,进入医院的大楼后,我们很快就在医院的楼层分布图上找到了肝病科的楼层,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现在还是下午时间,医院里的人格外的少,电梯门打开后里面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乘上了这部正在缓缓上升的电梯后,我们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随后还是我率先开了口。
“冰糖你知道奶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病的吗?”
冰糖闻言后颇为认真的想了一会后,才用不太确定的口吻说道。
“奶奶之前一直瞒着我,我是半年前才知道奶奶生病了这件事的。”
一提起奶奶的病情,冰糖脸上便立刻被担忧和悲伤所充斥。
我暗自叹了口气后接着问道。
“这半年来有来医院治疗过吗?”
“奶奶说没有钱。”
女孩短短的六个字,却是让电梯内的气氛再次跌进了谷底。
没有钱,这是压垮了多少绝症家庭的理由。
虽然为这些因为没钱治病而离开人世的人而感到惋惜,但是这就是如今社会的现实。
“你爸爸没有给你奶奶钱吗?”
虽然对那个人渣不抱希望,但姑且我还是这样问了一句。
“爸爸没有工作,就连平时打麻将的钱都是从奶奶的养老金里拿的。”
那个人渣!
一想到一个身患绝症的老太太还要把自己买药的养老金拿来供儿子赌博,我就气的直发抖,下次要是再让我遇见那个人渣,非得卸了他两条胳膊不可。
似乎是看出我现在被气得不轻,阎秋秋连忙接过了我的话替我询问冰糖道。
“那平常奶奶没有吃药吗?”
“医院的药奶奶吃不起,只能抓一些便宜的中药来吃。”
冰糖的这句话也解释了为什么在她那十分拥挤的家里会有那么多的砂锅以及房间内那股浓郁的中药味。
我对医学并没有任何的涉猎,并不知道中药是否对癌细胞有效,但是中药应该是无法止疼的。
“奶奶平常犯病了疼起来的话怎么办?”
癌症患者尤其是到了晚期,疼痛感是非常强烈的,那是一种止痛药也无法阻止的疼痛感,如果冰糖的奶奶一直因为没钱而不选择就医的话,我实在是无法想象当癌细胞开始折磨内脏时冰糖的奶奶究竟会有多么的痛苦。
“奶奶说疼的忍不住的话冰糖帮她揉揉肚子就好了。”
冰糖年幼无知的一句话差点让我都有了种要掉眼泪的冲动。
“那.....冰糖帮奶奶揉了吗。”
我此时的音调也有些沙哑,但是冰糖却完全没有发现我的异样。
“恩,我一揉奶奶就说不疼了,所以冰糖一直在帮奶奶揉肚子呢,奶奶还一直在夸冰糖呢。”
说到这里,冰糖的脸上绽放出了有如向日葵一般有活力的笑容,她似乎真的以为那是一种用手揉就能消除的痛苦。
饶是我此时眼圈都已经有些忍不住开始泛红了,阎秋秋则是直接别过头去,虽然她想要极力的掩饰自己的情绪波动,但是她已经开始泛红的鼻尖却告诉我她此时也已经被眼前这个叫做冰糖的年幼小女孩所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