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飞翔的心,翱翔的天空

我很讨厌学校。

或许这样的话在很多人看来,那就是不思进取的想法,又或者是自暴自弃的想法。

我很想说“不是”。

可也没办法对着家人说。说了,或许他们也不相信。只会觉得那是我厌学的借口,无论什么理由都一样。

至于理由——校园霸凌。

校园霸凌这种事似乎对于我而言已经司空见惯了。

同学们的每一拳,口中的每一句辱骂。似乎都成为了画笔,抹在我的脸上。那些颜料似乎是无法洗去的。

以至于我现在面对任何人,都是低着头,屏着气的。似乎脸上的那每一划都确确实实存在一样。不敢让任何人看到。仿佛那就是如同肿块一样,小心翼翼的去触摸它。生怕它发生了什么事,伤害了我自己。

我并不想去学校。

不过,家里也并没有学校好多少,好不到哪去,那就是实话。

现如今的我便装病窝在家里。

我的心中只有一个选择——远离。

远离那种可怕的地方。这是人类的自然反应。直面面对恐惧?那只是个强者的选择,我是弱者。

或者说,把校园霸凌告诉老师与家长?

不,那只是笑话。

老师与家长不会如同霸凌者一样用着沙包大的拳头揍人,也不会用着恶毒的话语来骂对方。会的也只是“你以后不能这样了”的可笑的话语。

只要对方低下头,对着你没有诚意的说一声对不起。事情也就过了。

而自告状的事过去之后,他们也绝对会觉得不甘。没有受到任何肉体的惩罚,只是单纯的教育,他们就会觉得不甘。

之后便会变本加厉的欺负与你。

所以,选择告诉老师与家长那是愚蠢选择。

况且,家长也很有可能用“你自己没有做错事情,对方怎么可能会欺负你”为由,反过来教育起你。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一味的认为这样的“教育”就是为了孩子好。觉得这样就尽了父母的责任。简直可笑。

家里的床被很是温暖,母亲的蛋花粥也是可口。可是,它们都包含着罪恶感。

我已经请假三天了。

“来,”母亲将汤匙慢慢递到我的嘴边,“再吃一口。”

我苦苦的叹了一口气,思考了片刻之后。还是将粥喝下去。

“这么你最近老是生病呢?唉……要赶快好起来,赶紧去上学啊。”母亲这样语重心长的说,但还是不免觉得很烦。学习这种事,一听到父母提起,自己的心里便莫名起一股怒火。

我将它忍了下来,“嗯,很快的。估计是最近的天气比较怪吧。”

我将天气当作借口。我不免训斥起自己,真是窝囊。

随后故意的干咳了几声。

“哎呀,估计还有点上火,妈妈待会买点苦瓜。给你煮粥喝。”

自我懂事以来,母亲都是用苦瓜粥为我降火。我已经习惯了。并且,也在苦瓜粥中品味到了丝丝甜味。

似乎苦瓜粥是我外婆在妈妈小时候做的,一直传到我这里。

以前小学时,写一篇作文。

「我母亲的饭菜」

这样的题目。我就写了母亲那做的一手美味的苦瓜粥。

文里写道,“母亲的苦瓜粥,我甚至能品味到些许甜味。”这样的话。

老师念出来,却引起了同学们的哄堂大笑。

我那时才知道,苦瓜粥是那么的独一无二。

“妈妈,如果有机会,也教教我怎么做苦瓜粥吧,”我再次思考了片刻,“如果以后你生病了,或者奶奶生病了。我就做给你们吃。你们一定会因为我的苦瓜粥好得更快的。”

“嗯,等你好了。我就教你。”

我躺在床上,无聊的望着窗外。枕头一旁扔着课本,我已经读累了。比起生病还要更头晕。

窗外的天空也从早上的蔚蓝慢慢的被暗色晕染,变成了橙色。

已经傍晚了。

无所事事的我心里漂浮着很多事情。比如说,今天店里忙碌的母亲。比如说,奶奶今天为了打发时间去了哪些地方。

比如说今天我负责打扫卫生,但是我并没有去。或许和我同组的同学会默默的边扫边用着恶意诅咒我吧。

不过也好啦,反正学校里我并没有朋友。只有欺负我的人罢了。很讨厌,但是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房间外传来了声音。

那是木质楼梯发出的吱呀吱呀的声音。那声音比较急促,也有着一股独特的阳刚之气。我可以很准确的判断,那是母亲。

而奶奶的声音,经常是缓慢且温和的。就如同樱花花瓣般用着秒速五厘米的速度落地。

门被打开了。

我看着母亲虽然被卷起,但是窜出一些发丝的头发。不免有些难过。

那证明了,她今天又忙碌了一天。

我的家,一楼是一家店。一家日式的甜品店。那甜蜜,而又恰到好处的甜品,让镇子的人们都成为了老顾客。孩子们放学之后路过这儿,或许也会买上一些大福,与同学半路分享,又或者是留给家里的弟弟妹妹,或者犒劳辛苦工作的父母。

店是母亲一个人开的。制作甜品,接待客人,都是由她一个人操办。所以说累也是理所当然的。偶尔奶奶也会来帮忙。不过手脚不利索的她也经常被母亲叫去休息就是了。

二楼便是我们的起居楼。一条直直的走道探到底。左右一旁便是房间,两边都有着三间房间。我的房间就在走道第一眼看到的房间的左侧。

我的家后头还有着一个用围墙围起的后院,比起一般家庭,会大上许多。

那里养着一些花花草草,平时都是奶奶一人照顾。那后院的左角,种着一棵樱花树。奶奶经常坐在楼下走廊那,望着那棵樱花树。看着它的花瓣慢慢飘落。她的眼泪也慢慢滴落。

回到现在——

“好点了吗?”

母亲这样问起我。虽然口气种带着点劳累,可是关心的感觉一点都没有缺。

“嗯,好多了。”

说出这句话,我的心里突然再次想到学校的霸凌者,不自觉的再次咳嗽了一次。

“唉……别勉强啊。说什么快好了,好好休息吧。”

母亲如同看透了般说道。这句话,我的心里更加不好受了。

“我去做苦瓜粥了,你自己好好休息。”

她说着,视线对到了我枕头一旁的课本。她抖了一刻,说,“学习不着急。况且,你生病时学。也学不了什么的吧。可能还会让病更加严重。还是好好休息,知道吗。”

母亲的每一句关心的话都如同利剑一样刺着我的心。无时无刻想起时,却又如同被剃须刀刮破皮肤一般,既痒,又痛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痛,是刺痛。

“是……”我没有底气的回答了。

“等等,妈妈。早上不是说要教我做苦瓜粥吗。现在我可以,况且你也要去做菜了,你边解说,便做。这样我就会了。”

“不行,好好休息。”母亲似乎生气了。

没办法,我至少也是个听话的孩子。也只能默默的答应了。

我很想学,但是……但是也总不能突然的跳起来就说,“我好了!快教我做苦瓜粥吧。”这样没有任何理论的话。

我也只好打消。

伴着母亲的脚步踏着木质楼梯的声音,我缓缓的闭上眼睛。

不一会,另外一种声音传来。温柔,且缓慢。我知道,那是奶奶的脚步声。

今天也还是这么晚回来。或许那件事,真的对她来说很重要。不可忘记吧。

我的门被打开了。

“孩子,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我的良心再次被谴责。

“奶奶,今天你还是一个人去了那啊。”

“嗯,是啊。今天的樱花,很美丽。就像当初一样。”

奶奶眼里似乎带着光,头往上微微一抬。如同讲述故事一般。

“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着,奶奶关上了门。也回到了她的房间。

对于奶奶的故事,我不太清楚。母亲也没有告诉我。

我只知道,镇子那条叫做川谷溪的河流一旁的一棵樱花树,家庭院里的那一棵樱花树,对于她来说都是无比重要的。

她只要一有时间,便会踏着木履去到那树下,静静的看着花瓣飘落。

似乎,奶奶有着令人感动的故事吧。不过,我不敢问。那是因为奶奶每一次的凝视樱花树,都会落泪。

奶奶离开后不久。楼梯再次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

急促而又沉重,那是母亲的声音。

我的门再次被打开。

母亲端着苦瓜粥,慢慢的走进我的房间。

她缓慢的将苦瓜粥放在我的床柜上,说,“等待会凉了再吃。需要我喂你吗。”

母亲这样问。

“不,不用了。”我看着疲倦的母亲,自然不敢多劳累她一分。放弃的说,“你赶快洗洗睡吧。”

母亲没有多说一句话,如同放下了重担,谈了口气。随后慢步准备离开,快要接近门的时候,还被地毯不小心绊到踉跄了一下。

我真的……无法说这样的窝囊了。

母亲离开之后的三分后,苦瓜粥飘着的热气慢慢的消散。

我起身慢慢将它送入口中。

苦味深入我的味觉,随后甜味深入我的大脑。

往窗外望去,天还没有一丝亮。只不过能看到远处慢慢飘起的暗紫色罢了。

鸟儿的叫声如同闹钟般叫醒我。我并没有熟睡,所以只要是一丝声音,我都会醒来。

不过,在那黑夜浅眠的期间我还是做了一个不同寻常的梦。那个梦很奇幻,又感觉如同现实存在般,令人捉摸不透——

印象里,我的面前是车站。

那是镇子里的车站。平日里我并不会闲着没事去那里干什么。只不过那些有所谓朋友的人会经常去那吧。

比较那儿轨道下的石子用来模拟打雪仗刚刚好。就是比较痛罢了。

我坐在候车椅上,抬头看了看顶上的雨棚。又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

再次睁开眼,原先完全不知道车站对面存在着什么的地方。出现了许多的樱花树。

如同幻梦般的樱色飘回着我的眼前。

慢慢的,一瓣花瓣似乎慢慢变大,最后整个遮住我的视线。

我抹开那片花瓣,随后揉了揉眼睛。

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背影。

那道背影的穿着是我同一个学校的女性校服。短裙下穿着着与其他女孩不同的黑丝。或许在其他女生眼里,白丝更可爱一些吧。不过黑丝尽显出来的成熟也是比起白丝高上许多的。

视线慢慢向上移动,经过那腰部,肩部。我注意到了她那飘散着的,黑色的长发。

我向着她伸出手

那一刻,我听到火车的长鸣——

梦,结束了。

这是一个很奇妙的梦。我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有的,也只是校园霸凌的噩梦罢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青春期的春梦与躁动也说不定。

经过我的片刻回忆,再次反应过来,望向窗外。

那暗紫色已经变了,慢慢染上了些许橙色,以及一点点的蓝色。

这时,门外的走道传来脚步声。

我很清楚的知道了时间——早上6.30。

每到这时候,母亲都会起早的准备好早晨。将昨夜准备好的甜品材料也取出来,用心的制作起多年来镇上居民喜爱的甜品。

那道准时的脚步声,也是我平日里的闹钟。

我还是无所事事的望着窗外,看着那天空完完全全的变成蔚蓝色。

我能隐隐约约的听到窗外学生们背上书包结伴前往学校时的嬉戏打闹。

心里也涌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暖流,随后却是后背发凉。

吱吱呀呀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的门被打开了。

“好点了吗。”母亲手中托着盛着粥的碗问道。

“好多了。”

其实我想说我完全没有事。可说了,母亲自然会生气。

母亲没有多说什么,坐在我的床边,慢慢的将粥送在我嘴边。

我们沉默了片刻。

母亲突然开口道,“中午想吃什么。”

“苦瓜粥。”还是那回答。

母亲没有过多的惊讶。

窗外学生们的打闹声越发清晰可见,那是因为现在才是学生们真正去上学的时间。

“妈,今天我就去学校吧。”

终究还是耐不过那罪恶感,我说出了这句话。

母亲显得很惊讶,随后说,“你确定吗。要不在休息一天吧。你的脸莫名的发白。”

那只是因为我躺家里没有运动罢了。以及对于自己的责备。

“没事的,我早上再休息半天,下午就会精神满满的。”

我与先前不同,带着活力的说道。

“嗯。好的。”

吃过中饭,我的精神也好多了。

倒不如说,是不装了。

母亲看着我,也是缓缓的叹了口气罢了。

我纳闷的回以疑问的神情。

“头发,头发。”母亲指着我的头说道。

我小跑到窗边,对着玻璃仔细端详起映在玻璃的我。

乱蓬蓬的头发下,脸部鼻子旁边有着许多死皮。

对哦,我也有两天没洗澡了。

准备好衣物来到浴室,我往镜子注视了一刻。那道伤疤如同与生俱来般,还是存在于我的脸部。就在左眼附近。

那是校园霸凌的结果。

我却只能哭着回家,告诉母亲:我在半路摔倒磕到石头了。

不过母亲也还是抱紧我。带着气愤的语气说,“以后小心点。”

母亲似乎就是这么的心大。或许天大的事情发生在我们身边,她也不会哭泣吧。那些泪水或许只会变成脸部的那些褶皱。

澡是终于洗完,不适感也终于伴着浴室飘着的热气消散。

我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日里来在家的状态:装做很精神。

家里对着庭院的走廊,阳光中午到傍晚都会光顾那儿。

我想,那些阳光会让我的头发干得快点。

我这个人很奇怪,不太愿意打扰或者麻烦他人。似乎那种感觉就是罪恶。

例如,在商店等任何购物地方如果不带点东西出来,便会觉得对不起老板。也会害怕老板心里默默辱骂自己。

又或者是平日里购买衣物。我只要一进店,店员们便会急着靠过来,不断的推销起某些看起来确实好看的衣物。那种推销法只适合那些光鲜亮丽的人。我这种人,或许不去搭理才是更好的选择。

又或者,平日里漫步在人群。我便会感觉到人们的脸都如同消失般。没有了色彩。只有一层如同膝盖般的皮肤。有时候在人群里待久了,我也会引起反胃的不适感。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奇怪。也希望有人理解就是了。

大人们一直觉得,只要我去接触他人,去享受美好。那就是正常的。而像以上想法的我,那仿佛就是一种脱离人类社会的病。

可我不觉得那有什么问题。倒不如说那样才是我的风格。

一边思考着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我一边朝着面前庭院的走廊迈去。

拐过弯,到了。

那儿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奶奶。

她的腰有些驼了。坐在那似乎头都快掉了。不过不用担心,我平日里走路也是驼着背,低着头的。那种感觉我感同身受。

我的脚步声奶奶注意到了,不过没有过多理会,还是凝望着那棵樱花树。

“今天的樱花,很美丽。就像当初一样。”奶奶转过头,看了看我说道。

我往樱花树那儿看了看。有些纳闷,可还是回答,“是啊,很美丽呢。”

樱花树没有任何该有的樱色。那是自然的。现如今可是九月份。不可能会开放。只有等到临近春时的三、四月份。樱花才会开放。

到时候,只要是有樱花的地方。或许都会是一篇奇妙的幻梦景色吧。

我坐在奶奶身旁。也一起凝望起樱花树。不过只是想晒干头发罢了。

风如同应景般吹过,拂过我耷拉下来遮挡住视线的头发。我懊恼的拨开头发。望樱花树的方向看去。

一片树叶飘落慢慢的落在奶奶的手中。

“人生就如同樱花,有时是代表生命力的绿色,有时是代表美好的樱色。不过,他们终究会随着风飘落。或许飘向不得知的远方,或者飘落近在咫尺的脚边。”

奶奶说出了一句我不太理解的话。然后看了看我。

我回以疑惑的神情,说,“是您的故事吗。奶奶。”

“嗯,是啊。我的故事呢。”

我顿时感到好奇,问起奶奶,“奶奶,有时间的话。可以告诉我您的故事吗。”

“可以哦。”

外头传来了学生们前往学校时那种打闹的嬉戏声。

总有那么极个别学生会在很早的时候便收拾起书包去校门等候。

说是对学习有着浓厚的兴趣,所以想尽早到达学校开始一天的学习。倒不如说只是想在还没上课之前,在学校与其他同学玩乐罢了。

大多数都是这样的。

我往屋里看了看时间。确确实实是这样。还没到点呢。

我不紧不慢的收拾起书包,换上校服。

虽然途中还是有些不舍,或者说是害怕。但是在家里的那种罪恶感也是不好受。这一点我明白。

“不再休息一天吗?”母亲带着担心的询问起我。

我回以乐观的笑容,“没事的,我很好。”

当然很好了,毕竟我根本就没有生病。

我慢吞吞的收拾,有时还顿那么一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那只是我在做心理斗争罢了。

心中仿佛变成两个小人。一个是黑衣带叉的,一个是白衣带弓的。

他们在我的脑中玩闹似的打起架。

“不要去,难不成你要去接受欺凌啊。”黑色小人如此回答。

嗯,确实。如果我去了,会被欺凌这样的事实就摆在眼前。

“去。你忍心欺骗妈妈不去学校吗?”白色小人如此回答。

嗯,也是。如果我没有去。受伤的是母亲。但是去了,是我受伤。

比起给母亲添上不必要的麻烦。倒不如自己去承受。毕竟那是我的事情。我会尽可能逃避。但是不去影响他人。这就是我的选择。

心理斗争结束。脑中的白色小人尽全力拉开弓,对准黑色小人。

黑色小人如同被麻痹般不得动弹。只听箭划破空气的一声——

黑色小人化作一团白烟消失了。

“选择得很好,那么。快去吧。”

白色小人如此对我说。

有些纳闷,我问起他,“那我该怎么解决那些霸凌者呢?”

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他的拇指托着下巴,食指不断摩擦着嘴唇。最后也化作白烟消失了。

似乎他给予我的答案,便是忍受罢了。

我有点懊恼。

不过还是得照做就是了。

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嘈杂。学生们真正开始了行动。

不过,我的行动还未开始。

我很讨厌人群,我想远离人群。这是我一生都会记住的准则。

所以我一般情况下都会等到学生们陆续到达学校之后,在快要迟到的那个间隙之间到达学校。

我每次都能算得很准。不过不值得夸赞就是了。

每当踏进教室的那一刻。同学们的眼神都会一齐看向门口的我。那一刻的我仿佛身处外太空。没有氧气,没有光明,仿佛置身于黑暗。

不过那也只是一秒罢了。

路上的并没有任何人,空荡荡的。我算得很好,干得漂亮。

街道上干净整洁,我的鞋也是,毕竟是新鞋。天空倒是不知道。或许也是一样吧,没有一抹白。

不过,我的脸却不太相同就是了。

因为如此,我才低着头。才会只看地面与鞋子。并没有看到那天空。

有时候啊,我还真想变成拥有翅膀的鸟儿。在没有任何阻碍的天空肆意飞翔。不过,有一点不同就是:我并不会回到地面。至于为何——我害怕。

但是,如果能够成为鸟儿。我也只是缺少了一扇翅膀的残疾罢了。换言之,我缺少了勇气。

天空如同大海,都是宽阔的。不会如同陆地一般,充满了令人厌恶的生物。我很向往,但是,也很害怕。

就因为宽阔,才会觉得害怕。陆地是拥挤的,它会给你感觉脚踏实地,他会让你感觉背后有着依靠。

但是,大海与天空不同。它会给你感觉,你的背后没有任何依靠。而是看不到底的深渊罢了。

思考着不切实际的事,我边走着,边踢着路上少见的石子。

前几脚都是轻轻的,它就像是被推动一样,慢慢的滚到距离我一米的地方。但是,思考了片刻之后。我猛的一用力,石子飞了。

它没有翅膀,但是借助了我的力量飞了。

一转眼,它不见了。

心中还是有不舍,心中还是有害怕。

但是,我忍着。踏进了学校。

我认为的——学校特有的气味飘散而来。

它有着一股如同金钱一般的酸臭味。也混杂着每一个人接触过金钱时的那种体味相互融合。

更何况,金钱也被人们觉得,是比起粪便还要脏的东西。

但是,他们就是喜欢那种味道。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或许真实的校园生活也是如此。

所以,我的远离是正确的。倒不如说那些霸凌者对于我而言是帮助。

毕竟我可以不用去接触那种麻烦的社交方式。不用为了某人而去讨好,去损害自己的利益。

世界上真心与真物或许是存在的,但一定不会存在于这样恶劣的,如同金钱一般的社交当中。

我要寻找的,便是存在于百万金钱社交之中的那另外一半翅膀。

还未到达上课时间。

但也快了。

楼道里,学生们吵闹着,打闹着。那声音比起任何噪音都要难听,都要大上好几倍。

我的头划过他们班级的窗户,沐浴着几道视线。我一步不停的走。我抬起头,昂起胸。这样的走路方式是世人觉得正确的走路方式。

但是,脚步声很大。不过也只会被那吵闹声掩盖罢了。

夜晚的人们都是耸着肩,用着轻轻的脚步走着。白天却都抬头挺胸,用着恨不得让别人知道你在走路的方式走着。

我觉得没有什么区别啊。

或许区别就在于我没有了白天的那种抬头挺胸。只是一种耸着肩罢了。为了不让别人听到我的脚步声。

我在班级门口停顿了一刻,缓缓吐了口气。

下定决心,我抬头挺胸走了进去。

还没等我自豪感涌上心头。那令人作呕的视线向着我投了过来。

我有点适应不了。

不,不是有点。是完全。

我一步接着一步走着。腰慢慢的弯下。头也一样,慢慢的低下。

最后来到我的座位。我已经恢复平日的那种不自信了。

果然啊,抬头挺胸不适合我。

当我坐下了那一刻,上课铃响了——

那声音如同刷子一般,将全校班级的那种吵闹洗刷干净。

但那种吵闹又如同野草般,不久便会再次生长。

我的座位位于窗边的倒数第二个座位。那个座位似乎是“孤僻者”专用座。

我无心听讲,脑袋放空。

讲台上的老师嘴巴不断开合。我如同听不到他的声音一般。

白色小人到底告诉我,该怎么解决呢?

我的心里是这样想的。不过没有回应就是了。有,也只是我自己脑补的罢了。终究是我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别人的建议。

下一秒,一道空气划破的声音传来。

我张开的嘴巴的门牙被粉笔狠狠的打中了。口水也滴到我的课本上。

“龙介!好好听讲。”

老师气愤的对着我喊道。

我有些尴尬,点头回应老师。

“好啊……讲到哪了?哦,翻到第二十三页。”

老师似乎没有在意刚才的那一击。继续讲起了他的课。

我倒是也不会在意啦。不过他们……

我转过头。突然发现,班级里大部分都视线都在我的身上。我的冷汗顿时间浸满了我的后背。

我忽略了那些代表恶的视线,自己独自一人空想起来……

「大多数时间里,人们都是普通人。并没有任何恶意与善意。」

我听说过这样的话。也时常想起。

比起这样没有任何意义的话。我倒是觉得。

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是恶的。善意只不过是弱者的相互扶持罢了。

况且「人人为我,我为人人」这样的话其实是一句利益与悲剧的结合罢了。

只要我帮助了你,那么人情也就欠下了,将来只要我有了困难,你也不会推脱,也不敢推脱。这就是真理。

「真正的英雄,在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行动了。」这样的话也是过度善化罢了。一般而言,帮助了老奶奶过马路,为他人捡起掉落的物品,让座。这样的事情都会给予本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快感。就如同性欲一般。所以,帮助他人那是瘾罢了。至于那句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行动了。只不过是大脑下意识想要享受那种快感所做的那种应急反应罢了。

至于为什么我会这样想,因为——他们的视线就是恶的。世人也是如此。

一边想着,我的手慢慢的从桌底伸了出来。闷热的手臂顿时感到一阵凉快。

我把手托着下巴。别过头,看起窗外的树叶被风慢慢拂过的样子。

下一刻,一道视线感再次袭来。

我慌忙转过头看向同学们。没有任何人看着我。我又望了望讲台。

老师却在摇头。最后叹了口气。

我觉得很奇怪,不过没有过多理会。

再次看起树叶。

一只小鸟落到了树枝上。

我盯了它一会。它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叫了几声,又默默飞走了。

它起飞时的脚蹬起树枝,往外延伸的树叶发出声音。

沙沙……沙沙……

不久之后,铃声响起。

我很高兴我有空想这个技能。

既能为我打发时间,又能为我理解人类。

虽然说理解人类有点自说自话罢了。

那股难听的吵闹声再次响起。

第二天——

我还是来到了学校,虽说不情愿就是了。

现如今已经放学。

天空上的太阳没有像早上那样温和了,慢慢的向着下午的猛烈调高起温度。

后操场传来了一阵阵声音。打篮球,打网球,打棒球,跑步时的哨声。那些声音相互交加,形成一曲难以言喻的歌曲。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锯床腿吧。

所以,他们的校园青春也是一样,如同锯床腿般难听。

我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想去上个厕所。

毕竟下课的时候外头全是人。对于我这种人类恐惧症患者来说。憋着尿去到人群之中。不会失禁就已经不错了。

所以选择放学才是优解。

这时,我注意到了厕所那儿的几道身影。

我尽力的不让他们看到,也尽力的放低脚步声。不过地上那靠着石子铺成的小路还是吱吱的发出声音。

他们似乎没有发现我,很好。

他们睁大着眼睛,用着评判的眼神看着远处操场上的那些网球少年。

随着一声清脆的棒击声。

他们的视线也随着球慢慢飞向我。

球落到了我的脚步,他们的视线也落到我身上。

糟糕了……

不安如同班若般刻在我的脸上。

我呆立在原地。

“喂!可以帮我捡一下吗!”击球手对着我大声吼道。随后慢慢的向我的方向奔跑。

那群人也一样慢慢靠近我。

只不过,他们的目的不同罢了。

我捡起棒球,向着击球手一扔。完美的接下,“谢谢!”他向我挥了挥手。

我点头回应。随后准备撒腿就跑。

不过,我的身体如同被拽住一般,摔倒在地。

“孩子,你还敢来啊。”

我面前的三人,排列得很整齐。三人形成一道三角形状。这句话是三角的右后边的一位说出的。

我知道他……名高须,是初一的学生。也同刚才的击球手一样,是棒球部成员。

他比我小,我是初二。不过有点奇怪的是,他叫我孩子。

说话时候的语气也如同日本校园剧里的不良少年般尴尬。还带着莫名其妙的弹舌。以及说话时喜欢把自己的下巴展现给别人看。

或许是他觉得他的下巴那块胎记很独特,向尽全力展示吧。

“啊啊,这几天都没看到你人。八成吓到不敢来了。”左后边的高介(也如同高须一样,是棒球社,不过不同的是,他是初二。班级就在我的隔壁。)跟着补充道。

确实呢,我被吓到不敢来。有点不好意思就是了。

虽然我的心里觉得没什么,但是我的腿可不是这么觉得。它抖起来了。

或许是我已经麻痹了吧。但是身体还是会做出相应的反应。

真是麻烦啊。

我擦了擦脸上的灰,起身之后又拍了拍自己的屁股。

下一秒,我的衣领被抓住了。

我的人被举了起来。

面前展露出怪异怒色的赤坂(棒球社社长,初三)把我拖到厕所的一角。

说实话,真要去形容面前的这个人的话。或许熊是最合适不过了。毕竟除了脸部,就连身形也一样。不然怎么能凭借揪衣领我就能离地一步呢?

我的心中满是不甘。

我抓住他的手,试图掰开。不过就像掰断钢筋一般,无法实现就是了。我转而用指甲扣。

很好,奏效了。我整个人被他嫌弃的一扔,摔到了墙上。

我如同烂泥一般,靠着墙慢慢的滑下去。最后坐在泥地上。

“好啊你,敢扣老子。”赤坂吼着,下一秒我感觉到一道冲击在我的左肋骨出现。我感觉到我的整个胸腔如同空空的钟一样,里头回响着声音。

真疼啊。或许换其他两人来打我会更好一点。

他们的嘴里不断的念叨着什么。不过我都听不见。或许那是上天赐予我的美好了。又或者只是我自己屏蔽了这样的声音呢?说不定。

我的视线透过他们的双腿,往宽大的操场上的人们望去。

他们都如同没有看见一般,继续着他们的练习。

某几个跑步的刚刚好路过,也只会投来异样的眼神,随后继续她的跑步。

无情,太无趣了。

明明我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呢?

不过按照我的利益维系法,没有任何人会来帮助我是当然的。毕竟帮助了我不会带来任何意义。况且也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说实话,我都有点忘记他们当初为什么要欺负我了。

初一那会刚开学。我还以为能够和小学一般度过一个美好且充实的瑰色生活呢。不,那只是做梦才会有的,无法实现的事情。

我还记得呢,三年级那会,我还和高介一起去下雨后的积水塘里抓蝌蚪呢。那时候突然再次下起了雨。我们还一起乘着伞跑回家。

俨然一副美好的样子。

可是……可是为什么。到了初中,他改变了?

不,不是改变了。只是人为了适应环境做出的反应罢了。他觉得,只要加入了所谓的高层,就可以不用担惊受怕的遭受他人欺负。

当然,我就是反例子。

不过,我也说过。我不会去为了什么而去讨好他人,应和他人。

面前的三人嘴一开一合,我完全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真是麻烦啊。

我被踢,被打,被骂。有些不甘心。而且,他们下手太重了。就仿佛上台参加拳击的拳击手一般。每一击都要令对方置于死地。

“喂!你们干嘛呢!”

一道莫名其妙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的耳边。明明刚才什么都听不见的。奇怪了。

“欺负同学吗?信不信我告老师!”

我把视线转到声源处。那是一位女孩。只是看清楚她是一名女孩。我就低下了头。

“啊,你谁啊?老子他妈教训我龟孙子。要知道,他人家事不可顾及。”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孙子了?高介。

“那你还真是早熟啊。”

女孩说着,扑了上去。攻击的架子很不错,看起来确实有那么一回事。不过下一秒我就准备撤回刚才的话。

她的手没有意识的挥舞着,就如同幼儿园小朋友抢夺玩具一般。

不过奇怪的是,那三人却如同害怕了一样。退后了几步。

说实话,这样的营救。我可不要。太尴尬了吧。

“我真的会叫老师的!滚啊!”

噗呲,还有点可爱是什么意思?

面前的一幕也是神奇。三人竟然就这样任由这个女孩摆布,跑了?

不,应该不是跑。只不过是觉得麻烦。再加上这个时间点家庭餐厅或许人快满了吧。

嗯,这个解释不错。绝不是女孩吓走了他们。

不过啊,我也没资格评价对方就是了。

毕竟这个女孩有勇气去赶跑他们。我却像一摊烂泥一样靠在墙边。我可真是废物。笨蛋!

“没事吧?”女孩问起我。

“啊……没事。”我不敢抬头。

“还说没事,你摸摸你的嘴角。”

我顺应着她的话,摸了摸嘴角。

手感黏黏的,似乎是什么液体。我将手放在视线之下……

血。

是吗?刚才那些家伙把我打成这样了啊。我还以为会知轻重呢。

“需要我带你去医务室吗?”

女孩问起我。

比起这个……似乎我忘了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了。

那就是——上厕所。

“抱歉,这个你帮我看一会。”

我指了指地上的书包说道。

小跑着来到厕所。

我在厕所里回想了一会刚才发生的事……

仔细想起刚才那些人的脸。虽然我无法回忆起那些脸。只会觉得他们的脸如同膝盖一样。没有五官。

但毫无疑问,那便是恶。

又想起那个女孩的脸。也是一样,如同膝盖一样,没有五官。

可……似乎哪里不对。

她不是恶。这一点有些不同就是了。

不过,按照我的分析。或许她会在某一刻需要帮忙的时候拜托我。因为那是人情。或许是叫我代替她扫地一个星期也说不定。不对!是一个学期。

太过分了。

我怀着这样的想法。边走边整理裤子。来到她的面前。

我再次记起她的脸。我时常这样。面对他人的时候,他人的脸确确实实出现在我的眼前。可一转眼离开之后。却又记不起那张脸。

再次见到女孩的脸。我的心中突然“哦!”的一声,随后想说,原来是这样的脸啊。

或许是我对于人们的远离吧。

“所以呢?是要我帮你抄作业?还是扫地?”

我抛出这样一个对于她来说莫名其妙的话。

“哈?你说什么?”她顿了一刻,我趁这时间里拿起书包,“你难道以为我会命令你吧。”

“是的,不然呢?难不成你要钱?我没有。你打消这个念头吧。”

我可不会因为帮助我而去感谢什么 况且当时我也没有求助于她。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我不会命令你,也不会要钱。”她顿了一刻,“难不成你认为我是那种贪图利益的人?”

“啊,是的。帮助他人这种事就是罪恶。只要我帮助了他人,人情也就欠下了。那么我需要帮助时,对方也绝对不敢拒绝。可是!”我的视线移开她的脸,把头抬起,“我没有求助于你。一切都是你自愿的。”

“噗哈哈哈,”她笑得莫名其妙,“你没有朋友吧。”

女孩问起我难以回答的问题。就如同触碰了我的肿块一般。

“啊,是又怎样?”

我心中带着傲气。

“你的想法和我以前很像啊。”她又笑了起来,“当然,我也没有朋友。”

“嗯嗯!我觉得,朋友只是利益趋势之下的结果。”

我有些期待她的回答。

“我觉得,没有了那种利益。我的人生会轻松很多。”

女孩回应了我。

嗯,那是标准的答案。

她抬起头,中午那般的烈日快要到来了。

她告诉我,“你很有趣,下午放学一起去家庭餐厅吃饭吧。”

“哈?不了,我不想请客。我说了我不会感谢你。”

她有些惊讶。

“都说了……算了。不想解释了。听好了,我请客。下午放学就在这个地方会合。知道吗。”

我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毕竟,我从六年级就期待能和朋友去家庭餐厅学习,吃饭。于是我不情愿的答应下来。就算自己花钱也一样。

对方并不是我的朋友,因此也不会违反了我的孤独者主义。

回家的路上比起早上,要亮上许多。

早上那以蓝色主打的街道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又或者说,安静。

中午那般的烈日我可不喜欢,感觉视线的外围浮着亮橙色的环。

所以我通常会在还刚放学时太阳没有改变之际就快步离开。

那时候没有任何人,学生们还在学校,或嬉闹,或等待。

对于上放学,我估计没有任何人会和我一样怪到这样了。就为了不见到人,尽可能的找到那个如同针缝般的间隙。

“我回来了。”

家里庭院也有着门。比起从店门进入,我觉得庭院的门更适合我。

怎么说呢……

从店门而进,一般情况下我会听到一声清脆的门铃声,接着是母亲在后厨房喊道,“欢迎光临。”这样的声音。仿佛我只是一个顾客一样。

而且,母亲是用喊着的方式。那就表明了母亲对于顾客的欢迎只不过是忙里抽出来的。

而从庭院的门喊着,“我回来了。”这样的话。母亲绝对会以温柔的语气说,“欢迎回家。”这才是我想要的。那两者回复的区别,仅仅只有两字之分,心中的距离却有着天差地别。

所以,庭院才是正门。

“欢迎回家。”

母亲用着温柔的语气回应。

脱下鞋子,托在手中。

我往庭院走廊的地板一撑。往着里头走去。

果然啊,母亲还在厨房忙活。甜甜的焦糖味弥漫整个一楼。顺着味最浓的地方走去,母亲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找到。

“龙介啊,来。帮妈把这个煤气罐抬进来。”

母亲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可以搬动煤气罐那东西,所以平日里都是我来负责。

有点重……我吃力的抬起它。

放到了厨房内。

母亲似乎很忙,待会还要做饭。

所以并没有过多理会我,我就那样看着她忙活。

唉……有时候啊。她能依靠一下我也行啊。不只煤气罐,其他的也行。

妈这个人啊,完全没有女人的那种柔弱感。倒不如说有男人的依赖感。

虽然父亲不在了,但是。有一个代替父亲的我存在着。可她似乎看不见啊。

这时,楼道里传来声音。缓慢且温柔。那是奶奶。

“快要饭点了,我来帮忙吧。”

奶奶如此说道。

不过,会被拒吧?

“不用了,您去等着吧。”母亲没有回头看奶奶,还是专注着她的手头活,和面。

“今天的樱花还是和往常一样吗?”

母亲问起奶奶。

“啊……是啊。一样呢。”

奶奶说着,从冰箱取出食材。我也配和着帮忙,期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了。

午饭做好了。

我双手高举,伸起懒腰。

对着面前那一桌子的菜,心里满是成就感。

“啊……好累啊。”

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不过下一秒,我就开始懊悔了。

平日里来,母亲总是一个人忙活各种家事。对于做一顿饭更是不会发出任何怨言,也包括洗碗。

不,是包括全部。

而我只是帮了一点小忙,便觉得有着莫名其妙的成就感。还自顾自的说着,“好累啊。”这样的话。

我现在只能期待着母亲能够误以为是我在学校学习了许久之后我对于那种疲惫感的感叹。这样我的心也可以好受一点。

“哎呀,龙介有好好学习呢。”

奶奶说道。

嗯,我猜的没错。

不过,也有可能是奶奶给我找台阶下吧。她或许也知道母亲的累。所以听到我的话,之后为我做了台阶。

“嗯,能够好好学习最好。”

母亲微笑着说出口。

我的心也缓缓的放下了。

“今天的樱花树很漂亮。我看着它,比起平日以来。它要更加美丽。我猜,今天有好事发生。”

奶奶如此断言道。

平日来,奶奶的护身符就是这棵樱花树。她也经常依靠自己的感觉,来看樱花树。随后判断好坏的发生。

我还记得,父亲车祸的那一天。奶奶亲口说,“今天的樱花树很奇怪。它很不高兴。或许有不好的事快发生了。”

那是一件悲伤的事情。

不过我并没有哭。不如说是忍住不哭。故作坚强。

因为,我看着一旁哭泣的母亲。我知道,我该更坚强。不能让母亲担心。而哭,那才是对于母亲来说不好的事情。我该更加坚强。

到了将来,我才能取代母亲,撑起家庭。

平日里来,大大小小的考试或者一些事情。奶奶都会摘下一朵樱花,或者一片树叶。然后放在自己缝制的福包里头。交给我。祈愿能有好的结果。

每当清明节,奶奶也会坐在樱花树下。唱起一首歌。

那是一首好听的情歌,很老了。或许年轻人没有听说过吧。叫《樱花颂词》

奶奶告诉我,那是唱给爷爷听的。

有时候我也经常有一种错觉。

那就是——庭院里的樱花树。比起一般都樱花树,它开的花要更加的鲜红,艳丽。

似乎这棵樱花树有着血液一般,流动着动物一般的鲜红生命。

我也问过奶奶,她说,“那是因为,这棵樱花树有着自己的想法,有着自己的意识。它会知道我的陪伴。”

唉……我不理解。奶奶经常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

“是吗?好事啊。”

母亲回应道。

她应该知道,樱花树的预测很灵。

或许她现在脸上的笑容没有真正的笑。但是,她的心里有在笑也说不定。

对了,我忘了一件事了。

虽然有点败家,可我也答应过别人了。

“妈……我今天下午放学,要和朋……不是,是认识的人。一起去家庭餐厅吃饭。可以给我一点钱吗。”

平日里来我可是乖孩子。要钱这种事只会存在于交班费之时。况且,平日里过五十的物品我几乎不会买。

奶奶与妈妈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什么鬼?难道说她们觉得我交到朋友了?

不,完全没有啊。

而且,也别以为我这件事就是好事。

我可不想有这样的“好事”发生。

“哎呀,龙介。交到朋友了啊。”

奶奶带着欣慰的语气说道。

“嗯,可以哦。交到朋友是好事。”

母亲也跟着说道。

都说了,是认识的人。

母亲说着,将两张纸交给我。

那是两百块钱。

不,太多了。从出生以来,这巨款就没摸过。现如今母亲却如同没有发生一样,平静的交给我。我的心里一颤。

“不不不,不用这么多!太多了。”

我有点慌张的说。

“以防万一,知道吗。而且,如果你觉得太多了,就把剩下的还给妈妈。知道吗?”

嗯,这样就可以了。况且那些钱我也不知道要花在什么地方。

而且,家庭餐厅也很便宜,量也大。一般情况下一份七块钱炒面外加一块五茶树菇汤就已经撑着了。

两人也不过二十。

“而且啊,那么多钱,或许你的朋友会更加喜欢你也说不定。”

奶奶说道。

“不……那就变成了贪财而不是友谊了。而且……”

我把准备说对方不是朋友的话吞了下去。毕竟说出来也不太好就是了,“不,没什么。谢谢妈妈,奶奶。”

“嗯,记得玩得开心。”

母亲久违的露出真正的笑容。

对于那些虚假的朋友关系,我很是排斥。对于用着利益来维持的关系更加排斥。对于金钱来维持的关系,也一样。

我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千万种虚假,千万金钱之中,存在的那一份真物,真心。

虽然没有见过,也没有触摸过,拥有过。

可是,可是我还是坚信,它是存在的。存在于这些虚伪之间的真实。

走廊洁白的墙壁没有了前几分钟的那样洁白,而是染上了一层淡橙色的阳光。

也能偶尔听到几声学生们叫喊的声音。

放学的那种救赎般的气息弥漫着整个校园内。

我想没有哪一个学生会讨厌这样的时间吧。

仿佛那就是体育一千米跑到一半时,急匆匆来拯救自己的大雨一般。

也会令人忍不住的双手高举,仰望天空。大喊一声。

顺着楼梯慢慢走。我的目的是厕所的一旁。

说实话,或许定在校门口会更加方便一些。

不远处的女孩时不时的往四周撇上几眼。

似乎在找寻着我的影子。

她看见我,顿了一刻。随后高举右手向我挥动。

不用说我也知道你在那的。那样甩着手仿佛情侣见面一样。好尴尬。

我观察了四周,也望了望操场上的人。

很好,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我向着她的方向走去,阳光斜斜的打在我身上,影子拉到了墙上。

慢慢的,我的影子与她融合。

“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了吗?”

噗……说得我像什么坏学生一样。好歹我也是校园霸凌的受害者。

“啊,不,没有。”

我有点尴尬的别开头。右手放在后脑勺。

“那是什么?还是说你故意让我等那么久?”

“睡着了……”

“什么!睡着了?”

女孩用着质疑的眼神看着我。

是啊,我睡着了。谁让数学老师的催眠术比起节目里的魔术师练得要更加炉火纯青呢。

如果不是最后的鸟叫声外加树叶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可能会睡到母亲带着泪水寻找我的时候。

谢谢了,小鸟。

“啊,睡着了。谁让数学老师是魔术师。”

“是是!我也经常上数学课睡着。每一次老师都要叫我。打扰我的美梦。”

不,你这完全不是打扰你。而是你打扰他吧。上课睡觉完全会成为一个连锁。最后大家都会慢慢犯困,然后坚持不住的放下眼皮。

虽然我没有资格批评别人就是了。

“所以呢?去哪一家家庭餐厅。”

附近的家庭餐厅很多。不过我个人比较喜欢学校拐角处的那一家。距离近,量大,便宜。都是那家店的特点。

不过这也只是我听别人说的。我自己从来没有去过。

况且,我去那种人流密集的地方。完全不是进食,而是呕吐了。

所以还是免了。

“川谷河边有一家。我们去那里吧。”

“那里也有?我都不知道。”

“是啊,所以很适合我们。毕竟那里空荡荡的。”

我迅速与她拉开两步距离。

不行,这人很危险!

她竟然知道我讨厌人群。而且还知道这不知名的小店。一定不是普通人。

“你拉开那么远干嘛?都说了,你和我以前很像。”

现在来分析,好像她的意思是。她很理解我这种人。

不过也好,理解我是比较方便的。况且我也不想去那些人群里向别人展示自己的呕吐量有多么大。

街道上偶尔飘来一阵凉风。它与白天的被热气混合的风不同,它是寒冷的。况且现在慢慢接近川谷河了。

那种风,往往是晚上才会出来活动的特殊风种。

所以现在已经快要晚上的傍晚了。

远处的天空也在不经意间变成了梦幻般的紫粉色。

我经常发现这样的现象。然后望着天发呆。想着——

人们就是这样。在拥有的时候不去注意,直到那物品,或者人消失,变老才会意识到。随后感叹起时间的飞快。

而且呀,也有这么一种说法「人不是慢慢老的,而是一瞬间。」

是啊,我很赞同这种想法呢。

就好比我与奶奶吧。三年前的我,奶奶还能背起我。

我也会拨弄着奶奶的头发,那头发只有根部是些许银色而已。

可现在回想起来,却已经满头白发了。背起我也成为了不可能的事情。

还有另外一种例子——

亲戚经常会在过年才会过来串门。所以一年就一次。每次时隔一年。每一年我都有变化。亲戚们也绝对会说,“龙介怎么一转眼高了这么多。”

而问起奶奶于母亲,他们却说,“你一点都没高。”

或许这是在身旁于远离我的区别吧。

我自顾自的走着,深思着。全然不知道身旁的女孩。

我对着面前的石子用力的一踢。

在夜幕的笼罩下,石子不见了。

或许是飞了吧。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自觉的全身一抖。被吓了一跳。因为我刚才的自顾自,所以忘记了有这人的存在。

“你那什么反应?”女孩的脸有些气愤,脸上也泛起些许红晕,“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啊。我叫龙介。”

“听上去是个很威武的名字呢。”女孩看了看我,“和你有点不配。”

“喂,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鼓起了脸颊,随后补充道,“问人姓名前该自报家门吧。”

“我啊,我叫翔子。”

她说着,快步向前走上几步,背对着我。

然后对着地上的石子一踢。过了一秒之后。我只能听到石子落地的声音。却寻不到落地之处。

她转过身,“我的名字很好听吧?”

“嗯,翔子……”我嘴里念叨着,思考着名字的寓意,“你的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就是你能够高高飞翔。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很好听呢。”

我说出了一套莫名其妙宛如拍马屁的话。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我想高高飞于天空。”

夜幕之下,我们已经看不见自己的脚了。有点害怕路过某个漏水口突然被不知名的手抓住并拖下去呢。

不过,那也只是前几天自己看的电影里的剧情罢了。

这可是现实。

我能在我的右侧耳畔听到川谷河那清脆的水流声。

我缓缓闭上眼,享受了一刻。

睁开眼时,奶奶心心念念的那棵樱花树出现在我的面前。

它似乎盛开着。在黑夜下,也还是一副美丽的样子。就算没有颜色也一样。

一阵风吹过,我听到了左边翔子“啊”的一声。随后忽略。

还是注视着那棵樱花树。

一片黑影慢慢飘落,我用手接住它。

那是一片樱花瓣。

我有点纳闷了。九月份的樱花是不会开放的。

我将樱花瓣往空中一撒,让它飘走了。

我突然记起来。奶奶好像说过自己见过九月份的樱花。

或许只是一些比较稀奇的奇观罢了。

我没有过多理会。

不远处的一家如同居酒屋的孤立小屋矗立在那。

我有点疑惑……那就是她口中的家庭餐厅。像是居酒屋吧?

“喂,那好像是居酒屋吧。不是家庭餐厅。”我问起她。

“别喂喂喂的啦。我叫翔子。”她顿了一刻,随后说,“那里确确实实是家庭餐厅。并没有卖酒。”

“是吗?挺好奇的。”

“进去你就知道了。”

我低着头,抹开面前的布。走了进去。

翔子也跟在我后头。

“欢迎光临!”店老板用着热情的口气喊道。

喂喂!这有胡茬和刀疤的店老板是怎么回事。这完完全全是黑道的聚集之地吧?

我的颤抖了一刻。

“哟,老板。还是老样子。”

翔子如同街边黑帮一样的口气对着老板说着。完全没有丝毫客气。感觉还像是老朋友一样。

“好嘞!小姑娘。”

老板也跟着用莫名其妙的语气回复。

下一秒,老板的视线注视到我。他眉头一皱。似乎带着点怒气。

难不成老板是翔子的爸爸,而他现在以为我是翔子的男朋友!

我会被严刑拷打的。

“不,那什么。我和她是……”

我语无伦次的解释着。

“哦,这人是我认识的人。带他来吃饭。”

翔子替我圆起场。

“小子!”老板的神情很是严肃,“你是……龙介吧!”

老板说出我的名字。神情莫名转变为高兴的笑容。

这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难不成专门为了女儿而去查学校学生的名字。好让自己的黑帮部下解决后事?

太可怕了。

妈妈,再见了。我下辈子就算做您的马也愿意。

“我和你爸爸是好朋友啊!你忘了我了吗?你小时候我抱过你。你还叫我龙叔叔呢!”

“诶!什么?”

这一下子的巨大的信息量让我有点反应不过来,愣了一刻。随后整理起来。

这家伙和我死去的爸爸是朋友?黑帮的人物?在我六岁的记忆里,父亲的脸是英俊且带着温柔的。况且我的记忆里也没这个人。倒是有一个自称是父亲好朋友的男人在父亲身边。不过他没有刀疤,也没有胡茬。和父亲一样英俊。

“龙介这个名字也是当初我给你取的呢。你爸妈那时候就因为这事纠结。还是文采比较好的我帮你取了一个霸气的名字。绝对没有人会欺负你的!”

是吗?原来我的名字是这大叔帮我起的。别说文采了,我看大叔您的脸。觉得您会两三句英语都已经可以夸赞了。而且,这个名字也没有为我避开那些欺负。反而是经常光顾。

“诶!等等,大叔这什么意思?”

翔子带着疑惑的表情盯着大叔。

“啊,就字面意思。”

大叔用着平静的语气说道。

不,这一般人没法接受吧?说得那么平静。

“没想到一转眼你这么大了。真让人怀念啊。”

大叔突然感叹起来。

“父亲我也不太记得他,很早之前就去世了。所以对大叔你也没有一点印象。”

我如实回答了大叔。随后转过头看了看翔子。

她的脸上写满了疑惑。或许是有点惊讶我的父亲会认识这样一个令人不敢接近的人物吧。而且我还这么软弱。

“也是,毕竟过了那么多年了。算算也有九年吧。这期间你伤心吗?”

说实话,父亲九年前去世之时,我也就六岁。所以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所以也完全不会伤心。

真要伤心的话。就是母亲吧。

“没有,已经适应了。”

“是吗……”

老板叹了口气。

似乎是察觉到话题无法进行下去,翔子提出了要吃饭的事情,“对了!大叔。我们来吃饭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还能隐隐约约听到翔子肚子的咕噜声。

真抱歉啊,都到店里了。还半天没吃上东西。

“吼吼!今天的我干劲十足啊。老样子是吗?”

老板将袖子撸起,随后对着翔子问道。

“嗯。”

“龙介,你要吃什么?”

“诶!我吗?”我将手指指向我自己,“那就,炒面吧。”

“好嘞!”

“小姑娘,你的老样子来了。”

老板说着,将一盘被特意装饰成章鱼形状的煎香肠摆在翔子面前。随后将一碗白饭也摆在她面前。

这就是她的老样子吗?感觉很普通,但是很美味。

翔子点了点头,回应了谢意。

“龙介你的也来了。”

老板说着,将炒面摆在我面前。不过,似乎不大对劲。

量比起一般都炒面至少多上两倍多。盘子都有点装不下,且无从下筷。

“为什么……”

我还没说完,老板就打断我说,“看你这样子也太瘦了,所以叔叔我给你加大了分量。”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理所当然,又带着关心。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大叔你偏心……”

翔子鼓着脸说道。

“看在你是我的老顾客的份上,大叔我再做一份香肠给你。”

“不,不了。太多了,我可吃不下。”

喂,明明这么多就够了。你还要占便宜是什么鬼?

不过也是啦。谁会对面前的利益视而不见呢。就连我也一样不会的。

“要不我也给你做一份?龙介。”

老板理所当然的转过头问了问我。

或许以前大叔和父亲确确实实是要好的朋友吧。

一般情况下,见到老朋友的儿子也不可能会有这么大反应。顶多就是感慨一下我已经这么大了。然后拉下一张令人难以接近的臭脸。

倒是大叔不同,他感叹之后。竟然笑得很开心。那表情与母亲平日里那疲惫的微笑截然不同。是一种由心里展现出来的,庆幸当下现状的笑容。

“不用了。这么一大份的炒面我会噎死的。”

我随便的回以拒绝。

“那,叔叔给你拿点饮料喝。”

热情过头了。

“嗯,谢谢了。”

翔子看着我脸上疑惑的事情,又看了看热情的大叔。她的眉头皱起。

“怎么了?”我问起她。

“啊,没事。只是有点意外。”

啪嗒的一声,我的面前摆上一瓶可乐。随后翔子面前摆上一杯乌龙茶。大叔冲着我们笑了笑。随后说,“你们慢慢吃。不够就叫大叔我。”

大叔转过身准备离开,又突然回过头,“对了,龙介。以后经常来啊。叔叔很想听听你爸爸不在之后的故事。小姑娘你也是。要经常来啊。”

“如果免费的话。”翔子趁机占便宜。

“当然了!”

喂,这个店莫名的冷清。还要倒贴。这样好吗?

爸爸离开之后的故事啊。或许只有枯燥的校园生活吧。唯一不同的也只是校园霸凌。不过,如果将这件事告诉这位大叔,会生起气来吧。

毕竟看起来不太好惹的样子。

“我从来没见过大叔笑成这样。”

翔子把身子靠近我,对我小声的说道。

“我平日里见到的大叔很严肃的。偶尔我店里没人我讲点笑话时他才会微微的一笑。不过也只是嘴皮动了动。”

是吗?那么我更肯定了刚才觉得大叔和我爸爸关系很好的想法了。

“是吗?那或许真是一件值得令人回忆的故事。”

“你的父亲吗?”

“嗯,是的。不过我不知道就是了。”

我心中默默想着,如果问起母亲会怎么样?

平日里家里是不会提起父亲的。因为父亲离世的原因。没有谁会想母亲哭。

不所以不能问母亲。

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如果说大叔和父亲是要好的朋友。那么这九年里至少也会来我家看看吧。看看友人的孩子长得多大了。

不过记忆里全然没有这样的光顾。就连这个人也没有记忆。

我思考了许久。等到反应过来时。我才知道我把翔子晾在一边。

我看了看她。她也用眼神回应了我。

“你平时都这样吗?”

她问起我。

“什么?”

“你平时都这样一个人发呆吗?”

“是啊。我觉得这是好事。”

“怪人。”

“什么怪人!这是天才的做法。”我咳了一声,讲起了扭曲的道理,“要知道,孤独者会经常思考问题。他们因为没有朋友,所以思考得很深入,也不会兴高采烈的告诉他人。比起一般人,他们能够取得某方面的成就几率也会更高。”

“歪道理。”

是吗?果然呐。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就是歪道理。不过,我觉得确确实实是这样的。

“这可不是你把我晾在一旁自顾自思考的借口。不过看在以后免费的份上,这次我原谅你了。”

“不,这也不是我愿意的吧。况且免费还是你自己提出来的。”

这时,一道莫名的铃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喂,怎么了?”

大叔用着沉重的语气问道。

“龙哥,不……”我隐隐约约听到这话。后头没听清。似乎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你等会,我马上过去。”

大叔说完,便将围裙卸下。将头巾取下。随后擦了擦头上的汗。

对着我说道,“龙介啊,大叔有点事情。你们先吃着。顺便帮我看一下店。我要离开一会,或许会很久。如果你们要回家的话,就把门关上。”

大叔说完,我们便听到了一声沉重的摔门声。

诶?发生了什么。

我还在发懵时。大叔就已经离开了。我还没有多说一句话,或者多问一件事。

店里除了我和翔子,空无一人。

我的耳边只能听到外头川谷河的水流声。

“那么,我们说说正事吧。”

翔子说道。

“什么?”

我的嘴里还嚼着面。

“你觉得,你被欺负是理所当然的吗?”

“不,当然不是。只是觉得倒霉而已。”

被欺负当然不是理所当然的。不过我无法埋怨任何人。只能自认倒霉。或者说埋怨自己的软弱罢了。

无理由欺负他人的事情确实存在。就像社会上一样,或许老板觉得你长得不好看。看起来不爽。随随便便找个理由就可以辞退你。或者塞一大堆无关自己的杂务给自己。

我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反抗。也害怕反抗之后对方对于我的报复。

所以忍耐才是正确的选择。

“你就不会告诉老师吗。或者找人给你出气。”

翔子问起我。她的眼神带着真诚,又如同深海一样看不透。

“不,那只会害了自己。没有理由欺负人。只要我将这种事告诉老师或者父母。他们只会告诉那些人,以后不能再这样做。然后就了事。之后对方也会觉得面子上过意不去,随后给予报复。”

这是真理。

“确实是这样呢。我也经常被人欺负。被班里的女生欺负。也没有朋友。”

“看得出来。”

我平静的回答。

“什么叫看得出来。这样我不就和你一样了吗?”

喂,别把我当懦夫。我那叫理智。

“所以啊,维持现状就行了。”

说完,我叹了口气。

“维持……现状吗?但是你知道吗?如果一个人做出改变,那个人的身边也会跟着改变。”

她也搬出了大道理。

“不,那是谎言。自己改变了,世界也就改变了那是一件可笑的事。自己改变了,他人的想法也不会改变。换言之,他人不会因为你的改变而去停止欺负你。”

“你真的和我以前很像呢。”

这句话也不知道她对着我说了多少次。

不过不重要就是了。

“那么,和我做朋友吧!”

她的眼神里闪着光。那眼神告诉我,她是认真的。

“不……这,太突然了。”

“如果人们一直感叹着太突然,那么等到准备好的时候。机会早已消失了。”

嗯,是个很真实的话。

“那,好吧。”

“你看过一本书吗?叫《单翼天使不孤单》。”

她问起我,随后喝下最后一口乌龙茶。

“不,我完全不看书。”

平日里我除了发呆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奶奶一起盯着外面的樱花树。看书这件事对于我而言就仿佛是叫你嚼一块咬不烂的牛皮一样。

“那本书有这样的一个意思:只要两个单翼的天使相互拥抱,他们就可以如同别人一般翱翔于天空。相互依靠。”

诶?

我有点惊讶。

因为这样的一句话与我平日里来无聊时想想自己有朋友时的想法一模一样。只要有着另外一扇翅膀,我就能翱翔。

“是吗?很有理想的一句话呢。”

我感叹道。

“理想吗?不过现在就可以实现。因为,我们就像单翼的天使。我们相互依靠。不就已经可以翱翔了吗?”

“嗯,这么说也是。”

“所以啊,以后也请多多关照了。”

“哦,多多关照。”

我时常在心中思考。我想要那千万份伪物之中的那一份真物。

但我还无法确认,面前的人是否就是真心。又或者是伪物。

况且,我认为对方有着一种奇怪的目的性。

从她的眼神里,我看出了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而对方也能看透我。

似乎她看准了那免费的食物而交的?或许是吧。

“人与人的相处,又或者是所谓的朋友,都是虚伪的。我记得你这么说,对吧?你现在是不是就在这么想。”

她问起我。

我的心莫名的一颤,后背发凉。

“我只能回答,我是认真的。”

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犹豫,瞳孔也没有一分颤动的迹象。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知道,如果一般人撒谎,会有抓后脑勺,或者眼神飘忽不定的举动。

我的心中的疑惑慢慢的打消了。

冷静下来之后,我回以相同的眼神。

“嗯,我相信你。”

她露出了一抹微笑。随后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这一刻,自称心理大师的我都读不出一分内容了。仿佛那就是最纯粹的微笑。

“该回家了。”

我说道。

“嗯,我记得大叔说记得关门,对吧。”

她说着,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

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那是一百块钱。放在了桌上。

这一举动打消了我之前那认为的利益关系法。

“不找零吗?”

我问起她。

“不用了。”

或许一切都是我的多虑吧。或许真心与真物现在就光临了我。我如此想着,走出了店。

双手高举,迎接着凉爽的风。我希望那风,吹走我心中的种种疑惑与难过。

或许真如她所说,一个人的改变。身边的人或物也会因此而做出改变吧。

街道上的路灯开了,只不过还是有着很多地方没有照亮。还是昏暗的,仿佛下一刻就会有哪一只黑猫蹦出来。

她关上门,也跟着我高举双手,迎接着冷风。

我抬头望起天空。那片夜空我竟寻不到月亮的踪影。或许是被某片正准备去往其他地方的云遮盖住了吧。

唯一能够把眼球吸引过去的,只有那两颗紧紧挨在一起的星星。

一颗闪耀着光芒,另外一颗却如同没有了魂似的,完全看不出亮在哪。

或许在某天夜晚,繁星众多时。它会被千万的闪耀的星星遮盖住。并不见了踪影吧。

“我的家在那边,我记得你是和我相反的方向。需要我带你回家吗?”

翔子指着自己回家的路问我。

“不,我不怕黑……你究竟把我想象成什么软弱的动物了?”

“抱歉抱歉。”

“那,我就先走了。拜拜。”

“嗯,拜拜。”

我侧耳倾听着川谷河的水流声。说不是潺潺,也说不上激流。只能用着普通来形容。

街上空无一人。

我的脚步声不断的响起,下一秒又被水流声覆盖。

不远处的路灯照亮了一棵树。

那是奶奶心心念念的樱花树。

不过,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刚才的……花瓣是怎么回事?那黑夜中盛开的模样有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