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门算起,到现在已经穿过了五层巡逻防线,要不是有当今的公主殿下领头,想进来还真得费一番功夫。
“公主殿下不先去跟国王陛下报安真的可以吗?”帝霄羽问道。
“没问题的,妾身已吩咐娜菲前去告知父王,何况现在还有更要紧的事需要做。”夏娜蒂说道,“两位大可不必如此拘谨,直接称妾身夏娜蒂便可。”
虽说这是夏娜蒂第二次这么说,但在宫殿之内,与公主非亲非故,直呼其名,实在不妥。夏娜蒂见帝霄羽只是一笑而过,便也没再多言。
在穿过第六层巡逻防线后夏娜蒂终于停下了脚步,这里是条长长的走廊,一扇扇精致华丽的房门数不胜数,而夏娜蒂选择了其中颜色最为暗淡的房门,安排帝霄羽和帝雅韵稍作等待便先行进入。
门外的帝雅韵从一开始就一直紧紧抓着帝霄羽的胳膊,作为异卵龙凤胎中的哥哥,帝霄羽也深知她脆弱的那面,还没接受父母离世的事实便接连遭遇追杀、跳崖、穿越、战斗等难以理解的东西,如今也是被一国公主万分期待的拜托,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16岁平凡小女孩的承受能力,自己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妹妹唯一的精神支柱。
帝霄羽腾出另一只手,本想要安慰一番,但中途看到了妹妹眼中闪过的倔强,也就作罢,到底还是要她自己解开。
不多时,夏娜蒂又出来带着兄妹二人进入这个昏暗的房间。
走进屋内,帝霄羽环顾四周,空间很大,但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和一个书架紧挨着放在房间的一角,整体看上去空洞洞的,让人难以捉摸。
“事情的经过,老朽已大致了解了,两位如果想证明自己,还望配合一下老朽。”突如其来的声音迅速引起了帝霄羽的警戒,稍稍一番观察,这才发现坐在椅子上的老奶奶,微微有些驼背,眼睛闭合,如果不开口的话,可能很难发现这是一个活人。
“不知要怎么个配合法?”帝霄羽问道。
“老朽是名七星刺客,偶然习得一神技,可知对方的一段曾经或未来,两位只要放松身心,不做刻意地抵抗即可。”
事到如今,帝霄羽也只能点头答应了,但却提了一个要求,让自己先来。帝霄羽向妹妹点点头,帝雅韵轻咬一番下唇,便稍稍退后一步。
待两人都准备完毕,老奶奶缓缓睁开双眼,一瞬间帝霄羽感受到了无数道锐利的目光,那种被凝视的感觉让他不禁寒毛直竖,确实会想要避开反抗,幸好最后忍了下来。
结束后帝霄羽检查了一下身体,确认并无异样后才放心地让妹妹也上前来。看着妹妹突然攥紧的拳头便知道她也感受到了那些令人难耐的视线,好在持续的时间并不长,老奶奶很快也重新合上了双眼。
“殿下,就老朽所看到的内容,符合这二位所言。”
夏娜蒂略带遗憾地点了点头,说道:“两位真是对不起,擅自决定试探你们。”
“公主殿下并无过错,任谁都想再确认一次。”帝霄羽回道。
夏娜蒂无奈地笑了笑,准备离去,却又被老奶奶叫住。
“可否再容老朽多言几句?”
“风婆婆您讲即可。”夏娜蒂收回准备离去的脚步。
被称为风婆婆的老奶奶闭着眼睛面向帝霄羽和帝雅韵,说实在的,有种恐怖片的气氛,着实又一次让帝霄羽寒毛直竖。
“二位应该刚来到这里吧?”毫无生气地开口不但没有缓和这凝重的气氛反而更加严重了。
“啊…嗯,之前一直住在很远的地方。”帝霄羽也变得稍微紧张了起来。
“这个‘很远的地方’并不是在这个世界吧。”
非常简短的一句话硬是惊起了帝霄羽心中的万丈波澜,风婆婆“见”其犹豫不决,便直言道:“二位不要误会,既然你们是殿下的恩人,老朽便不会为难,只是老朽察觉到二位的过去有很长的一段空白期,有些好奇罢了,二位如果不想说,老朽亦不会强迫。”
最后帝霄羽并没有回答风婆婆的疑问,风婆婆也如其所言没有多问,之后夏娜蒂稍作礼别便带着帝霄羽和帝雅韵离开了这间昏蒙蒙的房间。
漫步于宫殿的长廊,夏娜蒂一言不发,稚嫩的脸上挂满了忧愁,对于刚刚失去双亲的帝雅韵来说甚是同情,她深知最远的距离并非阴阳两隔,而是明明对方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自己却怎么也抓不住。
帝雅韵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又因为某些顾虑没能说出口,这一幕被时刻跟在一旁的帝霄羽尽收眼底,对于自己这个近乎完美的妹妹他非常明白她最大的缺点——忘我的善良。
无奈地叹息一声,放弃最后的心理挣扎,开口道:“殿下,怎样才能习得新的魔法?”
“哎?”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夏娜蒂有些脚步不稳,但随即反应了过来,“学习魔法啊,可以通过书籍或是冥想获得,但是冥想的话完全就等同于自创魔法,难度很大,而且对实力的要求也很高,所以基本上就只剩下‘书籍’这一条道路了。”
“魔法的学习应该也有分阶吧?”参考自己世界的学级制,再加上夏娜蒂先前所提到的寻人要求,帝霄羽有充分的理由得出这一结论。
“看来二位之前所住的地方真的是和魔法绝缘啊。”夏娜蒂调侃道。
本来帝霄羽想反驳一句“我们的世界存在魔法,只不过它的名字叫科学”,但又想到可能会摊上解释什么是“科学”这回事便没有说出口。
“这片大陆虽然种族各异,但都统一使用着星级制,就历史记载而言,最高是九星,一、二星可以学习低阶魔法,三、四、五星可以学习中阶魔法,六、七、八星可以学习高阶魔法,其中八星的话就能接触一小部分超阶魔法,而九星便可主导一切超阶魔法,最后就是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神阶魔法。”
“那如果越阶学习魔法会怎么样?比如……超阶魔法……”帝霄羽刻意将语气放在“超阶魔法”这四个字上。
这么明显的意有所指,冰雪聪明的夏娜蒂怎会无所察觉,当即回道:“大部分情况都是魔力透支,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至于多长时间,那要看越什么样的阶,并且再次学习同一魔法的时候会更加吃力,还有一小部分情况便是精神紊乱,无法再做回常人。”
待夏娜蒂讲完,帝霄羽用眼睛的余光看向妹妹,看着她那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心中的理性和感情又一次发生了冲突,本想借此打发掉妹妹那善良而充满未知危险的想法,不过现在看来……唉,只能默默在身后支持她了。
“哥…让我试试吧…”帝雅韵终于还是拉了拉哥哥的衣袖。
帝霄羽看着妹妹坚定的眼神,犹豫再三后,艰难地点了点头。
……
之后三人便来到了皇家藏书阁,路过一排排书架,最后停在一个展台前,展台内铺放着锦帛,锦帛之上是份残破的卷轴,那是一张有些泛黄的纸,边角的痕迹不知是被撕掉的,还是被某种生物蚕食掉的,所记录的文字抽象难懂,却不断闪烁着白色的光芒。
明明是第一次见却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熟悉的感觉就像……那块石碑?几乎同时,帝霄羽和帝雅韵想到了那个星云村前的石碑,难道那个“圣壁”魔法就是在那个时候……
“帝小姐,这个便是记录‘神赐’魔法的卷轴。”还没来得及深思,夏娜蒂的话语便打断了两人的思路。
帝雅韵点点头,注视着那抹光芒,循着之前的感觉,她感受到手中有一丝温热,这星星点的温热正以难以察觉的速度在身体内蔓延着,白色的光芒忽然变得明亮起来,帝雅韵的脑中随即也闪过一段文字,好像还在不断演变着,向着最得心应手的方向靠近。
不一会儿脑中的文字稳定了下来,那是一段完全看不懂的文字,但帝雅韵可以明白字里行间的意思,像是婴儿被大人牵住的小手,不知如何动,却能随着大人的引导随意挥舞。
此时的卷轴已经收起了近乎刺眼的白光,重新发出一闪一闪的白色光芒。
“韵儿,没事吧?”帝霄羽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事没事……”帝雅韵面露微笑,那样子像极了有糖吃的小孩子。
而一旁注视着全过程的夏娜蒂早已泣不成声,她所有的努力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回报。即便是温室里的花朵在经历风雨的洗礼依然有坚强屹立的存在,开着不仅仅拥有美丽的花朵。
……
一番准备后,帝霄羽、帝雅韵、夏娜蒂和国王加里森来到夏娜蒂的母后——苏珊娜·玛利亚的寝宫。
带着所有人的期待,帝雅韵来到床边,轻声呢喃,苏珊娜的身上开始泛起白光,不多时,白光退去,苏珊娜奇迹般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母后!”夏娜蒂冲破最后一道决堤,眼泪如洪流般倾泻而下。
“苏珊娜……”加里森亦是激动得热泪盈眶。
“陛下…夏娜蒂…”
三人围在一起进行着无言的情感交融。
帝雅韵也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泪水中包含着几分喜悦几分辛酸,这是除了她自己只有帝霄羽才知道的事情。悄悄握住妹妹的手,为她那份强大而自豪的同时也想要守护那份倔强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