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卡洛儿小姐,伟大的卡洛儿小姐,请你收老夫为弟子吧。”
卡洛儿阴着脸,看着自己眼前那一副谄媚模样的奥斯特大师。自从竞选结束后,他就一路尾随自己来到了休息室。一开始,他还只是敷衍性的寒暄,暗示自己能不能找个时间再为他演奏一曲《残缺的爱恋》。
在被拒绝后,场面就有些失控了。这老头就那样当着卡洛儿的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看着那涕泪横流的老脸,卡洛儿不自觉的向着安东尼奥大人的方向挪了挪。
“老师,弟子曾经无数次的想要补全《残缺的爱恋》,可是一直无法如愿。今天听了老师的演奏,弟子才知道自己曾引以为豪的技巧是多么的肤浅。”奥斯特大师一边抹泪一边鞠躬,“虽然弟子不了解为什么老师为什么一直寂寂无名,但是我十分清楚才华横溢的老师这是为保证自己平静的创作生活不被打扰,可惜以我才疏学浅的平庸之身永远无法企及老师的高度,即便如此,弟子也希望能够侍奉在老师身边,日夜聆听教诲,哪怕只能学得老师才华的千分之一,弟子也感到荣幸之至……”
听着奥斯特大师的这番话,不禁卡洛儿目瞪口呆,就连冷着脸的吉莉安都为之侧目。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
卡洛儿掩口忍着恶心的感觉,又向着大人的方向挪了挪……
而且,为什么外面越来越嘈杂了……
“老师,一定是那些俗人来打扰您了,请允许学生出面,为守护您的清净生活出上一份力。”奥斯特恭敬的躬身行礼,然后后退着走了出去。
接着,外面就响起了响亮的争吵声,再接着,从声音上判断,外面应该是打起来了。
现在的音乐家都这么奔放了吗?一言不合直接动手?
最后,实在听不下去的吉莉安在安东尼奥大人的默许下,开门走了出去。
应该说果然不愧是吉莉安吗,她只出去了一小会儿,就“维持”好了秩序。不过第二天,卡洛儿就听到了白金祭当天夜晚,平民区的医院就收容了许多名音乐家,而且无一例外的都是下体受伤这种传闻……
“卡洛儿小姐,哦,不对,应该是庆典王后大人啊。”安东尼奥大人笑呵呵的说道,并主动无视掉了门外不时传来的呻吟声,“对于一会儿的游行,有什么感想吗?”
卡洛儿扭捏了一下。
“我觉得那和游街示众没有两样……”
“为什么会这么想,难道不是卡洛儿小姐想要参加这场竞选的吗?”
“当时我没有想那么多啊,”卡洛儿苦着脸,“就是觉得这是能让别人认同我能力的机会,头脑一热就答应了。”
看着卡洛儿扁嘴苦着脸的样子,安东尼奥大人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大人!”
“啊,实在是不好意思,只是能够见到如此真实的卡洛儿小姐,老夫感到很高兴罢了。”大人拍着卡洛儿的头顶,仍然没有止住笑声。
大人,你的表情全都暴露了哦!
“好吧好吧,看在卡洛儿小姐这不情愿模样的份上,”安东尼奥大人呼了口气,像是在下定决心,“不如随老夫逃跑吧。”
“咦?”卡洛儿惊奇道,一般这种时候,不是应该鼓励我勇敢面对吗?
“有时勇敢的对自己拒绝的事物说不也是一种勇敢。”安东尼奥大人似乎看出了卡洛儿的心思,粗糙的大手缓缓的抚摸着卡洛儿的头顶,目光中充满了慈爱,“不要去勉强自己,卡洛儿小姐能够开心的生活才是老夫希望看到的。”
“真的……可以吗?”
“呵呵,老夫愿意像流浪者艾丹那样,成为卡洛儿小姐通往自由的道路。”说完,安东尼奥大人突然对着卡洛儿单膝下跪,伸出手掌似乎是在邀请,“我那美丽迷人的小姐啊,在下愿成为你通往自由的阶梯。”
卡洛儿的脸有些红,这个情节是勇敢的流浪诗人拉娜里的一幕,那时拉娜在离家出走追逐梦想的道路上犹豫不决,这时,同样的流浪诗人艾丹,不顾危险,带着拉娜逃离家族。
为什么会觉得这样的场面有些浪漫……卡洛儿觉得自己的想法充满了危险!
“那么,请卡洛儿小姐乘上老夫的背吧。”安东尼奥大人底下身来,方便卡洛儿扭捏的靠了上去。
那是非常厚实、宽广的后背,即使卡洛儿整个人靠上去,也能轻松的容纳下来。
“那么,卡洛儿小姐,抓紧了哦。”安东尼奥大人等卡洛儿稳稳的趴在他背上后,便带着她轻松的翻出窗户,踩上屋顶,奔跑了起来。
看着两边飞速掠过的夜色,清爽的夜风吹拂在卡洛儿的脸上,在这样粗鲁、不符合贵族身份、不符合礼仪……可是,如此新奇的时刻,一种从没有过的自由感浮现在她的心中。
“想喊就喊出来吧,老夫年轻时,经常和艾伯特这么干。”安东尼奥大人的声音传来,“不用担心,今天可是白金祭啊,到处都是高声欢笑的人们。”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人们纵情欢笑的声音,感受着这与贵族舞会上那些虚伪笑声完全不同的感情表达方式,卡洛儿想要尝试、想要加入进去……
深深的吸了口气,卡洛儿大声的叫喊了起来。
人生中第一次的,如此欢畅的释放自己的情感。
“卡洛儿小姐,谢谢你。”
“唉?”
“老夫可是一直都偷偷的喜爱着浪漫的爱情故事啊。”安东尼奥大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不是背着卡洛儿,恐怕他又会挠起胡子了吧,“今天能够正大光明的观看浪漫的歌剧,还能亲身经历一次歌剧里的情节,这全都是托了卡洛儿小姐的福啊。”
“没……没什么……”卡洛儿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所以,让老夫带你去个地方,算是回礼吧。”安东尼奥大人用着完全不符合他年纪的敏捷身手,在屋顶跳跃着——向着最高的那处钟楼攀登着。
“就是这里了。”钟楼下面,安东尼奥大人的声音透露着一些自豪,“年轻的时候,老夫也会带着伊莎贝尔来这里。”
会带着祖母来这里吗?
卡洛儿的疑惑尚未褪去,就听到一阵响亮的“砰砰”声,接着,在她眼前的夜空中,闪耀起了明亮的光芒。
色彩绚丽的火焰之花绽放在夜空中,与以往卡洛儿有些看倦了的烟花在此刻变得与以往不同,那光芒骤然绽放,璀璨了整个天际。少女抬起手,仿佛能够将它们从天空中摘下。
“这才是能够与卡洛儿小姐相得益彰的美景啊。”安东尼奥大人转过头,小声的说道。
卡洛儿的脸好像又红起来了。
犹豫了好一阵子,少女轻轻搂住的安东尼奥大人的脖颈,似乎是怕自己从大人的背上滑落。
“大人,谢谢你。”
似乎被安东尼奥大人撩到了,此时卡洛儿觉得好困扰。
可是,又有些开心呢……
从白金祭祭典到回家的路上,卡洛儿从没想过自己会与安东尼奥大人有如此多的共同语言——从喜爱的甜食,到喜爱的浪漫故事,她都能和大人找到共同点。
“真是意想不到,大人您竟然喜欢浪漫故事呢。”
“是啊,老夫也为此羞愧啊。”
“为什么要羞愧,只有内心温柔的人才能对浪漫故事感同身受……啊,大人,你喜欢黑暗爵士吗?”
“不喜欢,结局实在太悲惨了。”
“我也是……那么绯红剑士呢?”
“这个故事很不错,老夫非常喜欢,尤其是最后两人私奔的那句台词……”
“我愿化作剑刃,为吾爱刺穿心中阴霾,搏杀出一个幸福的明天!”卡洛儿和安东尼奥大人一起说道。
“咳咳……”
卡洛儿也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不过说起来……嗯?卡洛儿小姐?”安东尼奥大人发觉自己背上的少女突然安静起来,“睡着了吗?还真是个孩子呢……”
“好好睡吧,老夫的卡洛儿小姐。”
在柔和的路灯光芒下,两个影子重叠在一起,慢慢延伸入宁静的夜色之中,很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