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不经意间流淌,我也习惯了有蓝心存在的日子,虽然牺牲了部分和鱼藤软玉一起的时间,但我感觉他们愿意理解我。我也慢慢改了看小说的习惯,和蓝心在图书馆的时间里,我将绝大多数兴趣转移到哲学上面,虽然之前对这方面稍有了解,但是逐渐开启哲学大门时候,我才清楚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学徒。一个需要借用哲学才能堪当牵引神的学徒。

将不同版本的«西方哲学史»看了两遍,我又转战中国哲学,从冯友兰先生的«中国哲学简史»到胡适先生所著«中国哲学常识»,最近又捧起张岱年先生的«中国哲学大纲»,百万字啃下来竟然不觉过瘾,还动了要去考哲学研究生的念头。

我把这个想法向蓝心说出,她很支持。

大学确实是一个喜欢支持幻想的城堡。

找老师问过一次,他倒是支持我考研,但是说到考哲学研究生,他没有阻拦,只问了我一句。

“你觉得,你和那些本科读了四年哲学的同期学生相比,在哲学方面,你的优势在哪里?”

不可否认,读哲学研究生好像很有可能是我的一时冲动。我需要看清的是,摆在我面前的,摆在我们所有大学应届生面前的一个问题,就业。我收起了考哲学研究生的念头。

“喜欢就去考,再说,你也并不是没有任何优势,毕竟能在大三下就和央企签订三方协议的学生也不多。”

这是室友给我的鼓励,但我没有多想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那所谓的牵引神,虽然是我不可捉摸的命运,但不应该是我的羁绊。

“你来了。”

“嗯。”

每天这个点,我会准时出现在这边。

“你注意到了吗,你好像已经慢慢习惯这边了。”

“确实,等着股新鲜感过去,我就要试着掌握两边世界在我身上的平衡了。”

红莲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二长老出来了,他正在找你。”

一个执行者跑了过来,说话时候,看着我的时候,就像是蓝心那崇拜和依靠的眼神。

“圣人吗?”

我喃喃自语,我不认为自己能配得上圣人这个称呼。

“估计也就只有老子能称得上这个名号吧,简简单单一个’道’字,已经在我眼中的强有力得构筑起中国哲学的天花板。”

“依我浅浅的认知来看,中国哲学所教授的出发点皆在于做,如何做,由内而外最终归于实践,西方哲学除了逻辑,也有涉及为什么要做,追究那些内动力…”

我摇摇头,以我的水平,还不足以谈论中西方几千年的文化瑰宝。

胡思乱想的时间里,我和红莲来到二长老所在偏殿。

“你来了!”

二长老应该是在不见面的时间里一直没有休息,他那双通红的眼睛告诉了我这一切。

“终于给我找到一本残卷,记载有重明鸟的传说。”

“哦,给我看看。”

我迫不及待的从二长老手中抢来残卷,但是奈何才疏学浅,我连如何打开那本石质古书都不会。

“放松精神,把脑袋贴上去,就像这样。”

红莲接过我手中石书,双手捧起将印有可能是书名的那一面贴在脑门上,然后只见一片暖暖的白光浮现,红莲闭上了眼。

“千佛…千鬼…牵引神是两个执行者吗?”

二长老摇摇头轻轻否定了红莲说法。

“我感觉,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连体’的两人,凡是有记载重明鸟的地方,总是有他们两个的影子,不论什么时候。”

我的目光来回于红莲和二长老,然后接过来红莲的书,闭眼按在脑门上。

“慢慢来,不要用力,它会向你述说的。”

红莲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我眼前是一片迷雾。

我看到,远处天边两个人影以及身后的一只神采奕奕的黑色大鸟,如果猜的不错,那应该就是重明鸟。

眼中重瞳交缠,我看得更加清楚,那右边男子肩头还站着一只兔子。

只见他们慢慢飞起,越来越远,身上放出耀眼的白光,最后在消失天边的前夕,突然举起手中大刀劈下,顿时天地失色,我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肉体和灵魂被硬生生切成两个。

眼前一闪,石书从我手中脱落。

“你看到什么?”

“两个男子,还有重明鸟,还有,他把天地劈成了两半…”

“应该是肩头没有蛰伏重明鸟的那人劈开了天地,他是神使。”

“重明鸟确实没有任何战力,那个千鬼才是牵引神的执行者。”

二长老看着红莲点头,算是肯定了她的说法。

“千佛,千鬼,千面…难道这就是蕴含在图腾里面的传承吗?”

二长老哈哈一笑。

“这样吧,你在这边时候,就让红莲跟在身边保护你吧,你需要时间完成牵引神给你的责任。”

我慢慢点头,他说的好像不错,同时也心生疑惑,他们果然是看不到那只兔子吗?应不应该告诉他们,兔子的存在呢?

我摇摇头,出于本能地感觉到,这个应该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秘密。

“现在应该正视给你介绍一下我们执行者了!”

这对我来说,不仅是了解他们的机会,更好像是一个仪式。

执行者共分东西南北四个总会分别镇守生死界四方天地,我们所在,便是东方执行者工会。各工会的长老们统领不同数量的圣人俯视天地,将那些逐渐成长起来的比较强大的鬼王击毙,防止他们过分强大起来威胁执行者的存在,甚至威胁到生死界与另外一个是世界的平衡状态。他们也不会插手鬼王占领噬魂阵,任由其捉捕灵魂并将起送进噬魂阵,对于这点,我倒是不敢苟同。

“为什么不把噬魂阵控制起来,等他们厌倦这边的煎熬再送去噬魂阵,或者说,我们可以建立起制度,在灵魂来到后这边游荡一段时间后,送进去噬魂阵?不对,我们为什么不能让他们跟你们一样,共生于这片天地?”

“嗯?”

“这世界太大了,容纳着想象不到的生灵之力,而有多少生灵之力,就有多少鬼王。我们没有足够能力,还有,噬魂阵是伴生与这个世界的,目的就是让落叶归根化作养料。”

我总觉得他的回答中没有我想要的那个点,或者说是我的问题可能本身就有问题,也或许在他们看来,这种问题根本算不得问题,连幻想都算不上。

“图腾给我们力量,是我们唯一的神,它也同时给我们定下命运,一生侍奉大道,辅佐其完成最后的一道工序,监护鬼王,送走生魂。”

“而你,现在也是执行者中的一员,准备好接受这个责任了吗?”

“这世界来来往往多少纪元,诞生的执行者数量也不在少数吧。”

“对,但是,时间是无情的,终究是熬走了不少执行者的的信仰。”

“他们去哪里了?”

“噬魂阵,或者选择自我放逐…”

“自我放逐?”

“就是游荡在这世间,和时间一起苦熬下去。”

摆在我眼前不足百年的时间里面蕴藏的无限可能都让我觉得来不及想象,面对这无限期的执行者任务,我不敢想象。

“刚刚收拾了两个祭祀级别的鬼王,我们可以暂时放松放松了,红莲,你带着他好好见识见识一下这个世界吧。”

红莲点头,带着我转头离开。

我慢慢学会了掌握自己的力量使用飞行的能力,跟在红莲身后,扫视这万里荒野,笼罩在一片抹不开的浓雾里面的让人一眼看上去就充满绝望的世界。

“这是一个残缺的世界。”

“对,满是生灵之力,但是没有任何生机,很奇妙,很诡异…所以我有时候也会在想,自己是否真的存在,是否只是一缕天地意志的显化,是否,只是一道不知所踪的执念…”

确切来说,我没有理解她的意思,最近的我,愈来愈觉得和他们的意识之间存在着明显的隔阂。

“下去看看吧。”

“嗯。”

降下身子,我们直接进入地底,找到一处噬魂阵所在。

“这东西,竟然能在那爆炸中存活下来,还真是奇怪。”

“它们就是这片天地的本源。”

噬魂阵中竟还有不少灵魂,我有些意外,而他们此时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眼神很奇怪,总感觉缺少些灵气。

“他们,为什么,好像没有意识?”

“只要进入噬魂阵,意识在第一时间就会被瓦解,所以现在的他们,不过是介于生物和死物之间的存在之物,能注意到我们,应该是出于刻在灵魂里的所谓本能吧。”

“我想放他们自由。”

没等红莲说话,我也学着他们动手的样子,大手一挥,隔空挥出力气想把那噬魂阵打开。

“白费力气的,那爆炸都…”

说话间红莲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将那噬魂阵打开。

“走吧,你们自由了。”

“走啊!”

它们不动,原地来回挪着身子,疑惑地看着噬魂阵的破口。

“左右这个世界走向的不是靠着让所有人如意来完成的,那需要的是精英力量,现在的他们,只要不捣乱,化作养分,就是最大的贡献,也就是最大的意义。”

这不像是红莲会说出来的话。

“毕竟执行者!”

想想我也就明白了许多,想通了,也就停手了。

世间大部分生物最需要的不过是“虚其志,果其腹”,世界前进的方向,终究是需要交由那些精英力量操作。也应该是如此,绝大数量的生物需要完成的,是基因交给他们繁衍生命,延续基因的任务,附加之上的报酬就是可以选择自得其乐地活一生。

圣人让我们自强不息,我们不明白,只知道先活着,再思考,久而久之,我们的任务不过是开采生命,延续生命。

这些都是红莲给我的观点,我也不太理解,换言之,不太接受。

在我们知之有限的世界里,我们选择相信的是,这任务不是我们被赋予的,而只是我们千百年来的行动展示出来的表象之一。

短暂而渺小的生命没有任何意义,我们知道如此。但更多的人大声疾呼奔走相告生命没有意义,但还是努力地活着。

“那些赋予生命意义的人,总归是那些痛苦的人。”

“你学着慢慢习惯一个人孤独,只和图腾相伴。”

“这在我,应该不是问题。”

红莲摇摇头,应该算是否认我的观点。

“献身于信仰是极其愚蠢的行为,但反之,活着就是愚昧无知的苟且偷生,我希望你能慢慢理解这句话,理解这边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