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有收获。”
“这是给那边世界的考验，不过不用担心，生的力量在那边，总归是大于死的力量。”
“有凡人挺身而出，以英雄之姿站了出来。”
“需要有英雄出来。”
“我父亲呢，他怎么样了？”
父亲在执行者的照顾下勉强适应着这边的一切，但是他好像还是有心事。
“没什么，只是有时候，会一直在院子里打转，没有任何目的的打转。”
我不明白，起身偷偷过去看了他一眼回来。
“可能是不习惯吧。”
红莲点头，算是肯定了我的说法。
“我今天想出去走走，毕竟我也是个执行者了，该给那些鬼王一个教训了。”
“你该不会是去找他们出气吧。”
红莲浅浅一笑。
“也算是吧。”
“走吧，我陪你走一趟。”
飞出去万里之遥，我回到女妖峡谷，峡谷依旧在，可是灵魂已经了无踪迹。
我低头闭眼，按着之前红莲教我的法子，将自己感知力无限放大出去。
“找到了，不远处就有个鬼王，气息挺强的，应该是最近吞了不少生灵之力。”
我睁开眼睛摩拳擦掌，抛开红莲只身冲着之前感知力告诉我的方向飞了过去。
我尽量用平淡的话语说出这句话，但是在红莲眼中，我几乎是咬着牙用恶狠狠的语气在说话。
那鬼王正躲在地底噬魂阵旁边贪婪且肮脏地吞食生灵之力。见我出现，他先是一惊，然后一喜。
“还有自动送上门的家伙，体内生灵之力这么浓郁，一定很好吃。”
我看见他，看见噬魂阵里面失去意识的灵魂，看见噬魂阵外面被小鬼押解的灵魂。一幕幕落在眼中，与之对应的是心中怒火逐渐叠加，叠加暴增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最终涌向我的拳头，这时候我哪管自己有没有战斗力，直接脚下一垛，身子原地弹起冲着鬼王的脸挥了过去。
鬼王哈哈大笑，漫不经心地举起爪子准备缠绕我的右臂，此时的我眼中只有鬼王，也就自然忽视了这些粘糊糊的爪子，拳头直取他的脑袋。
“哧…”
一声过去，在我和鬼王同时诞生的惊异目光中，我的拳头贯穿鬼王脑袋，手边劲气顺势将他的脑袋打爆。
他疼得浑身颤抖起来。
“执行者！”
“看来是个新诞生的鬼王。”
鬼王抽身迅速后退，同时脑袋开始再生。那鬼王有些怕了，在加上心底对执行者这一对象天生的恐惧趋势，他准备夺路而逃。
“还想跑？”
我看他想跑，心里更气，抬手回忆起那天召唤流行时候的招数，尽全力冲他砸了过去。
双手做托天之势，重明鸟抬头大叫一声，轰隆隆地动山摇，地底世界凭空出现海量星体势不可挡的冲着鬼王砸了下去。
一阵烟尘散去，那鬼王化成一滩烂泥，重明鸟俯冲过去作势准备过去吞食了它，可这时候我拦着它。
我第一反应是不同意重明鸟这样做。
一来，这样吞噬生灵之力自己和鬼王就无差别，二来，我担心红莲在我身后看见这一幕，将我视为鬼王一流货色。后一个原因，极有可能就是主要原因。
重明鸟回头与我重瞳对视。
“宝贝儿，你想这样做为什么不呢？”
红宝石眼睛的兔子出现在我的肩头，一句话直戳在我的心里。
“你要完成自己的梦想，这手段是必不可少的，再者说，生灵之力散布大地还是要被执行者修炼吸收，你这样做，只不过是省略了之间可有可无的步骤罢了…”
“可是…”
“不需要被那些无聊的集体意识绑架，灵魂也不是你杀的，哪里来的心理负担呢？”
我必须向自己承认，重明鸟所做确实是我本意，但是我的理智却从中作梗。
“宝贝儿，行大业者不拘小节。”
倚在我肩头的红宝石眼睛兔子不断用她的脸颊磨蹭我的下巴。
“一切的不择手段不都是对爱情的向往吗？”
她依然在挑逗我的理智。
“重明鸟是我本心之一，你也是我的本心吗？”
“我就是你啊。”
我耳边传来兔子银铃般笑声，这笑声直接钻入我的心底。
“哎呀，何必用别人愚蠢的说法约束自己正确的行动呢，这生灵之力给你，才能发挥它们真正的价值，再说，你难道没有发现，它们也在呼唤着你吗？”
我心有所感，不仅是上次，这次也是，那海量蠕动的生灵之力确实在向我传达一种渴望，归属的渴望。
“我有着实实在在的肉体，灵魂也必须借由肉体实现存在吗？”
“灵是根，肉是衍生，但是反过来也是一样。”
“肉是根，灵是衍生？”
在我与兔子对话期间，重明鸟已经将所有生灵之力吸食得一干二净。
“不！”
我强烈地拒绝着重明鸟。
“死脑筋…”
兔子朝我耳朵吹气。
“那傻大鸟也是你呀，它已经帮你攒了不少的生灵之力，足够你开创’桃花源’了。”
“哈，你果然是我！”
我妥协了，作为一种权益性选择接受下来。
兔子消失了，原因是红莲出现了。
我只愿意把理智和探究的一面展示给执行者看，包括红莲。
“你已经把鬼王收拾掉了？”
“它，跑了。”
“那现在？”
红莲话没说完，我已经打开了噬魂阵。
“你们自由了。”
说完这句，让我意外的事情发生了。那些残存少量意识的灵魂慢慢朝我挪了过来，在地坑边上，距我不足十步的地方伏跪下来。
前排的灵魂伏跪下来后，后面的灵魂好似连锁反应一样接二连三向我跪了下来，包括那些无意识的四处游走的灵魂。
不出五分钟，硕大的噬魂阵里面所有灵魂齐刷刷向我致敬。
在我失神之间，噬魂阵外那些新魂也像面见执掌生死大权的神仙一样朝我跪拜下来。
“看来，以为你是死神呢。”
“你竟然知道死神这个词。”
“有死必有执掌死亡的神，哪个时代的生灵都会这样想。”
简单的对话不大会儿结束，我再回头，却看见噬魂阵里泛起星星点点白光。初始的时候，白光只是像大量萤火虫一样盘旋，过了会儿，白光大盛将整个噬魂阵地坑淹没。
“那是什么？”
惊疑不定之间，红莲眼中吞吐火舌盯着地坑看。
“我也不知道。”
眼中重瞳交织，我的目光射向地坑。
我看到了，一个个灵魂体内生灵之力逐渐交织缠绕，相互撕咬摩擦，最终变成一个个炽热的白光粒子从其体内飘出汇聚在地坑顶上，状若星河。
“献祭吗？”
红莲喃喃自语。
“这是纯粹到无以复加的崇拜，是献祭，是面向真理，面向终极世界的献祭！”
红莲眼中红光灼热看着我。
“牵引神引发的神迹吗？”
我苦笑摇头，心里也是没底。
“估计是把我当成救世主一样的神仙了。”
“那是纯粹的信仰之力，是每个独立生灵对自由的向往，对终极世界的期待。”
和红莲对话之间，头顶星河攒动，重明鸟在期间遨游，两三圈之后，重明鸟欢快大叫一声朝我扑了过来，带着身后夺目的白光。
我闭上眼睛呆呆站在原地。
“哗啦啦”似小泉流水声在我心头回响，重明鸟回到我的体内，接着我身子一暖，整个白光由内而外的将我淹没。
“啊…”
全身舒适至极引得我不觉之间口中呻吟一声。
白光持续了好久好久，久到有一个世纪一般。
我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世界崩塌毁灭，看到了山河倒灌，天塌地陷，沧海桑田，看到了春草吐牙，万物复苏，鱼翔浅底，鹰击长空，鸟语花香，生灵熙攘，接着又是黑暗，寂静，衰败…生死不息，循环往复…
白光渐渐消散，我又回到了原地。
“你看到了什么？”
“生死不息，循环往复。”
我眼中刺目的白光散去，红莲才敢与我对视。
而在白光散去至点点滴滴时候，我清楚听见脑海传来淡淡的三个字。
“阴天子。”
扫视一圈，噬魂阵内的灵魂消失不见，只留下地坑周围莹莹白光，目光再往前一步，那些站在噬魂阵外的新魂正跪在地上抬头用看待奇迹的目光看着我。
“起来吧，我不是什么救世主，更不是神仙，你们自由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新魂攒在一处，在我的声音传给他们，他们花了不少时间消化后，才开始窃窃私语。
“神仙，救我们！”
“嗯？”
“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红莲凑了过来，看着新魂问我。
“要不…”
我脑海中想起兔子的话，还有那天我跟红莲的对话。
“我要给父亲在这边创造一个属于他的，属于他们的桃花源。”
红莲不明所以。
“这块地方已经没有鬼王了，之后也不会再有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把这块地方，据为己有？”
“不，交给他们，他们还有生的欲望，还有活下去的期望。”
“可是？”
“让他们再活一世，直到这片天地慢慢将他们消磨殆尽。”
“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好像在这边世界没有看见过花花草草，也没有听到过鸟语欢唱？”
我不理会红莲的话，自顾自的地说道。
“天天在打架，哪里会有呢。”
“总该有一片净土吧…”
“理论上，应该是有，不过可能在那些无人问津的真正荒芜之地。”
“我要去找到它们！”
我眼中火热，直接丢下红莲冲天而起。
“你！”
我知道红莲会在这里为我善后。
“走吧，傻鸟，去好好遨游这片天地吧！”
抬头看见太阳，觉得今天的它是那样耀眼。
“就跟着太阳走吧。”
我知道，心里有了方向，脚下的路会自己将我带向目的地。
我不知疲倦的飞着，心中除了构想鸟语花香的桃花源别无他物，更何况时间。
脚下是重明鸟四顾不倦的脑袋，肩头是红宝石眼睛的兔子栖息，我手背在身后，眼神依旧燃烧。
一路疾驰入目尽是荒野，千山万壑不见绿意，枯木倒是不少，但总是缺少一丝感觉。
“看那边。”
兔子出声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大地的尽头出现一抹久违的绿意。
嘴角划开一个许久未见的笑，由心温暖的笑，感动到热泪盈眶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