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数字空间的扩散模因】
〖序章：同城在线的课堂〗
“我们所生活的世界，被称为‘诺亚’，全球约百分之七十为海洋，百分之三十为可利用的陆地……”
“其中，陆地又分为两个大陆，我们根据「中洋」划分为「东诺亚大陆」与「西诺亚大陆」。”
“不过需要知晓的是，东大陆和西大陆只能跨越中洋相互抵达，东大陆的最东端与西大陆的最西端……”
老师的话语在此处有了停顿。
“——是平均海拔三千米且有特殊磁场的高原。”
“东诺亚大陆仅有一个独立的国家「东诺亚合众国」，是以「中华族」为主体民族的国家，也是和我国…我共和国最早建立外交关系的国家，这一点大家要记牢。”
「中华族」？……艾夕原本有些困倦的脑袋活跃了起来。
迪克特蒂所长他似乎……是中华族的吧？我和艾霞的长相也和所长非常相似，唔，除了艾霞的发色……
我们可以算作那一族么？
大概不能吧，毕竟我和她……
“我们国家是新生的国家，国名是「诺亚第二共和国」，2329年初，也就是去年，血月政变随着在旧副都新首都「伦华市」的一声炮响，为这个曾经的腐朽帝国送来了民主与共和的自由主义精神。”
啊，那段时间街上是挺乱的啊……虽然我当时被限制了自由，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艾夕如此想着。
“不过，反动的、腐朽的、独裁的「诺亚帝国」依然客观存在，它位于共和国东北方向，国土面积与我国相当，而其中我国与帝国国境线的南方，位于中洋有一座宝岛「基隆」，在旧帝国时期，基隆就是我们的科技中心与宗教信仰中心。”
“旧帝国崩溃后，基隆岛在我们第二共和国的支持下独立建国，号为「诺亚天国」……”
为了让自己更舒适，艾夕弯下腰将本是迪克特蒂专属的‘老板旋转椅’的倾斜程度调大，随后将双脚也抬上来整个人蜷缩在座椅上。
“然后翻到社会学第二课，我们抓紧时间把「盖亚系统」也讲一讲。”老师稍稍加快了教学进度。
“看到第七页的标题：盖亚系统的本土化。”
“首先，我们需要明白的是，在早期我们人类诞生之初，文明的起始「诺亚联合国」时期，盖亚系统就存在，这是贯穿我们人类历史的「系统」，全球统一货币、统一邮件等等都是依据它实现的。”
“但是随着时代的进步，不同地区的人类客观存在的文化差异导致了政治体制的差异，于是联合王国分裂为了几个独立国家，这些国家都对盖亚系统做了本土化工作，其中……”
艾夕对这个知识点兴致缺缺，将头埋在膝盖与大腿之间，准备进入梦乡。
“姐姐……你要睡着了吗？”冷不丁的，艾夕听到了艾霞的声音。
“啊啊啊！”
艾夕赶忙将头抬起，双腿放下去，想要摆出认真学习的样子。
却发现艾霞面无表情的从二楼缓缓走下来。
“啊！艾霞，你，你怎么下来了？”艾夕看了眼屏幕，课程理所应当的还在无聊的进行着，索性一个点击将其变成了缩略图，随后挠着脑袋尬笑着问道。
“打扫卫生。”
“嗯？我看这里很干净啊？”艾夕随意的看了看四周，脱口而出一句略显疑惑的话语。
“姐姐你忘记了。”艾霞向艾夕方向走去。
“哎——？”艾夕有些意外，见对方走来，有些慌张的做出回忆的动作。
虽然回忆这种事情，可不是肢体动作可以表达的。
“哥哥说过，今天下午，要打扫的。”
“哥哥——？”
“迪克特蒂先生。”
艾霞走到艾夕的面前停顿了一下，说出这句话后，绕到她背后，拿出了藏在窗帘背后的一个纯白色的圆球。
“他算哪门子的‘哥哥’啊……”艾夕听此，轻微摇了摇头，“清醒一点艾霞，他收留我们也是有‘目的’的。”
“嗯……”艾霞点了点头，蹲下身子，将白球轻轻放在地上。
在与地面接触的一瞬间，变成一个圆盘附着了下去，随后旋转着开始在整个空间里活动。
这是一个室内清洁机器人，会自动分辨小于一平方厘米的垃圾并进行粉碎与容纳。
“姐姐，你的课程在不看就要结束了。”重新站起来的艾霞如此说道，看向了艾夕手环投射出来的小窗口。
“啊…这没有关系。”艾夕被提醒后重新将那个窗口放大，随即摇了摇头。“不是很重要的课程。”
“毕竟……这些内容我们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明白了，不是么？”
艾夕的话语让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她提及了——这本不应被记住的过往。
“那么……”艾霞率先摆脱了低沉的状态，说道，“你有把握完成今天的作业吗？姐姐。”
“嗯……哎！？”
“我七分钟后还有课，那么……我先上楼了。”艾霞对着艾夕微微行了一礼，转过身打算返回自己的房间。
“不要啊！艾霞！妹妹！我亲爱的妹妹！你一定会帮姐姐的吧！作业什么的，我真的很不擅长啊！求求你了！！” 艾夕声音有些颤抖。
迪克特蒂并非完全“放养”两位，基本的学习任务没有完成，是没有“零花钱”的。
这对艾夕来说才是最致命的。
“姐姐，开学以来你共计委托我为你完成作业的次数是三十七，偶尔还是自己独立一下吧。”
这是艾霞难得的长句，说完这句话后，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继续走着。
艾夕想要起身去追，却不小心一脚猜到了那个自动清洁机器人。
——哐当，“哎呀！”
艾夕以非常不雅观且声响巨大的形式摔了一跤，而艾霞却头也没回。
看着艾霞潇洒的背影，艾夕不仅大叹了口气，揉了揉首先触地的脑袋，重新坐回去，把刚刚课程的窗口重新全屏化打开。
将进度条拉到最开始的位置，打算重新学习。
——“下面我们讲解盖亚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的「个人终端」部分。”
“自从一个人出生的那一刻起，所有的起始数据都会被存入盖亚系统的档案中，而要想调动属于自己的那份力量、那个「账号」……”
左下角的教师将影像变成了另外一张示意图，随后继续讲到：
“需要初代人类所使用过的「手环」的「芯片」。根据科学家们多年来的研究，终于在一百多年前破译并量产了此类的「手环」……”
哎，说起来，迪克特蒂那家伙的手环好像就是最初的版本的哎？——应该挺值钱的。
艾夕的思路又一次跑偏，但她也没有打算重回正轨。
反正线上课程的内容，都会在直播结束后一分钟之内转化为可无限浏览的视频。
这方面，不得不说效率是挺高的。
…
…
下午四点二十七分。
迪克特蒂看了眼手环上的西诺亚统一时间，叹了口气。
不知道那两个家伙有没有认真在学习啊。
目前，两人已经开学一月有余了。
现在的初中与高中都在理论上取消了“学校制度”，而是以市为单位进行统一线上授课。
据说目的是为了打破教育垄断，真正的实现教育资源均放。
不过这是血月政变后，新政府上台执行了不到完整一年的政策。
相同的政策还有很多，不过根本目的大概都是要废除土地被完全私有化的局面。
不过这方面的阻力之大，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多地的实体学校在争议中没能被政府强制拆除，这是表层。
背后的，却是盘根错节的利害关系。
新政府锋芒毕露的针对“私有制”的诸多政策，将许多原本因利益考虑而选择支持新政府维新的资本家们，再次因为利益建立了反对派。
不过目前也还没有到兵戎相见的地步因为帝国方面并不安稳，政府内部也分化为了保守派和激进派。
两派人为了各自的利益分别成立了「红党」与「蓝党」两个政党，共同执政。
保守派想要尽可能的团结多的力量，认定夺得政权后的改革需逐步落实，阻力大的部分可以选择性的不落实。——这是蓝党。
而激进派，见文可生义的，打算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落实符合共和精神的政策，这也是绝大部分早期就参与了政变、革命的人的想法。——这是红党。
也正因为红党在政府中占据的绝对优势，多项尖锐的政策才能被强硬的推行——虽然实际情况并未如此顺利。
——这方面的知识是迪克特蒂正式加入了「异常管理局」后被伍德、零八与零三恶补灌输的。
虽然政变、改革、维新……之类的话语每天的报纸与新闻都有提及，但迪克特蒂的相关了解还是太少了。
不过这还是得归咎于他自己并没有真正读过几年书，上过几年学的缘故。
如若不是有养父……或许迪克特蒂现在就是一个在丘区下水道勉强过活的老鼠罢了。
“我回来了。”
不再去想那些往事，迪克特蒂一边提高音调与音量说着这样的话，一边推开了自家侦探事务所的大门。
自收养了两个女孩后的这段时间是一直如此，自己像极了一个辛苦的社畜每天朝九晚五的工作，而两个孩子则是同样苦逼的终日学习。
——不过朝九晚五已经算是非常体面了，而学习更是多少人一辈子都无法触及到的资源。——被垄断了。
绝对的垄断，绝对的财富。
暴利的背后，是制度的僵化与旧政府信用的破产，在这方面讲，新政府的上台有那么几分命中注定与众望所归。
伦华市，是「诺亚第二共和国」的首都。
哪怕是贫困交加的丘区也在全国算得上“富裕”。
但科技的兴盛并没能真正的造福全体公民。
而是被少数资产者用以收割更多的资源与财富。
迪克特蒂反手关闭了大门，喘了一口浊气。
“哎呀，‘哥哥’，救命啊！”
艾夕见此，赶忙关掉视频跑过来迎。
“别，有事说事。”
迪克特蒂哪儿吃她这一套，前段时间还“社长、社长”的叫，见自己终日接不到单，也叫了两周的“废宅”，现在肯叫哥？
——不是缺钱，就是作业没写完！
而据迪克特蒂多日的经验来看，很多时候，这两种情况是并存的。
迪克特蒂暗暗的第三次叹了口气。
缺钱——真是一个致命的问题。
但是迪克特蒂也只是“像社畜”罢了，他每天出去可不是创造价值然后获得资本家们瓜分后的剩余利润——工资的。
而是妥妥的被拉去干「近乎无偿的劳动」——为「异常管理局」搜寻几起诡异的谋杀案的破案线索。
这案件非常古怪……所有死者全部失去了自己的身体的一部分，且受害者的尸体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的痕迹。
初步被判定为「能操作火焰」的超能力者实行的犯罪。
并且极有可能是连环杀人事件。
但最初，管理局的评级却是E级。
而关于案件的评级，经过了知识恶补后的迪克特蒂大体上算是明白的。
E级是略微含有社会危害性，并且有超能力元素参与的案件。
D级则是具有远超常人的危害性。
C级匹敌天灾，B级等同于局部战争，A级是全面战争。
以及在此之上的S级，具有毁灭人类文明的危险性。
当然，理论的评价是这么一回事儿，实际上目前管理局中解决的最高评价也不过是B级。
一方面虽然是因为社会影响力虽然在攀升，但是整体来看依然不大，而且另一方面这些事件还被考虑为不成熟的「模仿犯罪」。
两、三个月前，劳伦太太遇刺一事举国震惊，凶手使用的是「火焰剑」。
当时尚未覆灭的「旧帝国残党」便派出好几名火系超能力者营造恐怖氛围。
不过新政府选择了高调的铁腕处理，军警双管齐下，一边对外暴力镇压，一边对内安抚、维稳；很快就将这部分势力送进了监狱。
时隔这么短，再次出现类似的犯罪，被认为是刻意的模仿似乎也能够解释的通。
不过这几天，死亡人数增多且破案毫无头绪，让管理局对其的评级调整为了D级。
但是情报还是少了，没有人能够做出肯定的判断——也就因此，迪克特蒂这段时间全部的精力都投入了进去。
至于「近乎无偿」——伍德代管理局方面说，自己的将来好几年的工资都全部为医药费提前透了支，并且在创造出等值的价值前不许离职否则司法处理，另一方面，即使完成任务也只能获得一半的基础工资与额外报酬。
而管理局的成员，基本上都没有“定期薪酬”这个概念，没有完成任务、没有破案，就不配拿薪水。
虽然条件如此恶劣，但为了不背负沉重的医疗债务而被列入“失信者名单”内，迪克特蒂还是含着泪签下了这“不平等条约”，然后做上了苦工。
“今天的课好难啊……我能不能……”艾夕帮迪克特蒂关上了门，搓了搓小手，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行，行……”迪克特蒂还在思索着自己今天的见闻，敷衍着说道，“我也没啥可「要挟」你的，我的点数都快花光了，可没所谓的零花钱能给你了。”
艾夕闻此立马垮下了脸。
“哦，是么。”接着她换上了冷淡的语气。
但迪克特蒂也并不在意：“——你先回你的房间，接下来我要处理文件，要是再没进展，可就没任何报酬，咱们都没得活。”
艾夕撇了撇嘴，倒也没有说什么，也走向了二楼。
整个事务所有三层。一楼、二楼——与负一楼。
一楼是整个事务所的工作地点，承担了事务所的全部公务方面的职能，而二楼则是供给休息的场所，总共有五个房间。
目前迪克特蒂一间，两姐妹一人一间，闲置起来的两间，迪克特蒂也有了出租的打算。
不过这或许得等到忙完了眼前的这些事儿才行。
至于负一楼，那是迪克特蒂自己都没有去过的「地下室」，因为钥匙只有一把，随着养父的消失，也就再没有打开的机会。
迪克特蒂倒不是没有想过请锁匠破开，但是来看的所有人，都说这种锁非常高级，一旦强行破坏可能会爆炸。让他不得不作罢。
迪克特蒂重新坐到还有余温的旋转椅上，将手环对准桌面，摁下其中一个选项，整个桌子显现出各种绿色的代码，随后分类汇集到一起，变成了一个个窗口。
点击一个，放大，再改变角度。
这种3D投影技术早在迪克特蒂出生之前就诞生很久了。
得益于和盖亚系统的结合，让普通人也可以非常便捷的使用。
迪克特蒂开始整理到目前为止的所有线索。
但没过多久……
叮——
迪克特蒂接收到了自己的某位友人发来的一封至关重要的邮件。
希望能有所收获。
迪克特蒂如此祈祷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