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
先于大脑,身体已经动了起来。
赛涅娜怒吼一声,拔出剑削掉了眼前白骑士的半个肩膀。
男人惨叫一声,松开了手里的剑跌倒在地,捂着流血不止的部位哀嚎着。
虽然赛涅娜现在恨不得将这家伙碎尸万段,可她毕竟没有三头六臂。
「赛涅娜,不要管我了,快带大家离开这里!」
制止了想要拔出钉在自己胸腔剑刃的赛涅娜,院长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
「可是!!!」
身后传来了一阵骚动,看来是刚才那家伙的惨叫招来了同伴。
「放弃吧,就算你把剑给拔出来,我恐怕也撑不下去了。赛涅娜,去做你应该做的事!」
院长似乎是想用强硬一点的语调,但看来她的身体已经不允许她这么做了。
看着自己尊敬的院长在眼前一点点失去生命,赛涅娜却毫无办法。
身后已经能够听见清晰的脚步身了,看来已经没有时间留给她来优柔寡断了。
心如刀割,但毫无办法。
松开了院长被鲜血濡湿的手,赛涅娜拼尽全力的朝连通大厅与走廊的木门跑去。
明亮的火光照亮了昏暗的大厅,也照亮了院长已然涣散的双眼。
白教廷的骑士们高举着火把冲进大厅,宣告着和平的日子已经结束。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这样设计的,这扇木门相当的厚实。
这是件好事,但赛涅娜也不得不花上大力气才能将它合拢。
重重的扳下木栅的一瞬间,外面便传来了重物撞击木门的声音。
「门可撑不了太久,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简单的清点了一下人数后,顾不上修女们的疑惑与不安,赛涅娜便带着大家赶往储存粮食的地窖。
虽说是地窖,但由于需要马车通行的缘故,那里也算得上是一个出口,算是作为后门而存在的。
火光照亮了昏暗的空间,修女们的议论声与匆忙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吓走了胆小的老鼠。
在踏入地窖的同时,楼上传来了沉闷的响声,看起来那扇木门也总算是不堪重负,倒在了骑士们的铁蹄之下。
「大家,请听我说!」
尽管没有多少时间了,但赛涅娜还是不得不说这番话。
嘈杂的人们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紧张的听着不断逼近的铁靴击打石地板发出的响声。
「我们现在正处于生死存亡的关头,白教廷的家伙们不知为何,突然想要剿灭我们。
院长已经牺牲了,我没能救到她。或许我也没办法救到你们其中的一些人,但我会竭尽全力,哪怕付出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我们现在出去大概率会遇到敌人的伏兵,但我们别无选择。
请为自己祈祷吧,为了我们的信仰能够流传下去。」
尽管有些语无伦次且语速极快,但赛涅娜已经竭尽所能做到吐字清晰了。
修女们眼中流露出的恐慌与悲哀让赛涅娜芒刺在背。
但就像她说的,她们别无选择。
推开了地窖的门,外面是一条狭窄的马路与郁郁葱葱的森林。
当然,还有数不清的国光,照亮了一个个严阵以待,身披重铠的骑士们。
最坏的情况还是出现了,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毕竟敌人也不是傻子,不是吗?
自嘲似的这么想着,赛涅娜拔出了银剑,上面还沾着刚才那个男人的鲜血。
当从腰上的香料带中摸出津弥阿老师留下的赤色香料时,赛涅娜才发现自己斗篷下还穿着单薄的睡衣。
这可就一点也不好笑了...
「跃动的火焰,敬启。」
轻轻地吟唱着津弥阿老师交给自己的祷辞,赛涅娜将香料瓶插入了位于护手的熔炉中。
银白的剑身上喷吐出火蛇,明亮的光芒照亮了修女们惊恐的脸。
「愿神与我们同在!」
不知是谁大吼一声,修女们冲出了大门。等待手无寸铁的她们的是骑士们冰冷的剑刃。
「赛涅娜...」
怯怯的望着赛涅娜的侧脸,维拉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动起来。
「怎么了吗?不用怕,我...」
「你在哭吗?」
赛涅娜难以置信的回过头来,双颊挂着晶莹的泪珠。
「不要怜悯这些异教徒,赶尽杀绝才是正确做法!」
望着飞蛾扑火一般冲来的修女们,看起来像是指挥官的秃头男人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大手一挥,骑士们一拥而上。
黑教廷不像白教廷那样有训练有素的军队,手无寸铁的修女们大多还没有冲进一旁的丛林就已经殒命了。
听着人们死前尖锐的惨叫与剑刃切割骨肉的声音,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像是有些享受的眯上了眼睛。
相信要不了一会,任务就能轻松完成了。
正当他得意的这么想着的时候,
状况发生了逆转。
带着高温与火焰灼烧大地的火龙,正不断地带走骑士们的性命。
在升腾的烈焰面前,所谓铠甲不过是笑话,仅一瞬便被蒸为铁水。
赛涅娜不断地舞动着手中的银剑,不停地砍杀着阻挡自己道路的敌人。
尽管烧焦的皮肉气味让她反胃,尽管飞舞的鲜血如此刺眼,但她一刻也没有停下脚步。
赛涅娜明白,她没有选择。
死亡与疼痛总是能带给人以最纯粹的的恐惧,哀嚎与尖啸往往是摧毁一个人意志最有效的方法。
在火焰与死亡面前,骑士们畏惧了,这也正好为逃窜的修女们提供了一条生路。
紧跟着赛涅娜的步伐,有不少人得以突破骑士们的包围圈,逃出生天。
眼见着形势不容乐观,作为指挥官的男人终于是坐不住了。
「一群废物,不就是个会用法术的异端吗?都给我闪开!」
气急败坏的怒吼一声,秃头提起了一旁的大剑,朝着赛涅娜所在的位置赶来。
光是从武器看来,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这个男人能成为骑士们的头头了。
比普通骑士要大上一圈的重剑,光是看着就压迫感十足。没有华丽的花纹或是铭刻,但不难想象这柄大家伙有怎样的杀伤力。
事实上,男人也并非虚张声势。作为一个小头领,她曾用这柄重剑切碎过无数刀剑,立下了赫赫战功。这也难怪他对自己的实力有十足的自信了。
在战斗中,从没有人能够正面接下他三次攻击。况且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家伙不过就是一个会些异端邪术的柔弱少女罢了。
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但很可惜...
一般的剑士与使用香料的剑士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而这位鼠目寸光的指挥官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嚯啦嚯啦!都闪开,让我来会会这个可恶的异教徒!」
周围的骑士们纷纷退让,男人一路畅通无阻,狂奔到了赛涅娜面前。
在两人对上面时,赛涅娜刚好将剑从一个不信邪的家伙身上拔出来,转过头来冷冷的看向比自己高大许多的男人。
四周的空气都因为银剑上火焰所释放出的高温而有些扭曲了,修女们像是躲在母亲身后的小鸡似的聚作一团,骑士们碍于赛涅娜所带来的威胁而不敢靠近,这里便形成了一块像是竞技场的小小空地。
高温烤的男人有些头皮发疼,他不由得后悔自己没把头盔带来。
「愚蠢的家伙,你和你的歪门邪道也就到此为止了,现在放弃抵抗的话还能让你死得痛快些!」
男人的怒吼盖过了燃烧的噼啪声,但回应他的依旧只有赛涅娜冰冷而充满杀意的视线。
「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
对于自己被无视,男人有些恼怒。举起手中的重剑,以不可阻挡之势冲向眼前的少女。
而面对这份强大的压迫力,赛涅娜却一动不动,依旧是冷冰冰的注视着向自己逼近的敌人。
「面对我的攻击居然不闪不躲,看来你的脑子也被火焰和邪术给烧坏了吧!?」
一个呼吸之间,男人便抵达了赛涅娜的面前,用尽全身力气的挥下手中的重剑。
想必就算是再怎么坚固的顽石,也没办法挡下这一击吧?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重剑落下,下一瞬就会把赛涅娜整个人劈成两半。
就算是抵挡也已经晚了!至今还没有人能够接下我全力的一击。
男人似乎已经稳操胜券,但事实真如他想象的那样吗?
像是热刀没入牛油,没等到男人意识过来,银剑已经将自己引以为豪的重剑一分为二,来到了自己眼前。
他突然发现,剑身上跳动的火焰竟有种说不出的美丽,像是妖娆的精灵,在向他招着手。
失去支撑的上半截重剑偏离了原有的轨道,直挺挺的插在了赛涅娜身旁的泥土中。而连着剑柄的下半截则同男人的尸首一同轰然坠地。
甩动着手中的剑刃,用还未蒸发殆尽的鲜血和脑浆在地上画出一个完美的弧形,赛涅娜冷冷的环视着周围的骑士们,像是在说着「下一个就是你了」
更早的时候,东方的国家便有句名言叫「擒贼先擒王」,虽然这是对方自己送上门来,不过目的同样是达到了。
失去了指挥官,这群骑士也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
在哀嚎与惨叫声中,骑士们四散而逃。
看着一个又一个同伴逃出生天,赛涅娜总算是能够松了口气。
虽然已经牺牲了不少人,不过这也比自己预想的结果要好上太多了。
这样下去的话,大家都能得救了!
正当赛涅娜冒出这样的想法时,
「诶,姐姐,这些家伙好像失败了。」
「是的,妹妹,不过没关系,接下来就由我们接手了。」
身后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是新的追兵吗?
赛涅娜回过头去,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看呐!这太过分了!」
「我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神啊,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陆续有修女也注意到了,发出了不同的悲鸣。
拉斯法纳修道院的上空,正飘着滚滚的浓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