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这个城市本来的面貌,
那是由酒精与恶意构筑的夜晚。
代表了信仰的伐木者,砍倒了一棵又一棵参天古树。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否坚持下去,但这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代表了正义的女士,你到底身处何方?
到底何时才能回来拯救这片土地?
和往常一样,我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将写有文字的麻纸撕个粉碎。
夜行者就得有夜行者的样子。
披上心爱的黑绒斗篷,我走向茫茫的夜色,去完成我的使命。
「啊呀!太酷了吧!」
等到莉莉娅做手势,维拉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激动了,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是啊!谁又能抵抗得了这个男人的魅力呢?」
每个人都有青春的时候,但莉莉娅也只能对这样虚构的人物发发花痴罢了。
眼中流露出无限的神往,怀中紧紧地抱着这本厚厚的《怪杰洛夏》,封面上的高大男人身着黑色的斗篷,正用细长的剑狠狠刺向逃窜的暴徒。
很难想象,在这个还依赖油灯与蜡烛照亮的世界,诸如纸张与钟表这样的物品是如何被创造出来的。
细腻如少女肌肤的白纸上印着最粗劣的转轮印刷术打印出的文字。
工匠们用原始的炼炉制造出粗钢,制成结构复杂的时钟,不得不说这有够讽刺的。
但这些问题并不能困扰到年轻的莉莉娅,冷酷而帅气的男人总是对少女有着巨大的杀伤力。
这本书是两人雪藏在心底的秘密,男人的故事只有在每天夜晚才会光临少女的床前。
虽然很想知道赛涅娜是怎么看这本书的,不过要给一板一眼的她看风险有些太大了。
正当两人还在兴奋地讨论今日份的情节时,紧闭的门被推开了。
「真是的,晚上不好好休息,原来是在看这些书籍!」
狠狠地回头瞪了一眼莉莉娅与维拉后,院长拿着刚收缴来的「禁书」离开了女孩们的房间。
手中的提灯看来撑不了多久了,光芒忽暗忽明,但这并不妨碍它照亮封面上的男人。
可以看出,那是作者亲自画出来的,边边角角都还藏着运笔的痕迹。
乌鸦还在鸣叫,指引我去向不信仰者的国度。
那是恶毒的诱惑,它们就是可恶的娼妓,想把我从神的身边拉走。
我不会上当的,正义还需要我,人们还需要我。
空气中飘来血腥味,隐隐听见了女人的惨叫。
看来这又是一个无法入眠的夜晚...
神之眼注视着我,
神之手抚摸着我,
神之唇亲吻着我,
我们都听从箴言,因而得以存活。
神啊,如果你能听到的话,那请听听我的请求。
请你保佑我的弟弟恩多,
请你保佑我的朋友莉莉娅修女。
让我们能够度过难关...
「谢莉!你去哪里了?」
「姐姐!」
带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恩多扑进了女孩的怀里。
一盏灯油都要燃尽了,谢莉终于回到了家里。
谢莉的头发有些凌乱,脸色看起来也很差,想必并不是去做了什么快活的事让她流连忘返了。
不知不觉,莉莉娅攥紧了拳头,就连指甲刺入皮肤传来的痛感也未曾察觉。
「莉莉娅小姐,和我聊聊吧?」
还没等到她还没开口,谢莉便如此提议,这让她有些意外。
不过也正合她的意思。
当然,这得等到可爱的恩多睡着了才行。
「今天麻烦你照顾恩多了。」
抚摸着睡在自己大腿上男孩蓬松的头发,谢莉看着恩多可爱的睡脸,眼中满是温柔。
「没有的事,相比你的牺牲,这只是小事一桩罢了。」
莉莉娅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冷嘲热讽,尽管她知道这是错误的。
两人陷入了沉默。
不是无话可说,或许是大家都心知肚明。
事情明摆着就是那样,谢莉似乎也没有狡辩的打算。
「我和安德...是我自愿做他的情人的。打工的事也是个幌子,表面上我是个酒庄的临时工,但其实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关系...」
虽然莉莉娅早就料到了,不过对方亲自坦白让这件事变得沉重了许多。
「这都是为了恩多吗?」
「可以这么说吧,毕竟我们需要钱。」
言外之意就是不仅如此。
莉莉娅看着谢莉,等她把话说完。
「神明大人把这个孩子送到我的身边,我有抚养他的义务,我也十分乐意这样做。」
也就是说,究其根本,还是为了「信仰」吧?
信仰?
尽管莉莉娅自己也是圣职者,但她第一次对「信仰」这个词产生了厌恶。
不是为了单纯的感情与爱,这也只是让谢莉所做的事变得更加的悲壮。
她想起了,那个高大的男人,为了信仰而奋战的可悲背影。
更何况...
一个十四岁的孩子...
「谢莉,明天带上恩多,我们一起走吧?」
听到这样的话,谢莉微微一愣。
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莉莉娅紧紧地握住了少女的手。
「不可能的,如果我把恩多也带上的话,只会让安德起疑心,最终连累莉莉娅小姐你的。
我不能离开,这里有我的家,我的一切都在这里。」
少女的声音明明如此清澈而温柔,但眼神却无比坚决。
清冷的月辉投进没有玻璃的窗户,眼前的景象让莉莉娅永生难忘。
那是虔诚的信仰者,镀成了银色的温柔笑容。
感谢这个有月亮的夜晚,让我能够看清谢莉的笑脸。
她由衷的如此觉得。
莉莉娅虔诚的祷告着,向神索要这对姐弟的幸福。
无法抑制的,她落下了大滴大滴的泪水。
「怎么还哭了,这不是就和一个小孩子一样吗?」
轻轻地拍着抓住自己手痛哭的莉莉娅,谢莉也感觉到自己眼角有晶莹滑落。
在苍白的月下,怀着不同信仰的少女们抱头痛哭,向各自的神祈求着对方的幸福。
我宰了那个混蛋,被性蒙蔽了双眼的猪头。
但这也无法挽回女人的性命,我只能不停地踹着那家伙逐渐冷却的肥胖身体。
女人的家里挂满了鸢尾花的饰品,而她的神看来并没有庇佑她的意思。
再也不会了...
真是可悲。
我为她合上双眼,踩着鲜血,准备离开这个令人恶心的地方。
就在这时,我发现房间的阴暗角落里,
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我转过头,用提灯照向那不知名的一隅。
啊,那不是什么东西...
是个女孩,脸上写满了害怕与绝望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