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至极!作为白教廷的第一剑士,居然搞得这么狼狈,你觉得国内的百姓与官员会怎么看我们!?」

脱口而出的怒吼在大厅内四处碰撞,产生的回响久久难以消散。

面对质疑与责备,芙雷卡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紧紧地抿着嘴唇,紧握的双拳已经感受不到指甲刺进皮肤传来的痛感了。

作为救国的圣女,芙雷卡还从未遭受过如此委屈。

但就算再怎么不甘,此次的失利也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况且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一切的反驳都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不同于黑教廷的三人议会,白教廷的大小事务则是完全交由一人独裁。

身着鎏金的白色长袍,手中权杖上的宝石每一刻都有鸽子蛋大小,折射出各色的光芒。

奥利德古安,头戴冠冕的大司教,神谕的传达者。

「这样让白教廷颜面尽失的蠢事,你们得负全责!」

站在芙雷卡与莉娅面前,以居高临下的态度宣告着对圣女的审判。

这个年逾古稀的老人正是雷斯特王国内白教廷的执掌者。

对于救国的圣女,他其实大可不必如此苛刻。

但问题就在这里,这个老人心里有着属于自己的小算盘。

从某种程度上说,奥利德古安称得上是除了女王以外第二大的权利者。

从遥远的教皇国长途跋涉而来,这个郁郁不得志的老头在这里摇身一变,成了受人崇拜的大司教。

在他的眼中,想必芙雷卡也只是雷斯特王国这个巨大的棋盘上一枚小小的棋子罢了。

芙雷卡是土生土长的雷斯特人,把她给限制起来对自己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

「我并无祈求宽恕的打算,全凭大司教处置。」

既然没办法反抗,不招惹祸患的最好方法便是顺从。

从进到法洛斯家的大门开始,高斯罗便一直这样教导着芙雷卡。

虽然这种政治性的妥协让芙雷卡感觉不爽,但此刻除了忍耐也别无他法了。

而大司教接下来的话语,马上就让芙雷卡知道了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

抬起了头,芙雷卡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她完全不敢相信刚才安利德古安的口里蹦出了怎样的词句,自己又听到了怎样的词句。

「圣女芙雷卡·法洛斯,从今日开始,不得踏出首都教廷一步。并在此期间,剥夺其作为首席的所有权利,直到镇压行动结束为止。」

这不就相当于软禁了吗?

「我反对!在雷斯特王国内,你可没有软禁芙雷卡小姐的权利!」

没等芙雷卡做出反应,莉娅便率先站了起来。

一双眼睛里满是怒火,紧紧地盯着高高在上的大司教。

而这样直截了当的反抗显然在现在是行不通的。

话语间的倔强与不甘让安利德古安不舒服的皱起眉头,从高高的审判台上走了下来。

啪!

硬物打击骨头的声音在安静的审判之间里是如此的刺耳。

周围坐着作为陪审的各个祭司,主教,顾问。

场面顿时陷入了混乱。

这些肥头大耳的人们低声议论着,却没有任何一个家伙敢站起来说句话,生怕下一个遭受迫害的就是自己。

秀丽的银发散乱开来,洒落的鲜血像是猩红的飞雪,伴随着一声闷响,莉娅倒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阿勒,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

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了手帕,细细的擦拭着宝石上的血浆,老人表现得风轻云淡,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干系。

审判时受审判者需要带上手铐,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理论上,这只是一种形式罢了,当然是建立在法官不动粗的前提下。

「我反对...」

艰难的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符后莉娅便再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了。

宽大的白色长袍下,一只干瘦的教正狠狠地踩着她的脑袋,并用鞋底不断地摩擦着细腻的肌肤,留下难看的伤痕。

「抱歉,你的声音太小了,我听不清。」

脸上带着圣职者不应有的狰狞笑容,老人似乎还相当享受这个过程。

台下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却还是没有人能够出来阻止这场暴行。

「够了!」

带着哭腔的吼声让吵闹的人们重新安静了下来,只余下了残留的回音慢慢消失。

「所以说,你到底要怎么办呢?芙雷卡·法洛斯。」

将脚从莉娅满是鲜血与伤痕的脸上挪开,安利德古安轻蔑的看向声音的主人。

「我接受大司教的裁决。」

看不到低下的脸上是怎样的表情,老人表现得有些扫兴。

再次轻蔑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莉娅后,他重新回到了审判台上,高声宣布着自己的胜利。

「审判结束以后,由侍卫带着这家伙去医务室,你就把两个人的银剑与香料交到武器库来。

最好别让我等太久,大司教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就这样,散了吧。」

说完,安利德古安便表现得像是极度的不耐烦,大手一挥,从后面的出口离开了。

陪审的官员们也依次退庭,不断地从芙雷卡的身边穿过,却没有一个人敢来安慰一句或者是扶起还倒在地上呻吟的莉娅。

再胆小一点的家伙,就连看也不敢看这边,晃动着他们久疏锻炼的大腿,夹上帽子便匆匆的出门去了。

「芙雷卡小姐,对不起。」

侍卫在进来为她们解开手铐后,莉娅最后留下了这样的话语,便昏厥了过去,被抬着离开了。

宽敞的大厅里终于只剩下了芙雷卡一个人。

心如刀绞,心有不甘,满腔怒火...

却又无可奈何。

这的的确确是芙雷卡的失职,就算大司教变本加厉,也是她应得的。

每一次莉娅都会横身挡在她的面前,她却因为自己的不成熟与自私害爱着她的人流血受伤。

比起安利德古安,她更加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

但又有什么用呢?

木已成舟,覆水难收。

一旁残留的血迹还未干透,如镜面板干净的地板上映出了芙雷卡现在的模样。

望着那张苍白而又无助的脸,她终于是忍耐不住,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声嘹亮,很远也能听见,就连树枝上的小鸟也为这个可怜的圣女低下头默哀。

但路过门口的人们却还是充耳不闻,只盼着自己能早些远离。

谁能想到,那个受万人敬仰,被称为英雄的芙雷卡·法洛斯竟会落到如此田地呢?

被女王追封为圣女时的喜悦,群众的欢呼与掌声,直至今日也还谨记心中,直至今日也还历历在目。

如果真要起来,那还是不久之前发生的事。

也就是从那开始,白教廷与黑教廷之间便划定了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