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用砖块和木板搭成的下水道出口外荒草丛生,周围似乎是一片人烟稀少的树林。
格莱背着哈缇从下水道缓缓探出头,他再次观察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人来过的痕迹,便放心的走了出去。哈缇在经历了一个月的地下室生活后,对外界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她抬起头,大口地呼吸着这新鲜空气,替换着自己体内那股下水道的恶臭气味。一切对于她是那么陌生而又熟悉,她可以清楚辨认出每一株草的清香,对大自然的一切显得格外好奇,如同,如同新生的孩子般喜悦着。
格莱看到自己背上的女孩在四处观察着,仿佛从未见过这些事物一样,难道是因为记忆的缺失而显得陌生了,格莱并没有去深究,他轻轻背着哈缇走上了下水道出口所在的山头,似乎刚下过雪,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地上的雪也掩不住地下那一缕青绿,格莱意识到,冬天似乎快过去了。
他背着哈缇爬上了山头,格莱扫了扫地上的雪,腾出一片干净的地面,之后便将哈缇轻轻地放在地上。她扶着旁边的树木,兴奋地看着眼前开阔的视野,被雪染白的世界显得格外的庄严肃穆,时不时有飞鸟从山头飞过。哈缇极目眺望着远方,此时她的银发与世界融为一体,她眼中充满了惊喜,双手张开,迎着天上飘着的些些雪花,闭上眼睛感受着风吹过脸庞带来的微微刺痛。
她的身体似乎有些失去平衡,左腿站立不住,向前倒去,格莱赶忙扶住了她的手臂。哈缇似乎还享受在雪景当中,便顺势抱住了格莱的手。
“格莱,这里好美,我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地方。”
哈缇感慨着这里的纯净与美丽。
格莱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却意外地感到了她的丝丝冷颤。是啊,天气是有点冷了,之前临时给哈缇买的那件衣服已经不够保暖了,而山丘上的风又大。他索性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到了哈缇的披风上,拉紧了披风的两侧。
“你不冷吗?”哈缇感受到了外套带来的点点温暖,回头看着格莱。
“我...没多冷,况且我还可以催发自己体内的魔力,你看。”
格莱说完,开始双手握紧,手上凝聚出一团淡白色的光芒,向四周散发出阵阵暖意。
“嘿嘿,这可是我去城区的学校偷偷学到的。”
哈缇羡慕的张了张嘴:“好...好厉害”,伸手摸向那团光芒,手心处传来热量。格莱被弄得有点不好意思,蹲下去对哈缇说:“走了。”
他背着哈缇朝着山下走去,走上林间的一条小路,脚下的雪发出“乍乍”的声音,树枝不时被积雪压塌,惹得林间的飞鸟盘旋。
“我们这是要去那?”哈缇不舍地回头望了望,不解地问着格莱。
“去前面比较繁华的街市,走这条路就不会遇到那些来巡逻的人了。”
格莱慢慢地走着,一边回答着哈缇一边注意着脚下的积雪。
“那里,可能会有你的家人...你应该可以恢复记忆了吧。”
“我...我不知道。”
哈缇沉默了一下。
“格莱,你为什么会收留我。”
“可能是因为我是个好人”格莱一脸严肃的回答道。
“恩,你是个好人。”
格莱:???
格莱人生第一次被发好人卡,没想到是在这里,他苦笑了一下,又继续回答道:
“我...只是不忍心看到被遗弃的人了,那些街角暗处的交易,那些人的无力而惨痛的悲喊,我总是一一漠视,只是这次我能做到的,就不想再去装做过路人了。”
哈缇沉默片刻,只是轻轻地回应了一声:“嗯。”
格莱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多了,便加快了了脚步,远处逐渐出现了点点灯火烟色。阵阵人声喧哗传到了格莱的耳中,到了,这里是城外。
他突然停下脚步,叮嘱着哈缇:“等一下到了集市内遇到了旁人,你一定不能说话,记得用自己的披风把自己的头发遮住,面具一定不能摘下。”
哈缇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格莱才继续前进,看着眼前的闹市,这里,应该能帮助哈缇找回她的记忆,再幸运点或许就可以遇到她的家人了。
哈缇银白色的发色,是格莱没有见过的,贫民窟里除了一些没落小贵族外,他很难见到纯发色的人,大多都是像他一样的混血平民,头上黑一块,紫一块的。发色也意味着一个兽人的身份标志。
他们走到了闹市的大门,上面挂着“妖都城外012集市”几个大字,还有几个伸着懒腰,睡眼未睁,正在拿着棍棒在装模作样的讯警在看守着大门。
格莱不屑的望了望那几个玩忽职守的警卫,并没有走进去,而是绕向了另外一条大门左侧小路,低矮的围墙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涂鸦和刻痕。
“我们不走进大门吗?”
“不,那几个饭桶除了会敲诈过路的路人外,就只剩下会向上头伸手要钱罢了。我们走那里进去只会白白浪费几个铜币。”
说着,他就走到了围墙的左侧,上面画着一个圆形图案,类似于记号的东西挂在上面。
格莱左右张望了一下,轻轻敲了几下那面围墙。
“想过路,先交钱,享受vip服务,还能有导游陪你逛遍妖都城外012区。还等什么,快把二铜币放在围墙边。”
一个少年声音从墙的另一面传来。
“蠢货,认清点,是我。”格莱恶狠狠地骂道。
“哦哦,是格莱,那你自己进来吧。”
另一面说完,围墙便如魔术般裂开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通道,而通道对面坐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格莱背着哈缇走了进去,当他们进去后的那一刻,通道瞬间收合,变回原初的样子。
“哟,格莱,这都两星期没来了,你怎么有兴趣来这里逛了,嗯?怎么还背个人呢?”
那位少年边打笑着格莱,边好奇地盯着他身后的人。
哈缇有些畏惧他的目光,低头埋向格莱。
“哦,这是我父母突然送来的远房哑巴表弟,因为他们家出了点事情,来投靠我了。”
“诶,不对啊,你父母不是跑了吗?咋还留给你一个表弟呢?”少年无所忌讳的问着格莱,眼光越发好奇。
格莱恶狠狠盯了少年一眼:“你给我回去继续守门,不要多问。”
少年顿时没了气焰,自己当初挨上格莱一拳的地方似乎在隐隐作痛,转过身去,握住一个拉杆,用一个潜望镜若无其事地观察在外面。
格莱才放心的走了进去,哈缇才缓缓地将头抬起来,观察起这些与外面风景截然不同的景象。
入口处有三条街道,呈现出一个分岔口,大大小小的店家分布在这些街道的两侧,即使是在冬天,这里依旧人烟不绝。星星点点的灯光给这里染上一层繁华。商人的叫卖声和讨价还价的争论声回像在这市井中。各式各类的商品被商人们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兽人们在这里互相交易,大多都身穿布衣,没有过多的装饰。
格莱回头看着身后的哈缇,问道:“想下来亲自走走吗?”
她从街市景象中被拉回,眼中怀着期待地点头回应着。
格莱轻轻地将她放下,扶着她的手,维系着她的平衡。
她有些勉强地向前迈了一步,握紧格莱的手向街市方向走去。
格莱看着哈缇能保持平衡没有跌倒,顿时松了一口气,并牵着哈缇的手向那些人流聚集之地走去。
兽人们摩肩接踵,主要都是犬族人,其余都是各地跑来妖都冒险或者旅游的。“这里的街市是妖都与外界的过渡区,同时也是城外贫民窟与城内唯一的联系手段。”
格莱耐心地为哈缇解释着城外集市的由来,说完便指向远方闪烁着法术符文的巨大围墙。
“那里面就是妖都,里面都是有钱人和贵族哦。”
“什么是贵族?”
“嗯....贵族就是可以随便吃喝,有自己的房子和领土,可以穿好看的衣服,还可以,还可以,随便欺凌平民的人。”
格莱指责着围墙内的贵族,情绪逐渐激动了起来。
“那...他们都是坏人咯。”哈缇看着生气的格莱,好奇地问道。
“额...也不全都是,也有一些是好的,比如那位天天来城门口给老人孩子送面包的老妇人。”
格莱平复完心情后,在脑海里找寻着有关那些贵族给平民带来好处的记忆,可思前想后也只想到那位城门的老妇人的施舍。
“我...不想做贵族。”
哈缇对贵族似乎产生了一些畏惧感。
格莱无奈地苦笑着,为哈缇解释道:
“不,我们这种平民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贵族的,毕竟我们体内流淌着的不是那些所谓的“高贵的血液”,只能一辈子待在这潮湿的阴影处,从生至死,死了没有墓碑,活着无异于蝼蚁。”
“恩,不说了,我们去街上逛逛吧。”
格莱牵起哈缇的手朝着人群走去。
哈缇还没思索完他的那句话,就被格莱拉着走向人声嘈杂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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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缇,你看看周围有没有你熟悉的事物或者兽人。”
哈缇观望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一丝熟悉,反而像是不曾来过般到处充满着新鲜感。
她张望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商品,无论是衣物还是食物或者其他什么用品,这里都一应俱全。
格莱看着她眼中倒映出的商品和她脸上羡慕的表情,看来恢复记忆之路还任重道远。
算了,继续走吧。
他们在一路走走看看中到达了位于街道尽头的城门,用金银浇筑而成的犬兽雕像屹立在大门两侧,显得庄严而神圣。大门用一种特殊的银铁制成,外表看起来坚不可摧,许多符文飘浮在周围。在平常情况下,大门都是大开着,供无数商队和亚人进出着,前来旅游的外国人也是络绎不绝,平常这里只有几位守卫看守。
但与往常不同的是,大门竟罕见地关上了,一些运货的商人和游客聚集在门前看着上面公布的公告,在公告旁边的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守卫手上端着骇人的金属武器,似乎在四处找寻着什么。但真正让格莱感到诧异的,是城门前的一位奇异人士。一名身穿银色制服,手上拿着一把把样式奇特的刀类武器的女性兽人正静静站在门前,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法术光芒。
这是术者,而且还是等级极高的术者。
格莱由于经常帮一些大人物送信,很了解这些危险人物。
术者,法术精通者,拥有绝对地武装战力,利用自身庞大的魔力来战斗的职业。在贵族和皇室中,几乎每个人都可以拥有成为术者的机会——他们有充足的魔力和一定的法术天赋,而在五十个平民中仅仅只能出现一位上位术者,其他人穷尽一生也触碰不到术者的门槛。
但术者的质量也是良萎不齐,其中身穿银袍的术者是仅次于金袍的强悍人物。
格莱对于危险的气息相当敏锐,妖都内一定发生了什么。
但在那一瞬间他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看向身后哈缇的一瀑白发,目光下移至她左腿的伤口,望向她那澄澈的淡黄瞳孔。
哈缇察觉到了格莱的目光,歪了歪头,疑惑地问着:
“怎么了?”
这,会不会与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