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幽深诡异的古堡内部,一条笔直的砖石路通向黑暗的更深处,两个负责巡逻的工会士兵正在四处走动。
不远处传来焦急的喊叫声,伴随着越来越响的脚步声。
两个士兵警惕地握紧手中的武器,向着声音来源处走近,却只看到一道蓝色的光从身边闪过,便觉得身体一麻,当场晕了过去。
波恩全身充斥着电流在走道上狂奔,所到之处像战斧般把黑暗迅猛地劈开。刚冲上楼梯,他又随手打晕了两个碍事的士兵。远处黑暗中出现了一扇门,金属门把手被电流照得闪动着刺眼的光。
“是那里吗?”波恩加快了脚步,冲上前去一脚踹开大门。
在被踢得粉碎的木门后,显现的是一个空旷的客厅——灯火通明,无数圆形小灯泡装点着贴有繁杂花纹墙纸的天花板,一盏华丽的水晶吊灯垂挂在正中央。
在水晶吊灯的下方,可以看到菲月被反手绑着趴在地毯上,旁边是被捆得如同粽子的托比。
“托比!菲月!”波恩跑到他们身旁,麻利地帮他们解开绳索。“太好了!你们没事!”
托比刚一解开绳索就挣扎着大跳起来。“呼!那个坏心眼,居然敢使阴招!”
菲月揉了揉被绑得发红的手腕,望向了波恩的身后——在客厅的另一扇门外,正站着两个身影。“波恩,看,那边有人!”
“很温馨的团聚场面。”门边的圆形小灯泡随着声音亮起。
波恩死死盯着人影,手上开始闪现蓝色的电流,头发及衣摆也随着窜动的电流而微微摆动。
随着灯泡亮起,波恩看到坐在石椅上的,是一个穿着长袍的男子,整张脸被埋在袍帽的阴影之中。在他的旁边,站着一个怀中抱着水晶球的少女。
伏尔往身后拉下了袍帽,手掌若无其事地插进了额前蓬松的卷发之中,笑着对波恩说道:“波恩,好久不见。”
伏尔每说出一个字,波恩就加大身上的电流负荷,直到全身都发出令人战栗的“嘎吱嘎吱”声。
“伏尔!”
尽管波恩语气中饱含怒气,伏尔依旧若无其事将右手插在卷发中,仰起头用眼睛的余光看着波恩他们。
“你们想成为我的食材吗?”
波恩带着一身躁动的电流朝伏尔冲去。
“我只想让你尝尝我奔雷般的愤怒!”
绯月王国新历192年,在怀尔小镇外、栽有一棵古绳巨树的山顶,12岁的伏尔和6岁的波恩正在草地上修炼。
“嘿,伏尔,看招。”波恩有些笨拙地朝伏尔挥出右拳。
“哈哈,还差得远呢,波恩。”伏尔一个退步轻松地躲过。
波恩调整姿势,紧接着挥出左拳。“还没结束呢!”
伏尔把手按在波恩头上,体态轻盈原地小跳,借力把他按倒在草地上。“呵呵,都说了还差得远呢。”
波恩的头被按进草丛里,吃了一嘴草叶和泥土,他挣扎着抬起头。“啊,好痛!”
“好了,结束了。”伏尔抽回手,站直身子拍拍手掌。
波恩又站了起来,笑着继续朝伏尔挥拳。“还没,来吧!我们继续,看招!”
“嘭”的一声闷响,波恩大喊“啊痛痛痛痛……”,又被伏尔击倒在地。
稍作休息之后,波恩坐在草地上揉着额头上肿起来的一个大包,对着坐在身边的伏尔说:“伏尔,你别得意!我告诉你,总有一天我会超越你!还有裘老头的!”
“是,但是我也会变强,你还是先努力追上我再说吧。”伏尔苦笑着摸摸波恩的头。
波恩一把打掉伏尔的手,有些气愤地站起身来盯着伏尔。“别摸我的头!我总有一天会超越你们的,这是我的梦想!”
伏尔诧异地看着波恩,收起笑容,转头望向远方,下意识握紧双手。“你有你的梦想,我也有变强的理由。不管怎样,我都要变强。用什么手段都可以,只要可以让我变强。”
“你明明已经很强了,为什么还想要变得更强?”
“因为啊,在这样的世界里,只有变强,才能生存下去。只有变强,才能拥有想要的东西。”伏尔越说表情就越发凝重,张开的手掌上,五根手指都燃起了黑色的火焰。
波恩看着伏尔手上的火焰,试图理解话中的意思。“伏尔的故乡是被战争摧毁的吧?我听裘老头说的。”
伏尔再一次握紧双手,黑色的火焰随之熄灭。他把手轻轻放在波恩的头上,温和地笑道:“嗯,不过,也只是他们自己太弱了,所以……这种事情你不需要懂,你只要努力跟在我的身后就行了。”
波恩摇摇头甩开伏尔的手。“大错误!我不会一直跟在你的身后,我会超越你的!”
伏尔把手拿开,脸上又浮现出苦笑,和波恩一起走到古绳巨树下,对躺在树枝上休息的裘德喊道:“喂!裘老头!该回去了。”
裘德东倒西歪从树上滑落下来,把嘴巴对准酒壶大喝了几口。“晚饭时间到了,你们两个小子玩得怎么样?”
波恩叉腰认真反驳道:“我们才不是在玩呢!我们可是很认真地在修炼哦!”
裘德凑近波恩的脸。“哦?真的吗?”
波恩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皱起眉头得意地说:“当然啦!”
裘德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什么嘛,明明只是小屁孩啊!”说完便自顾自地带着一身酒气走开了。
波恩在原地气得手舞足蹈,大喊:“可恶!裘老头,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把你揍趴在地上!”
裘德头都没回,只是随意地挥挥手。“嗯,别让我等太久啊,哈哈。”
伏尔转身安慰波恩。“波恩,毕竟他是我们的师父,要超越他,可没那么容易。”
“那混蛋老头!我才不承认他是我的师父!”
伏尔对波恩伸出手。“好了,别钻牛角尖了,我们回去吧。”
波恩不情愿地握住伏尔的手。“好吧。”
裘德在不远处回头喊道:“快点跟上啊!混小子们!”
伏尔答道:“来了!混蛋老头!”牵着波恩一路踩着草地上古绳巨树的塔形落叶,朝着裘德跑去。
三年后——绯月王国新历195年,处于中心广场酒吧的马戏团工会总部里,莎莉娜急忙跟在疾行的波恩身后。
“波恩!等等!会长还在休息!”
波恩粗暴地推开木质大门,刚走进裘德的办公室就大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裘老头。”
莎莉娜跟着走进办公室,鞠躬对裘德解释道:“抱歉,会长,还是被他知道了。”
裘德放下酒壶,从椅子上挺直腰板,对莎莉娜摆摆手。“没关系,反正迟早他都会知道的。”
他打了个哈欠,望向波恩,冷冷对他说道:“就是你听到的那么回事。”
“伏尔会叛逃?怎么可能!他可是……”
裘德没等波恩说完,以更冰冷的语气答道:“这是真的,工会联盟那边也公布了他的通缉令。”
波恩一气之下跳上裘德面前的办公桌,弯腰抓起裘德的衣领吼道:“我绝对不相信,他怎么可能……”
莎莉娜赶紧伸手想阻止波恩。“波恩!你干什么!快放开会长。”
裘德对莎莉娜说:“莎莉娜,你不要插手。”说完看向波恩,轻轻将手握住波恩的手腕,一瞬间将他一个过肩摔扔到了墙上。
“别太放肆了,混小子……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谁是这个工会的会长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不介意让你在岩浆里洗个热水澡!”
波恩沮丧地垂下了头。
裘德拉了拉衣领,接着说道:“伏尔会做出这种事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不想干涉!但是,既然他自己选择堕入黑暗,那么从此以后,他就是我们的敌人了!”
波恩抬起头无助地瞪了裘德一眼,随后推开门冲了出去。
莎莉娜对着波恩的背影喊道:“波恩!”
裘德伸出手,摇了摇头。“让他去吧。”
一路从酒吧跑到怀尔小镇外的山顶,波恩一拳一拳打在古绳巨树的树干上,不知打了多少拳,指关节处和树身都已血迹斑斑,脸上也挂满了泪水。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山林幽静,忽然传来了一声怒吼:“伏尔!下次相见!我一定!会打败你!”几只歇息的候鸟受到惊吓,拍着翅膀飞离了枝头。
又一阵南风吹过,无数和三年前无异的塔形落叶从树梢上簌簌飘下、漫天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