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睁开眼,天色已经垂暮,只听身边响着哗哗的水声。全身都被一股清流所包裹,撑着模糊的意识,清水转头望向身边,只见千尘正在提着木桶打水。
“哎?!”清水吓的连连倒退,她自己实在不清楚,为什么千尘会出现在自己附近。千尘听见叫声,转头往旁边看去,只见小溪间出现一团水球。
“嗯?你不是和清云在一块吗?”千尘疑惑的朝清云问道。
“哎……哎?是……是……”清水忽被一问,舌头打结似说道。
千尘心想,清云应该也回来了。便提起水桶,往院中一看,却也未察觉出清云的灵力。回身再看向清水,更是疑惑半分道:“清云呢?”
听到清云的字眼,清水忽然想起清云还在花田,连忙对千尘说道:“啊!清云,清云被一团花给困住了。”
“花?”千尘细想片刻,完全不记得花田里有什么花类妖怪或者魔兽。随即将神识扩大到花田处,只见有一团巨大的灵力形成的柱子。并且,这灵力极其弱小,这是刚刚诞生的妖怪。
为什么妖怪会出现在花田里,这是花田中诞生的意识。千尘脑子中迸发出一堆问题,但他最近也没有去过花田,难道是维护山中生命时无意用到了意境?
而情况不容他再去多加思考,当即撒下水桶飞身往山下去。
雨后的冷风卷着湿气,在清云的身上游走,此刻清云已经喊累了,意识朦胧,无力的被困在花藤上。
“喂……”暮色下,一阵轻哑的声音传到清云耳朵。
“嗯?”清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四周转头看去,也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顿时,恐惧感涌上清云的心头。
“你见过千尘吧……”
低压的声音再一次传来,这一次,清云感受到,这声音是身下这团花藤发出的。意识到这一点,清云只觉身上的花枝都有了生命,它们不再是花枝而是像她一样的生物。
但,它们是怎么知道自己师父的名字呢?
清云轻声的回应道:“嗯。”
许久,身下的花藤才吃力的说道:“千尘……去哪了……”
“你怎么知道我师父的名字?”清云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又过了许久,身下的花枝才说道:“我……想再见他一次……”
清云转头看向身上的花藤,花朵还生长在那花枝上。即使在暮色下,那花色却也未减半分,依旧是那般鲜艳美妙。忽然,她想起最近师父要让背的诗,裳裳者华,其叶湑兮。好似正是这般风景……
她隐隐猜测到,这花田中的花是师父种的。
“你是他的徒弟……他还好吗?”身下的花团再次说道,声音依旧虚弱无力。
“嗯……”清云轻声说道,身上的花藤渐渐将清云松开,清云移动着四肢,小心的从花藤上坐起。此时她才发现自己身在云下,与地面相距甚远。
“你是他的徒弟……他为什么……收你为徒?”花藤对清云说道。
“啊……嗯……”清云擦拭着泪痕,忽然被问到这样的问题,这是她自己也不清楚的。她想起来,几个月前,千尘说,他并不喜欢小孩。
“我……不知道。”清云小声的回道。
周围再次陷入无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轮新月穿过云纱照在清云的身上。身体已经适应了周围的冷气,雨后的空气总是这般新鲜。地面树叶,嘀嗒入地里,风吹起叶片,行的沙沙。
清云乖巧的坐在花藤上,身子绷直,紧张的握着小手。忽然,身边一道花枝立起,只听身下花藤徐徐道:“你……不能留在这里。”
话音起落,那道长枝从空中鞭来,空着炸裂起风声。
“啊!”清云双手挡在脸旁,却只觉身子忽然往下坠起。清云睁开眼,只见周身花藤恍如软木,一条条分解开来,无数花瓣从花枝上散落,似鳞羽悬在空中。花藤分解,枝摇如舞,像是灰烬般随风而散。
“哎?!”清云眼眶中又充斥出泪水,失重的身体快速的往下坠去。心脏声暴动如雷,全身都无法在由自己支配。她好像看见自己坠到地上,身体分裂的样子。
这就我生命的重点吗?我还没有去山外看过,还没突破到始元,还没学有趣的法术。在我死后,师父会看到我的尸体吗?父皇会伤心吗?
清云禁闭双眼,身体失重的恐惧已经让她认清自己要死的事实。
裳裳者华,芸其黄矣。
忽听,风中破碎,清云只觉一团温暖的东西将自己抱住。双手本能的扯住身旁的布料,身边传来熟悉的气味,瞬间将她心头的恐惧给吹散了。清云睁开眼,只见细长的黑发,在空中飘动,一双轻柔的目光正淡淡看向她。
千尘均速的的往下落去,周身花瓣也在空中随风飘摇。地上花藤陷入泥土,花色落了一地,月色无声铺撒在山林间,虚虚渺渺。清云乖巧的躺着千尘的怀里,一双青眸下,晃荡着晶莹的泪水。
“没事吧。”
“嗯。”清云紧盯着千尘的面容,嘶哑的回道。
千尘见其目光忧伤,嗔怪道:“不好好在房间学习,跑出来做什么?”
“嗯……”清云低下头,身子紧紧的缩在千尘的怀里。
“哎,回去吧。晚饭我都准备好了。”言罢,千尘脚踏清风,腾空往山上飞去。清云低头往花田中看去,月色下,凛厉的花瓣凄色的撒在泥土上,她想起那花藤问她的话,这花田是师父种的。
“我……想再见他一次。”
忽然,她心头浮起这样她所背的诗句。
裳裳者华,或白或黄……
左之左之,君子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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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读者对一些东西不懂,这里说一些东西。)
(《裳裳者华》选自《诗经·小雅》一首赞美君子的诗歌,这其中自有含义,会在之后为其展开。)
(意境,目前可以理解为,无限接近于现实的幻术。当然其力量并不止步于此,后面也会为其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