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為保證搜證的效率,所有人分頭行動了。

“分頭搜證”的主意是那個人提出的。要不是昨晚的信鴿,那個人都忘了自己是“月”的幹部。

一定是某個承限毒能力者乾的!竟然讓身為“煉獄十二士”隊長的我失去記憶,目的何在?我的記憶又是什麼時候開始被動了手腳的?我竟然從頭到尾以為自己是個偵探,荒唐!

——那個人覺得自己被什麼人利用了,於是氣不打一處來。

那個人藉此機會,單獨走向大廳,走到傻愣着的主持人的身邊。

“喂,你掌握到多少信息?我的記憶被誰改動了?”

主持人咬緊牙關,面向那個人,使勁搖頭:“不、我、我只是被花錢雇來的……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明明知道。”

“我、我還是很了解你們‘月’的!我也知道你是非常厲害的超能力者……放心,我、我不會說的,偵探要是問我,我就裝傻。還有,我們什麼時候才能離開……”

“噓,小聲點。”那個人把食指抵在唇前,“他們隨時可能下來。”

主持人不敢吱聲,搗蒜似的點頭。

“那麼,對不住了,我只是在做我的本職工作,今天的兇手是我們的重要客戶。”

那個人向主持人伸出手掌。

就在這隻手掌碰到主持人的皮膚的一瞬間,主持人的意識消失了。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就這麼死了。

“真可惜……”那個人搖了搖頭,面露哀色,“裝傻到最後該多好。”

那個人結束了自己的工作,回到搜證的團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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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分頭搜證,朱旭的201與楊晨的202房間毫無異樣。

同樣房間里比臉還乾淨的,還有七蘿和昕雲的209房間,以及尹晴的210房間。綜上所述……搜證后在一樓大廳集合的所有人,都把目光送給了范天昊和尹瑩雨——目前房間里存在物證的只有這兩人。

范天昊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那把刀是我隨身帶在身上的。我今晚參加比賽就是為了殺大白……”

范天昊對着拎着短刀的楊晨這麼說著。

那是從范天昊房間搜出的短刀,明顯屬於兇器。不過既然他本人大大方方地承認了短刀的用途,反而沒什麼可疑的。

“濕毛巾呢?你擦什麼了?”楊晨繼續逼問。

“我喝水灑衣服上了,擦衣服來着。”

“好吧,那你的房間就沒什麼別的東西了。”

對范天昊的詢問結束。一旁的尹晴眯眼微笑着,開始詢問瑩雨——

“我在瑩雨小妹妹的房間里發現了兩個疑點,首先你也有濕毛巾,請問你……?”

“擦床單了,但沒擦乾淨。”尹瑩雨面無表情。

“床單是怎麼濕的呢?”

“昨晚玩了玩。”尹瑩雨仍然面無表情。

“玩了玩……?”

“自*。”

這回全場失去了表情。

“哎呀呀……”尹晴的臉頰微微紅潤了起來。

七蘿扶額,昕雲不忍聽,范天昊和朱旭兩位男生倒是有點興趣。

唯獨暴躁楊晨把桌子錘得嗵嗵響:“結果亂轉了一圈,絞首館裡什麼線索都沒有,兇手完全沒留下證據嘛!!!”

“等等,瑩雨,我還有事情要問你。你隨身帶的刀,有什麼特殊來歷么?”

“有哦。”瑩雨提起嘴角,把手搭在腰間的唐刀上,“它叫初玦,是我養父的傳家寶。”

瑩雨看着這把刀,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

“那位老人既是我的養父,又是師傅。他被一個藍色右眼的男人殺害,我逃跑時帶走了這把初玦。其實我也不太清楚自己為什麼要拿走它……”

“藍色右眼的男人……說起來,主持人的右眼戴着眼罩。”

“我也注意到這個了,但我很確定主持人並非那個男人,因為那個男人與我同齡。他的名字是小出——呪眼小出,我就是為了追查他為養父復仇才當偵探的。”

“所以你今晚來參加比賽,也是因此?”

“嗯。”瑩雨輕輕點了個頭,“我收到了呪眼小出的邀請。現在看來,是某人假借他的名字釣我。至於主持人右眼的眼罩,我認為這只是進一步迷惑我的行為罷了。”

“原來如此。”尹晴拖着下巴後仰,深深地點頭。

瑩雨所講述的故事,七蘿也是第一次聽說。

坐在最不起眼處的昕雲,默默張開嘴——

“大家……有沒有發現,主持人不見了啊?”

“我去?!”范天昊一聽,四處亂看。

“啊,真的……”尹晴捂嘴,發出表示不可思議的聲音。

“在我們開始分開搜證之前,都一直在這裡的吧?!”

“呃,他的存在感好低。”

瑩雨馬上送朱旭一個沒有感情的眼神:“不,這話輪不到你說。”

2.

他們找遍了絞首館的每個角落,都沒有發現主持人的身影,現在齊聚在大廳里抓耳撓腮。

范天昊無力地倚在桌子上,迷離的眼神不知在看着什麼地方,他自言自語着。

“他能跑到哪去呢……不會他是兇手吧?自己一個人躲到了什麼暗道里……”

“那倒不會,這座館裡連可能存在暗門的位置都沒有。”尹晴說。

一個人的憑空消失讓館裡本來就壓抑的氣氛變得更加沉重,彷彿大家的背上都被人綁了一塊巨石,誰都喘不過氣。

主持人會去哪?兇手是否有下一個目標?偵探們對這兩個問題感到不安。

將他們的不安轉變為驚嚇的,是昕雲此時的提問——

“抱歉,既然很多人都是抱着殺害大白的心思來參加‘絞首館之夜’的……我想問,現在大白已經死了,可不可以請你們說一下自己的動機呀?我是被毒品搞得家破人亡,而大白剛好是販毒組織首領。”

昕雲問完,偷瞄了一下七蘿,七蘿輕輕點頭表示同意。

在短暫的沉默后,范天昊先開口了:“又一個和我差不多的人,可憐了,這麼可愛的小姑娘。我先說吧——這沒什麼值得隱瞞的,我爸染上毒品了,出現幻覺砍死了我媽。我繼承了我爸的偵探事務所后,查到當時的毒品是從大白這兒來的。”

又是一位有故事的人。

范天昊談起這些面不改色,就像習慣了回憶它們,一切都是眼過雲煙。在他之後,楊晨也大大方方地講出了自己的過去。

“說起來你們不會信——我是大白的前女友。可是他今晚見到我居然像不認識我一樣,很奇怪吧!”

很奇怪——大白像失了憶一樣的表現確實很奇怪,你能和男人談戀愛這件事很奇怪!

七蘿沒把上述台詞說出口,抿了抿嘴,和其他人一起聽楊晨講述動機。

“大白一開始是我的委託人,他請我調查緝毒警張左藏的相關信息,我當時很傻,我指對待感情上的傻哦!被他的PUA追到手后,我就確實幫他查了這個張左藏……可我後來才知道他是毒販,我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馬上反手調查大白的老巢——也就是絞首館。沒想到被他反將了一軍,他用我家人的命威脅我不要繼續追查。”

“所以你的殺人動機是保護家人?”尹晴問。

“還有殺掉那個輕易會被男人哄騙的自己。”

“噢噢——原以為你是暴躁大姐,沒想到私下裡是個涉世尚淺的小女孩,噗哈哈哈。”

“你、有什麼好笑的……!”

楊晨這回沒有拍桌子,而是滿臉通紅,害羞地扭過頭去。

尹晴發出一絲輕盈的笑聲,講述她的故事。

“我對大白沒什麼恨意啦,我是在得知師兄被毒販殺害后找到這座絞首館的,我根本不知道絞首館是哪個組織的據點,更不知道首領是這個叫大白的人。我參加‘絞首館之夜’也是為了調查絞首館的販毒組織,沒想到老大就這麼被殺了。”

“師兄……?”

“對,我的師兄。”尹晴收回了笑顏,銳利尖刀般的目光刺向楊晨,“他的名字是張左藏,職業是緝毒警。”

“……!”

楊晨瞬間面如死灰,她微微張着嘴巴,不住地顫抖。

“我、我……”

楊晨連對不起這三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尹晴眯起眼,提起嘴角,一把將楊晨包入懷中。

“沒關係啦,沒關係,我們一樣。”

尹晴的微笑異常恐怖。

這位渾身散發知性香氣的淑女,似乎隨時都會抽出一把刀捅死楊晨。這麼一想,兩名女性抱在一起的溫馨畫面倒是披上了詭異的氣息。

“我已經說過了,我是衝著呪眼小出來的。下一位。”尹瑩雨說。

“我是大白的同學……我從小被他欺凌,即使到了現在也沒能擺脫他。”

這就是朱旭的動機,簡單明了。說不定他現在這懦弱的樣子就是被大白霸凌出來的。

但是,七蘿產生了疑問。

大白是七蘿中學時期的舊友,大白雖然不走正路,但不是個會霸凌別人的傢伙。

“我的動機是為朋友復仇。”

七蘿為他們講述霧葉cos社的故事。

“我中學時期加入過大白建的cosplay社團,可就在不久前,社團的朋友們被大白約到Martin餃子館毒殺了。不過我來‘絞首館之夜’完全是巧合。”七蘿沒說是被瑩雨強行拉過來的。

話音一落,大廳里好像連燈光都黯淡了似的。Martin餃子館。這個詞再次給空氣增加了一分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