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红线吗?”
“那是什么?”
“是一个无法形容的东西,没有实际的存在。”
“不存在的事物,你让我怎么去相信?”
“你错了,人类天生具有相信不存在事物的能力,上帝也好,安拉也罢。”
“红线也是一种信仰?”
“算是吧,你相信它,它就在,你不相信它,它就不存在。”
“神经病。”
我留下了三个字的评价,转眼从梦中醒来。
这是我第三次做这样的梦了。
视觉被剥夺了,一片漆黑,但我并没有感到恐惧。
听得到声音,但那声音是我自己的,就像是自言自语,说出去的话带着回声,就像是大剧场一般,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帕瓦罗蒂。
我并不认为这是病,也不认为这个世界会因此而出现奇异事件,或者灵气复苏。
世界的漩涡,不会因为我这样一朵浪花,而改变旋转的轨迹,残酷如此,悲观亦是如此。
所以从小到大,我一直认为,我的生活是普通而又无趣的。
是的,不论是见过长着三只眼的男人,或是看见屁股上长着狐狸尾巴的女人,这些事情都算是小事,因为“它们”很快就消失了,所以达不到奇异的标准。
毕竟存在不到一秒的事物,可以算作不存在。
就像我不反对别人对我的生活下定义,即使他完全不了解我。
“您的儿子患有多重人格分裂症,还有一定程度的幻视症以及反社会型人格障碍。”
这是那位穿着西装的男人对我下的定义,当他作出这个诊断的时候,他满脸微笑看着我的父母,期待着我的父母摆出一副吃惊而又痛心的表情。
不必担心,这个男人不过是想说的严重一些,好让我那不差钱的父母掏出大量无用的金钱来充实心理医生的账户罢了。
如果我想的话,下一秒,我的正常人格就会出现,眼前的事物也不再是如同毕加索笔下的画作一般令人难以理解,这样恢复正常的我,就可以否定前一秒的存在。
既然他下的定义都是错的,我又为什么要对错误的答案而浪费我的脑力?
这样看来,我对于梦中的那个人的评价实在是太合适了。
神经病。
不存在的事物就是不存在,哪怕存在了一秒,只要它会消失,那它终究是不存在的。
这个回答起源于我对历史学的把握,答案之精彩,就连谦虚的我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自从人类诞生以来,多少猴子和智人消失在了这片土地上,它们的确存在过,但只存在了那么一点点的时间,没有人记得它们,存在的意义自然也无从谈起。
我终将离开这个世界。
而再过多少年后,我的直系和旁系将会绝嗣,并入其他家族的人将没有义务记得我的存在,一直到最后一位记忆中有我的人死去,我将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
所以我在不定的时间之后,也将不存在。
那么,假设千万年以后,有一个人,相信几千万年前,有一个我曾经存在过,并且差点毁灭了这个世界。
有意义吗?可以考证吗?他可以证明我的存在吗?
如果不能,那他凭什么,而又为什么去相信一个不存在的事物呢?
正常人的想法都是这样的吧?
所以我说梦中的那个人是神经病,这是我第三次这样评价它了。
对我说什么红线,它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既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我为什么还要去相信它?难道它不知道[相信一件事]和[这件事不存在]是一种悖论关系吗?
不读书的人真是蠢透了,糟糕透了,更惨的是又蠢又坏。
就像那个心理医生,我感觉他就不读书。
最后,那位著名心理医生上了报纸,当然,是讣告。
脸上三刀,胸口三刀,没有任何证据。
啊,我真是太喜欢三这个数字了。
总之,这就是我对梦境的想法,很抱歉没有深入思考,那是因为这件事情是极其庸俗无聊的,并没能提起我的兴趣。
我,商逸,今年十八岁,即将进行一生当中最为重要的考试——高考。
我是拎得清主次的,眼前的奇异景象以及脑中混乱无序的思想,并不能阻碍我进入社会当中,而进入社会的敲门砖就是高考。
试想一下,一个外貌并不出众,甚至有些阴沉的少年,家里虽然有点小钱,但父母并不打算用金钱溺爱他。
毫无先天优势的少年,如果再不好好读书,高考考出一个好成绩,那这个少年真是太失败了,毫无长处的少年,是不会有人想要雇用他的。
也许那个心理医生会对我感兴趣,也许他会问问,像我这样的人,会有什么理想,是想参加选举,还是经商,亦或是成为科学家。
别开玩笑了,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哪有那种远大的理想?
不过,出于我对历史学的精准而深刻的把握,我内心里倒是有一些小想法的。
我,想要证明,自己的确存在过。
也许心理医生会问,我已经确信我终将离开这个世界,并且会被人忘记,那人应该怎么做,才能证明自己的确存在过?
所以这个心理医生真是蠢透了,这就像是一张出错的卷子,已经把答案印在了问题当中,而他还在用骰子来猜测到底选ABCD一样,愚蠢透顶。
好好看看我之前给出的定义吧,当最后一位记忆中有我的人死去之后,我将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那么,我只要让这位拥有我的记忆的人,不会死去就好了。
这并不困难,对吧?
有很多方法可以实现的,比如说让这个人服下长生不老药,又或者是将它转换成魂物质,如果这些方法你嫌太简单的话,我倒是还有一个更复杂的方法。
让一个能永恒存在的事物,永远记着我。
别说这种东西不存在,我曾经见过的,毕竟眼见为实,而我这个人又很诚实,没有见过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乱说的。
也许那个心理医生又会问我,这个能永恒存在的事物,到底是什么呢?
“噗哧。”
啊,不好意思,我笑出来了,不是故意的。
真的是很好笑。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从一开始就已经给出来了,如果这位心理医生还没能明白的话,我就只能让他自己问问自己了,毕竟在心理专业上,我是不如他的。
就像在梦中的我一样,自己问问自己。
我相信红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