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他。”夏柏菲说。
“他也不喜欢我们。”我动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教堂的椅子上,然后补充了句,“尤其是你。”
“那你说他会不会帮我们?”
“利益一致,”我抬眼看了看神坛上慷慨激昂发表演讲的马库斯,打了个呵欠,“他没拒绝的理由。而且……”
“而且什么?”夏柏菲问。
“我们还有其他人选吗?!笨!”
唉……这个白痴,一会精明一会犯傻的性格实在麻烦,要不是了解他的成长史,我绝对会认为他是故意犯傻。
神坛上,马库斯正在宣扬神的教诲,歌颂神的伟大。
专注的眼神,夸张的表情,情绪高涨的演讲
额……如果不配他那秃得有些搞笑的头颅和神经质样动作的话,这次布道还是很不错的。
“喂,瑟雷斯汀,马库斯是个什么样的人?”聆听了一会,夏柏菲再次无聊地看过来。
“哈?”我奇怪地回望他。
“怎么?”夏柏菲同样奇怪地摸了下脸颊,“我说错什么了?”
“我说……”我用好奇又夸张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我说你个白痴怎么对这话题感兴趣了?”
“你不是叫我去学着了解人性格吗?”
额……好像是这么对他说过——可意思不是叫他这么直接地问我啊!
“你个白痴……”我叹了口气,抬眼看向神坛,“主教大人都在你领土里上任两个月了,你这家伙竟然都没去了解过他?!”
“怎么了解?”白痴莫名其妙地眨眨眼,“他又没来找过我。”
“——那你怎么不去找他?!”
“找他?去惹他生气吗?”白痴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擅长这个。”
“恩恩,我知道……”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自责地摇摇头,“是我这个幕僚没做好。”
“知道就好。”夏柏菲笑着抬抬下巴,指向马库斯,“喂,接着刚刚的话——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如你所见,一个主教,一个教会狂热派,一个忠于人的神职人员,一个……好老师。”
“好老师?”夏柏菲奇怪地盯了会作着无聊演讲的马库斯,“他……是吗?”
“今天周日,他是在布道。平时他给孩子讲课很好的——小弗瑞,你说是不是?”
“啊?!哦!”听见我叫他,小弗瑞慌忙放下手中的笔记本,然后点点头,“是的。”
“看见了么?”我笑着摆摆手,示意小弗瑞接着听布道,然后对夏柏菲说,“你再看看附近那些小孩,哪个不是专心听马库斯演讲?”
“很……好听吗?”和我一样很少接受教会教育,只相信手中剑的夏柏菲莫名其妙地挠挠头,又看了马库斯一眼,“感觉就那样子啊?”
“那是你听得少!我听过马库斯几节课,确实很不错。”
“你听过?”
“恩,陪小弗瑞来的——我可不像你这白痴只顾公事和训练!”
“我倒是觉得那是因为你这个幕僚每天闲得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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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不是闲得无聊,两个月来我确实陪小弗瑞来教堂听过很多次马库斯的教会课程。
一方面是我想多了解下马库斯,一方面也是想多去了解一下教会的历史。
哦!忘了说,马库斯和那些神甫们讲课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喜欢详细地讲解很多教会的历史故事。
就拿上次那节“信徒们的苦难与坚持”来说,神甫们一般仅仅是讲解那四个信徒们坚持到最后的成功,而对于他们所遭受的苦难却是简单地随口带过。而马库斯不是,他花了三节课来讲解信徒们在流亡途中遭受的苦难以及向奴隶,向平民传播神之福音的经过,对于新信徒们内心从怀疑到相信再到崇拜的过程,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样的结果是,那四名传说的中信徒尽管遭受过惊人的苦难,却并不妨碍他们成为孩子们心目中崇拜的英雄,也很容易让孩子们从小立志要成为像信徒那样坚强勇敢的存在。
——这比那些单纯夸耀神的崇高,教会伟大的教会课程厉害多了。
至于今天的布道,别看马库斯在神坛上像个神经质一样不断赞美着神,赞美着教会,我相信,今天他布道的内容一定和下周对孩子们讲授的课程有关——说不定又是某个有趣的教会历史故事。
所以现在在场的孩子们(包括小弗瑞)才会专注地聆听,专心地记着笔记。
额……如果我和夏柏菲从小也是接受马库斯的教育的话……也许现在我们两个也会变成教会狂热的莫纳派也说不定?
哈!
“你将来也想做神官吗?”听完我的讲解,夏柏菲笑着摸了摸小弗瑞的脑袋,问。
“……”
“他不会的,”看着因突然被夏柏菲摸头而两腮通红,局促不安的小弗瑞,我索性替他回答,“小弗瑞心中早就有偶像和目标了。”
“哦……”白痴夏柏菲又开始犯傻了,“你的偶像是谁?”
“……”小弗瑞更慌乱了。
“就是你!白痴!”我笑骂了句,“就是你这白痴子爵大人!”
“啊?”夏柏菲愣了,“我?”
“还能有谁?”故意不看因说中心事投射出恼怒目光的小弗瑞,我又坏笑着加了句,“顺带一说,这小家伙努力学习各种知识,是因为将来的真正的愿望是取代我的位置——成为能够辅佐你的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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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布道的时间并不长,不等取笑完小弗瑞,教堂里的众人已经开始排队往捐献箱里投钱了。
至于马库斯,仅仅只是合上手中的圣典,然后静静地站在那里接受信徒们的致意,目光,却落在我们身上。
呵,即使是个好老师,依然那么高傲呢。
于是我向夏柏菲示意,两人——哦!不,连那个一脸窘迫的小弗瑞,我们三人一起走到马库斯面前。
当然,夏柏菲手中还拿着那个装满骸骨的布包。
“有事吗?”马库斯微微看了夏柏菲一眼,随即问跟在夏柏菲后面的我——看来他真的很讨厌夏柏菲。
“死灵法术你了解吗?”我开门见山地问,同时决定不再用什么敬语,连礼节也不用——总不能让不懂礼节的夏柏菲在我身边显得更讨厌吧?
“死灵法术?”马库斯皱了皱眉,满脸厌恶地说,“问那污秽的法术做什么?”
“我们发现一具行走着的古怪骸骨,”我示意夏柏菲打开布包,“想请马库斯你看看。”
“行走着的骸骨?有亡灵法师来了?”厌恶归厌恶,但布包里的骸骨还是吸引了马库斯的好奇心,“古怪?古怪在哪里?”
“这是一具没人操纵的骸骨。”我简单地将纳因讲的情形转述给他,同时还夹杂了些我和夏柏菲的判断,“魔法我们是外行,不知马库斯你——”
“不是死灵法术,”马库斯用指尖生成的小型魔法阵仔细探查着每一块骸骨,“这上面没有魔力残留——它没有被死灵法师操纵过。”
“那它怎么会动?你确信没有被操纵?”夏柏菲插话。
“恩!”马库斯不悦地对他哼了一声,然后再次看向我,“在哪里发现的?”
“沙漠,”我又问,“除了魔力,有没有其他什么力量残留?”
——和魔法无关……不会又是道术吧?
“其他力量?”马库斯愣了下,随即又详细地对骸骨检查了一番,“没有。”他确定道,“什么力量都没有。”
呼,不是就好。
“那它怎么会走路呀?”小弗瑞忍不住问。
“恩……”马库斯思索了下,“会不会是怨念?”
“怨念?”
“恩,怨念。”马库斯指着骸骨解释,“也许他死前有着强烈的愿望——走出沙漠之类的——死了以后充满着怨念的灵魂会继续操纵肉体行走……不对,”话说一半马库斯否定地摇摇头,“没道理……”
“怎么了?”我问。
“你们说它死了有几十年?”
“恩,夏柏菲说它沙化得很厉害,在沙漠里存在至少有三十年。”
“那么长时间?灵魂应该早就迷失了才对。”
“灵魂迷失会怎么样?”
“要么是脱离肉体成为飘荡在沙漠里的幽灵,要么是死死附着在肉体上成为操纵肉体的怨灵——但这具骸骨并没有怨灵的存在。”
“会不会是因为骸骨被打碎,怨灵跑了?”夏柏菲又插话问。
“……”马库斯还是没有回答,但那不悦的神情分明在说,“白痴!”
确实,要是那么简单就被驱离骸骨,还能被称为怨灵吗?——这俱骸骨在沙漠里至少三十年,随便哪次风暴就能打散它,按照夏柏菲的说法,还会有怨灵存在么?
“哦……”看来夏柏菲自己也反应过来了,嘿嘿讪笑着吐了下舌头,“我笨了。”
“报告!”就在此时,骑士长纳因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报告子爵大人!——我们又发现一具!”
“又发现一具?!”
“是!——不过这次是干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