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义?是什么?
我不知道。
但我觉得我必须去月神的住所看看——而且要尽快。
如果一切真的像之前推想的那样,如果夏南引导我来沙漠真的是为了月神住所的话,那么,与道术有关月神的住所也许是我的希望。
斩断命网的希望。
说不定能找到斩断命网的方法,让我与樱断绝命之联系的方法。
我是个废人,不想再拖累樱了。
也不想拖累任何人。
如果能找到方法,斩断我与樱的命之联系,那么我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死去,再也不用担心樱将她的生命分担给我。
如果我毫无顾忌的死去,那么我再也不用担心自己成为陷阱的诱饵,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去按照上古巨龙的意思,去欺骗露丝雅,去欺骗拉格西丝,去欺骗小露卡。
——让我这个为虎作伥的怅,让我这个毫无用处的家伙,让我这个如蝼蚁,如寄生虫般活着的废物,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不再拖累任何人,不再欺骗任何人,不再亏负任何人。
——这就是我的愿望。
既然我现在这行尸走肉般的寄生虫状态与道术有关,那么,斩断命网也一定要有道术才行。
如果正如老神官所说,在月神的住所可以见到至高神,如果正如之前的推测,月神的住所和东方道术有关,那么,这一定是实现我愿望的最好机会。
我一定要去看看——为了樱,哪怕是和魔族做交易也在所不惜。
是的,与魔族交易。
与马库斯的想法不同,我并不准备简单地跟在西蒙后面。
我想和魔族西蒙交易,不论交易什么,只要能带我进月神的住所,我什么都愿意付出。
而且……我相信西蒙一定会同意的。
东方人的后裔,与道术千丝万缕的联系,至今身上还带有道术术力残留——我相信,在我们这块几乎找不到东方道术师的大陆,我是最适合进入与道术有关的月神住所的人。
更何况我与魔界将军亚舍塔罗还算熟识,而西蒙侍奉的魔界公主碧沙更是露丝雅的姐姐。
西蒙一定会同意带上我的——与夏柏菲的骑士团相比,早就准备好骸骨大军的西蒙更有可能进入月神住所。
“不行!——你这个废人去太危险了。”不想夏柏菲根本不听我的解释(当然马库斯在场的现在,我也无法解释详细,更何况我最终目的是去寻死,如果夏柏菲知道真相的话,他更不可能同意),“马库斯我管不了,可你是我朋友……”顿了下,夏柏菲这个白痴强调到,“我不会让我的朋友去送死的。”说完,他一把将我的拐杖夺了过去,“我不允许你离开马车!”
“你个白痴!”我气得直咬牙,“把拐杖还给我!我没你这个朋友!”
“不管你怎么想,”此时不通人情的白痴又犯傻病了,“你就是我的朋友。”
“滚!混蛋!”
“滚?!”白痴眼睛眨了眨,“恩……也好,反正你现在在气头上——马库斯,你想走随便你,但我相信你也知道,带个废人上路是多么累赘,”说完,夏柏菲打开马车门,跳上自己的坐骑,“瑟雷斯汀,我去领队——回鬣鹰堡!”
“……”
可恶!这个白痴!
眼睁睁地看着马库斯毫不在意我地跳下马车,再眼睁睁地看着队伍掉头,我欲哭无泪。
可恶的夏柏菲!可恶的马库斯!可恶的……我。
可悲的……我。
没有拐杖,站都站不起来的我;没人协助,寸步难移的我;没有能力,废物一个的我。
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做……不了。
悲哀地倒在座位上,蜷起身子,呆呆地看着靠背,痛苦地咬着嘴唇。
明明寻死的愿望就在眼前啊!就在眼前!
眼前……
。。。。。。。。。。。。。。。。。
“瑟雷斯汀,要下车吃饭吗?”夜晚,队伍在一块绿洲边宿营,夏柏菲打开马车门问。
“……”我沉默着,仅仅是缩了缩身子。
“还在生我的气?”
“……”
“我这是为你好,”见我不说话,夏柏菲自顾自地说,“你也知道你的命和樱小姐是连在一起的,要是你出事了,樱小姐也活不了的……”
“你个白痴。”
“你可以拿你的命去赌,但樱小姐是无辜的,你不能为了自己而置樱小姐于危险境地啊!”
“你个白痴懂什么?!”我猛地翻身大吼一声,想要阻止白痴的废话,不想撑起身体的手臂一阵酸麻,身子不由自主地滚倒在地板上。
“我说了叫你小心些嘛……”夏柏菲责备地伸手想要扶我起来。
“我说了,”我徒劳地伸手想要推开他,“你个白痴懂什么……懂什么……”
“是是是,我是不懂,”夏柏菲一边扶着我坐回椅子上,一边说,“我白痴,我什么都不懂——但我总知道,要是你遇到危险,樱小姐会伤心的。”
樱会伤心的。
会伤心的。
伤心……
哦!夏柏菲啊……你知不知道,我是多么地怕听到这句话?你知不知道,我是多么地怕想起这句话?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带盐匕首,死命地在我的心上乱划,划得我好痛,痛得我每天都想用手插进我的胸口,死命扯出我的心脏,用力地捏碎它,扯碎它,摔碎它。
没有什么比让樱伤心更让我痛苦的事了。
没有什么比想到樱会伤心更让我绝望的事了。
我不想……可是我做不到……
只要我活着,樱就会伤心,只要我活着,樱就会痛苦,只要我活着,樱就会哭泣……
只要我还像现在这样,废物一般地活着……
“哈哈~我说我运气怎么这么好!——真是神的恩赐啊!哈哈哈哈!”黑暗的灌木丛中,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们烤蜥蜴烤的真香,分我点好吗?”来人拨开灌木丛,大笑着走出来。
“老拜?”夏柏菲奇怪地看向来人,“你怎么在这里?”
“嘿嘿~来一块!”老拜一边笑着接过骑士分给他的烤肉,一边向马车走进,“我还不是为了我那个废物队长?——哟!”待得看清车厢内后,老拜大笑,“原来队长你也在啊?哈!——我还以为你从不出城堡呢!——你是爬来的吗?”
“个无良医生!”情绪低落归低落,被前队医老拜嬉皮笑脸地嘲笑,我还是忍不住回骂了句,“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都说了为了你啊!”老拜笑着拍拍肩上的挎包,“有些草药生长在沙漠里,集市上买不到的。”
“又是东方药典?”我皱皱眉,“这次你又想加什么?!”
“这次真不是哦!”老拜笑的更开心了,“这次可是完完全全的草药配方,而且是鬣鹰堡流传几百年的灵药药方哦——传说是月神留下来的哪!”
又是月神……
“你是说月神灵药?”不等我有所反应,夏柏菲皱着眉问他,“那个不是传说吗?”
“是传说又怎么样?”老拜自豪地拍拍胸脯,“在名医老拜面前,传说就是现实!”
”你真的做出月神灵药了?!”夏柏菲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目光落在老拜的药包上,“真做出来了?——就在包里?!”
“白痴你听他瞎说!”对老拜的了解我远比夏柏菲深刻,“怎么可能?他要是做出来早就喂我吃了看效果了——哪里会有闲工夫在你面前瞎扯?!”
“嘿嘿……”老拜嘿笑着,“还是队长了解我。”
“那……”夏柏菲困惑地看着他,“你刚刚不是说……”
“传说就是现实,对不对?”老拜笑着挤挤眼睛,“这个是真的!我在一个村子里找到一张古药方——那个可是月神灵药的药方!”
村子?古药方?这个……
“那个药方不是残缺不全吗?”夏柏菲抢在我之前问,“而且不是好多药都是古名,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么?——你破译了?”
“破译一大半了,”老拜笑道,“真有趣,那张古方里好多不知名的药其实只是发音——和东方药典里的药是对应的!”
东方药?!又和东方有关?!怎么会?!
“这……是真的?”与在一边发出赞叹的夏柏菲不同,我只是困惑地看向老拜,“你怎么知道?”
“读啊!一读我就知道了——和东方药典里药的发音一模一样!”
“你会东方话?”我更加怀疑地看着他,“我记得你的东方药典是我们文字写的啊?——好像还是从路边小贩那里买的。”
“嘿嘿~这个可是多亏了樱小姐哪!”老拜很得意,“是她帮我注音的——她临走的时候还特地帮我找她师傅要了本真正的东方药典呢!——都是为了你这个废物队长!”
哦……原来是樱……
她一直想方设法想要医治我……哪怕去东方也不忘记留下希望的种子……
想到这里,我心中再次一阵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