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兄?这里这里这里!”

很意外地,刚来到休息室的我就听到个刚有些熟悉的召唤声。

说是休息室,其实是相当于我们西方竞技场的高级看台——一个硕大的,带有屋顶和窗户的三楼看台,从窗户向外看去,底层的比武擂台尽收眼底。

至于喊我的人么……

“哈,本来还以为白兄你会继续比下去呢,”坐在窗边的沈齐伟满面笑容地向我招手,“不想您这么早就来这里了——请坐!”

“……”我依言坐到他桌子对面。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里不是获胜两局才能来吗?

“哈哈~没想到是么?”沈齐伟看出了我表情的困惑,大笑道,“不瞒白兄您说,家父和丁帅是多年好友,所以在下才有机会坐这个贵宾席,”说着,他狡黠地吐了下舌头,“其实本来我是应该是坐回看台的,可是毕竟我第一局就输了,坐在外面太丢人,于是只好动用家父的特权了,哈哈哈哈!”

“额……对不起……”想到让他初战失利的人就是我,我不禁感到有些歉意。

“没事没事!”沈齐伟豪爽地摆摆手,“在下输得心服口服,家父常说‘齐伟啊,你成名太早,总不是好事,要是能多吃点亏的话……’可是,你看,在下闯荡江湖足足五年了,只有我让别人吃亏的份!——每次过年回家报告一年成就,家父总是苦叹摇头,老是担心我不得善终来着。”

“……”刚刚交手我就发现沈齐伟是个很干脆很豪爽的人,可没想到此时他这么健谈,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搞得人家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家父总说‘名声越响,跟头越大’,好了,现在他老人家可以放心了——今天我这跟头摔得绝对是够大了,大到要不是白兄你手下留情用剑鞘,明年今天就是我沈齐伟的忌日,哈哈!白兄您可是让我沈齐伟真真切切地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心服口服,心服口服!”

“……”我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巧擂台上一个使剑的剑士手中长剑斜劈,生生将使铁锤对手的铁锤劈成两半,于是借口赞叹道,“哇!好厉害!”

“厉害个屁!”沈齐伟不屑地啐了一口,“仗着自己宝剑在手,就敢来比武?!‘飞翎剑’标胜就是个垃圾——连给白兄你提鞋都不配!”

是——吗?我看那个‘飞翎剑’一招一式都很厉害啊?虽然是占了手中宝剑的便宜,但看他的身法,就算拿一柄普通长剑,赢那个使铁锤的对手也是很容易的说。

啊!?……沈齐伟说了那么多话,我再不回话是不是很不礼貌?

想到这里,原本装作认真看比武的我不得不再次转脸看向不断向我示好的沈齐伟:“恩……那把剑叫……‘飞翎剑’?”

——这是能想出来的唯一能和刚认识的沈齐伟对话的话题了……呜……好累!

“对,‘飞翎剑’,”沈齐伟点点头,“也算是他家传的宝剑——那小子能在江湖混那么久,有一大半是那把剑的功劳。”

“他……没沈公子您说得那么……那个吧?我觉得他很厉害啊?”

“别沈公子沈公子的!”沈齐伟不屑地再次摆手,“白兄你怎么婆婆妈妈的?公子公子的……那是女儿家的叫法,您要不嫌弃,叫我一声‘齐伟’就好!”

哈,不好意思,人家确实是女儿家~

“那……齐伟?”明白在东方这么称呼是彼此关系亲近意思的我低声叫了句。

唉……不这么叫不行啊……刚刚沈齐伟都那么说了,万一要是他真看出来我是女扮男装,让我失去比赛资格怎么办?反正比赛结束就没有“白雷”这个人了,现在就顺他意思好了。

不过……用这么亲密的称呼去叫一个刚认识的男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这才对嘛!”沈齐伟满意地笑了,“就像刚刚我说的,标胜他很菜的——和我交手好多次,要不是他手中有‘飞翎剑’——那把剑熔有天外陨铁,又以铸剑师血泪浇铸,所以异常坚韧,否则哪里是我手中这把‘凤鸣刀’的对手?早就被我连人带剑劈成两半了”

“和沈公……和齐伟你交手很多次,还有命在,这不正证明他很厉害吗?”我学着沈齐伟的语气,像个男人样地说道。

“这……倒是,”沈齐伟听了我的话,稍稍摸了摸下巴,“这小子还活着,也算厉害!”

“就是。”

“啊!不对!”本以为可以就此话题终结,我正准备再次看向擂台借以避开和沈齐伟相处的尴尬,不想沈齐伟又是一声大喊,“完全不对!”

额……又怎么了?

“那小子只不过和我交手后还有命活着,哪里厉害了?——连在下的武艺在白兄你面前都是不值一提,他又哪里担得上白兄你说的‘厉害’二字?!”

头疼……还有完没完?!

早知道起初就不搭理他好了。

呜……明明人家只想安安静静地呆到这场比武招亲结束的说——

总要想个办法让沈齐伟别再打搅我才好。

恩……

“齐伟你很懂剑?”我试探着问,“会相剑吗?”

听闻东方有擅长相剑的大师,能说出剑的性质和来历,反正现在沈齐伟追着想要找我说话,随便抛给他个难题好了。

不想……

“哼哼,”沈齐伟得意地眯起双眼,然后竖起三根手指,“不说全懂,但我沈齐伟在江湖上相剑能力至少能排到前三——不信?难道你不知道我家传绝学‘凤鸣刀’最擅长就是破对手武器吗?对江湖各式武器不了解怎么行?!”

额……完蛋!本想让他知难而退,不想正碰上他擅长的了。

“那……就请齐伟你品评下我的剑,好么?”话说到这份上,不能没有下文的我只得将腰间的月光剑(刚刚下台后汲取教训,还是将月光剑简单地系在腰间)解下,平放到案几。

“嘿嘿……不瞒白兄您说,刚刚交手时我就觉得您的剑有异了,只是一直没好意思开口一问罢了,”沈齐伟嘿嘿笑道,“既然白兄你送上门来,那就让我沈齐伟好好看看!”

话音未落,沈齐伟右手探前,握住月光剑剑柄猛地一抽——“叮!”月光剑发出清脆的出鞘之声(比我抽剑时的声音响多了)。

“出剑清越,不错!”沈齐伟点点头,又将剑横到自己眼前,左手拇指扣住中指轻轻一弹,“叮——嗡……”月光剑再次发出剑音,这次清脆而绵长。

“恩……”不想沈齐伟却皱起眉,“应激即响?唉……”说着他又右手一展,将月光剑猛挥了下,眉却越发皱得更紧了,“这……”

“这把剑有什么问题吗?”看着沈齐伟很是为难的表情,我出语宽心道,“这把剑是别人赔给我的,不是什么名剑,更不是什么宝剑,齐伟你相不出也没事的。”

“呼……”听了我的话,沈齐伟着实松了口气,“那白兄我就直说了——您这把剑,出剑清越,彰显税利之色,确是一把坚固锋锐至极的好剑!但是……”

“请说。”估计但是以后没什么好话。

“但是此剑也仅值得上坚固锋锐二字,”沈齐伟遗憾地摇摇头,“观其剑,看似晶莹闪亮,却尽是反射周边之光,听其声,应激即响,此皆乃此剑无性所致,无性者不格,故此剑无灵,加之操之滞钝,退不能察主之心意进不能增其主威势,乃一平凡之剑耳。”

“额……能……说的……简单些吗?”听是听懂一些,但还是感觉自己听得云里雾里的,于是我诚心请教到,“感觉齐伟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不是很懂的说。”

“哦……简单的说白兄你这把剑只是凡品,没有性格也没有灵性,仅仅是一把坚固锋利的长剑罢了——和您的身手一点都不配!”

这……可是月光剑吔!

这可是大圣堂收藏的武器吔!

这可是法兰克主教赔给人家的A级武器吔!

怎么就是一把平凡的长剑?

跟着我也算经历了好多场激战,怎么就变成一把毫无性格毫无灵性的长剑了?

呜……也许沈齐伟说的是真的,但自己的爱剑被他这么贬低品评,真的好不甘心的说。

“哈!在下说得有些直白了,不过白兄您也别失望,在下虽然使的是家传‘凤鸣刀’,但家中也藏得几把名剑,哪天白兄您有空去岐山,在下一定为白兄您选把配得上白兄您的名剑!”

“啊?”沮丧归沮丧,不想刚刚沈齐伟的一番话让我一愣,赶紧确认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在下一定为白兄您选把配得上白兄您的名剑!”沈齐伟笑道,“白兄你那么轻松打败在下,饶在下一命,我们沈家所有藏剑都可以任白兄您挑选的——就是全拿也不妨事。”

“不是这个!”没空向沈齐伟辩解我不是贪念名剑的小人了,我急急地追问到,“齐伟你刚刚说什么?——岐山?”

“是呀?岐山?!怎么了?”

“是天界大战的那个岐山吗?”我确认地问,“就是反抗暴君,之后建立新王朝的那个皇帝举事之前所在的那个岐山吗?”

“额……难道白兄你不知道在下家传武学的来历?‘凤鸣刀’,就是取自昔日文王‘凤鸣岐山’,家业兴盛之意。”

“那……你那里一定有很多关于文王,关于那场天界大战的传说了?”

“这个……”沈齐伟神色尴尬地摇摇头,“家父的藏书室里应该……有不少吧?抱歉……在下对那些没什么兴趣……”

“那,我可以借来看看吗?”我再次急急地追问。

说不定,在那里能找到些许雷斯的诅咒和天界封印的线索!

“呵呵,只要白兄您报出自己的名号,您,打败沈齐伟的白兄,我们沈家大门永远为白兄您敞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