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大输特输有些夸张,但小赢大输确实事实。
面对着眼前这个越赌越亢奋的使泰福,我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带来的钱袋越来越瘪。
使泰福,塞纳鲁商会的在塔耶克的负责人,多兰纳克王国艾斯豪特侯爵的妻弟,同时也是塔耶克王族的分支——他姐姐本是塔耶克的公主(算起来塔耶克现任特兹国王还得叫她一声姑姑),为了保护远嫁他国的姐姐,使泰福便以护卫队长的身份陪嫁给了我国的艾斯豪特侯爵。可能正因为他是塔耶克人,所以塞纳鲁商会和艾斯豪特侯爵才放心把收购塔耶克商会的事交给他吧?
说起来,这个使泰福……几年前,就在沙伊利思会战之前,我在军部还见过他几次。因为他那塔耶克人的身份,军部那些文职老头怎么也不放心让他统帅艾斯豪特侯爵的军队出现在和塔耶克对战的战场上。为此,使泰福还在军部大闹来着——当时给了他后脑一击,狠狠打晕他的人就是我。
好像事后他还在军部闹着要找出揍晕他的“蓝发小子”,扬言要狠狠报复来着。可惜事后执掌军部的是我的养父希罗尼,我又成了著名的英雄“红眼的流星”,于是整个军部根本没人搭理他。最终找不到人的使泰福只好不知对象地在军部乱骂一通后悻悻而归。
如今,让他大丢脸面的“蓝发小子”就坐在他的对面——要是他知道的话,会不会直接掀桌子揍过来?
有可能。哈!
塔耶克之前被称为蛮族国家不是随便被人这么叫的,常年战事(对内部族战事,对外防御魔族战事,偶尔吃饱了撑地闲着发慌还会对内陆其他国家发动劫掠战事)导致这个国家的人性格都很淳朴彪悍,眼前这个曾经大闹军部的使泰福也不例外——
“十七点?哈?!这么少?!加倍!”一边古铜色的方脸露着厌恶的表情,一边毫不犹豫地加注,“沙伊你跟吗?!”
“跟,怎么不跟?”我也跟着丢出筹码,“你都赌了,我为什么不赌?”
——我选择的对手是使泰福,选择的赌桌是频次较快的二十一点老牌戏。
眼下使泰福毫不犹豫地露出底牌加倍下注,荷官自然应再发一张牌给他——只要牌面大于四,总和超过二十一点他就输了。
本来十七点赢面也算很大。我这边明牌是七点,就算暗牌是十点,总和十七点和他平手。
至于碰巧暗牌是A的几率太低,一般人大多会在此时停牌——可这个使泰福性格却是塔耶克人传统的彪悍,对于温吞水的结局向来不屑一顾,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下注加倍。
“哈!够爽快!”使泰福大笑地向荷官一挥手,“发牌!”
他得到的是三,总和二十点。
我得到四,总和二十一点。
我赢。
“切!”使泰福认输地扯过手边的酒瓶,对着瓶口猛喝了一大口,“算你运气好!送你了——再来!你叫!”
“哈哈!不客气,不客气!”我笑着示意希丝提拉捡回筹码,放在掌心掂了掂,小心地取了其中的一半,然后将这价值七十五金币的筹码丢上牌桌,“七十五。”
“真小气!”使泰福不屑地嗤了一声,顺手也跟着丢上筹码。“我跟——再加注一百!”
“没办法不小气啊!”我苦笑着指指身边越来越少的筹码,“都快被你赢光了,不精打细算怎么行?”
“要不你现在收手?——桌上的就当我送你了。”说归说,使泰福还是伸手拿起刚刚荷官发来的暗牌。
“送我?本来就是我的钱!”我故作不满地抱怨了句,然后接过希丝提拉帮我点好的一百金币筹码,丢上牌桌,“我跟——停牌。”
“说真的,塔拉人,你还是收手吧,”使泰福继续劝我,“昨天才来这里,别你货还没到就输个精光——停牌。”
“你放心,这点钱我还输得起——开牌!”
双方开牌,他明牌十,暗牌八,计十八点。我明牌七,暗牌十,计十七点。他赢。
“你太爱面子,不适合来赌场,”使泰福一副前辈教训后辈的口吻。
“你太咋呼,喜形于色,也不适合来赌场!”我不客气地反驳。
“咋呼是我的本色,有意见?赌场牌说话——还不退?那就发牌!”
“本都没赚回来怎么退?——下注吧!”
确实,以使泰福这样咋呼彪悍性格的人,确实不大适合赌场——这种不用脑子依靠自己强运在赌场横冲直撞的人,要么运气好赚个盆满钵满,要么就是运气差输得一塌糊涂。
不过,在炒热赌场气氛这件事上,这种人也算是才堪大用。
这也是我选使泰福作为对手的原因。
随着我身边的筹码越来越少,双方的赌注越来越大,彼此间言语更是越来越互不相让——这样两个赌客的赌局自然会引起周围人的兴趣,就在我和使泰福一来一往的输赢中,我们这个牌桌周围的看客也是越聚越多,就算周边赌桌的赌客一时忙着赌局抽不开身,也大多会时不时地往我们这边望上一眼。
“哈哈!塔拉人!”当我最后的筹码也输掉时,使泰福大笑着站起身俯视我,“服了吧?”
“急什么!”我故意抽搐了下嘴角,伸手招呼赌场侍者,“筹码!一千!”
“拉格……”希丝提拉小心地拉拉我的衣袖,“我们……”说着她怕被人看到地在桌下向我展了展空空的钱袋。
“没钱了?”我惊讶地怪叫,“这么快?!”
“哈哈!塔拉人!叫你早点收手你不听!”站起身的使泰福笑得更开心了。
“额……”抬眼看看应声前来的侍者,我尴尬道,“能记账吗?”
“抱歉哦!先生,”保持着职业的微笑,侍者微微向我欠身,“本赌场概不赊账。”
“不——赊——账?”我故意拖长了语调,“哪里有不赊账的旅馆?怎么?怕我还不上?!”
“啊!这倒不是,”侍者身子弯的越发恭敬了,“这是我们国王陛下定下的规矩——特兹陛下说,在这里开设赌场纯粹只是为了娱乐,要保证让客人至少‘伤财不伤心’——毕竟钱没了您可以再赚,要是心伤了,蔽赌场也许就没机会再招待您这样的贵客了。”
避免让商人因赌场血本无归,不再在塔耶克运营商路么?切,特兹这条毒蛇,有关塔耶克民生这一块想的还真细!
“那……”我犹豫地看看等待我认输好离开牌桌的使泰福,又看看眼前挂着职业微笑的侍者,再转头看看四周已经准备结束观战的众人,“不赊账……那……不是钱币,有价值的东西可以吗?——别告诉我这也也不行!”
“有价值的东西?”侍者一愣,神色古怪道,“可以是可以,不过……”
——不过客人您这样一来的意思不是要赔上全部身家了吗?
估计侍者想要这么说,但最终职业上不干涉客人私事的习惯还是让他把话咽了回去。
“可以就行。”得到许可后我扭头上下看了看希丝提拉,然后手向她项链一指,“拿来!”
“啊?!”见我需要,希丝提拉想也不想地抬手取下那新买的粉钻项链,毫不犹豫地递到我手中,“好的!”
喂喂喂……我是在要你新买的项链去充当赌资赌博哪!就算是演戏,好歹也多作些不情愿的表情啊!那么干脆……搞得我现在心里都有罪恶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