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说了，你这招对我无效。”贝鲁莫扫了一眼再次被吸引注意的众人，嘲讽道，“难不成你希望这些家伙帮你出头？”

“这些人？”我试探地反问，“什么这些人？”

“这些新国人——你就死了那条心吧！”贝鲁莫再次冷笑，“他们以前都是一群只知听命的奴隶，你又不是这群奴隶的主人，他们没必要来帮你的。”

“有时候，就算我是他们的主人，他们也不会帮我的，”大致清楚贝鲁莫对待新国人的看法，同时也发觉贝鲁莫此时在强调身份问题，于是我笑道，“不说他们了，喂，贝鲁莫，”我有意省略了“先生”二字，“你还有其他分析吗？”

“你还想我接着戳穿你？”贝鲁莫冷峻的眉头皱了皱，“我觉得你这种小行商现在应该老实认输，跪在我面前，求我们拉绒哈克商会放过你才是。”

“跪在你面前？哈！哈！”我嘲讽地干笑两声，“贝鲁莫你是不是误会了？请你吃花生米是因为你讲的故事很有趣，正好可以打发我无聊的时间——你不会自大到以为我给你花生吃就是认错表现了吧？”顿了顿，我又补充道，“我又不像只知精打细算的老鼠那样，有几粒花生米就开始得意了——商界前辈？哈！哈！”

“想激怒我？”面对我的嘲讽，贝鲁莫根本不为所动，“小孩子的伎俩！”

“小孩子？真正的小孩子不是莱纳哈克么？——之后你又觉得我哪件事是针对你们商会的了？”我又问。

“你觉得还有必要接着说么？”贝鲁莫沉声到，“沙伊先生，我已经很照顾你的脸面了！”

“可是我没感觉出来，”我拿起半满的酒杯，微微冲他举了下，“我觉得接下来是重头戏——你还是接着讲故事比较好，啊？是不是口渴了？”说完我对着吧台招招手，“兰特！给我们这位商界前辈来杯最贵的酒！”然后我一口喝光酒杯里的水酒，“你要想吵架，我这个废人精力有限，已经困了；若是你还有兴趣讲故事，那，那杯酒算我请你的！”

“最贵的酒就是最好的么？”贝鲁莫往酒保兰特送来的酒杯里瞟了一眼，不屑道，“有点小成绩就开始得意，你这类人也就是这样一个水平！”

“不喝我喝！”我笑着从酒保兰特手里拿过酒杯，然后冲贝鲁莫微笑道，“那……那下面贝鲁莫你是不是准备回卫城区了？”

这是个小小的心理陷阱——特意过来找我的贝鲁莫绝不会在没达成目的的情况下回卫城区，作为经商前辈的他也深知交涉的关键是节奏掌握在谁的手里。进门对话输了一句后，他单刀直入地说出自己掌握的一切，为的是戳穿我，为的是在初次交涉的气势和道理上胜我一筹。不想我“耍赖”（至少在他眼里是这么看我的），明明被戳穿了还强撑着不承认，同时，我还故作姿态地从言语上命令他，命令他接着说出之后的分析。

不想让谈话主导权落在我手里的贝鲁莫自然不愿意按照我的步调行事，所以才故意不接着分析，反而在身份地位上我和纠缠。

然而，这招对原本就不是很在意身份地位的我根本无效，我也懒得在这类事情上和他争执，故借着叫酒保兰特送酒的机会给他下了最后的选择——如果想接着聊，那么请喝了酒；不聊，那就结束谈话，我会丢下他，自己上楼睡觉。

喝对手请的酒——这对于高傲自信特地过来找茬的贝鲁莫来说，是不可能的事。越贵的酒越不能喝。

拒绝喝酒，任我离去——那么最终导致聊天结束的人就是贝鲁莫，特地来找茬却一事无成……这也是贝鲁莫所不愿看到的结局。

所以，不论他喝不喝那杯酒，最终的选择只有一个——按照我的要求，老老实实地继续说出自己之后的分析。

“……拍卖会，”稍稍犹豫了会，明白此时已经毫无选择的贝鲁莫只得恼怒地瞪了我一眼，最终放弃了谈话主导权，（第二回合，还是我胜）“当你确信莱纳已经上钩后，立刻在拍卖会下手了。”

“是——么？”

“那天你提早进入空无一人的拍卖场睡觉，为什么？”贝鲁莫突然质问，“你要是想睡觉，何必那么早去拍卖场，天那么热？——我想先听听你的解释。”

呵，还是想谈话夺回主导权啊。反正已经赢两回合了，那，就稍微配合他一点，让他找补找补点自尊心回来。

“我是残废，抢位置抢不过你们这些人，早点去没什么奇怪的，我起床早太累，在那里睡觉也不奇怪。”

“不奇怪？”贝鲁莫冷笑道，“据我所知你不是一个人在那里睡觉。”

“你是说提拉？她是我的女奴……”

“不，我是说另一个。”

“另一个？”

“沙伊你不会说因为你是残废，所以连睡在你面前不足十厘米的人都记不得了吧？”

“啊！你是说她啊……”回想起当时让大脑一片空白的场面，我无奈笑道，“那只睡猫啊——你的意思是说，”明白贝鲁莫又偏差在哪里的我索性替他说，“我提早到会场，公然和魔法睡猫艾路法利西亚面对面睡觉，是在偷偷制定羞辱莱纳哈克的计划？”

“难道不是么？”

“可能么？”我无奈地摇摇头，“那么明显地对趴在桌面睡觉，足以吸引任何一个进拍卖场的人注意，在这种情况下两人闭着眼装睡交流？我还是那句话——贝鲁莫你想象力太丰富了——”

“我倒是觉得这是你高明的地方，”贝鲁莫说，“据我所知，赌场那件事以后你和‘魔法睡猫’就没有过进一步的接触，偶尔你会装作搭讪的样子去找她，她却根本不理睬里——演那么多戏，无非就是想让人以为你们两个之间并没有什么交集，‘魔法睡猫’副手拜托你的女奴临时照看犯困的‘魔法睡猫’也合情合理——于是那时候就算你们两个一起趴在桌面睡觉也不会有人觉得你们两个是趴在那里聊天！”

没想到那天艾路法利西亚睡在我面前能引出这样的误会，呵，有趣。

之后的事也就不用再等贝鲁莫说了——接下来无非就是设计好圈套，吸引莱纳哈克为了讨好希丝提拉来亲自竞标七眼大猫眼石碎银项链，艾路法利西亚（知道真名后也许我该改口叫她艾露更合适）和当时和我并桌的希阿鲁商会会长李·奈阿斯的配合参战最终将莱纳哈克逼到不得不全力和我们竞标的境地，最终，成功让莱纳哈克以近三万金币的高价竞标到实际价值不足四百金币的项链，再等莱纳将项链送给希丝提拉的时候，曝光希丝提拉女奴的身份，让莱纳哈克用金钱抢我女伴的（也许贝鲁莫会用“解救”这个词）行为彻底落空。从此拉绒哈克商会的少主便成为塔耶克的笑柄。

这样一想，还真的挺合理的，虽然实际上魔法睡猫和李·奈阿斯的参战根本不是我的计划，可从结果上来说，还真像我们三个提前预谋好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