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杀特兹国王?

——昨晚听到我的刺杀目标后,希丝提拉圆睁着她那琥珀色的双眼,困惑至极地问。

这还用问么?

当时我是这么回答她的:从我以前和特兹的接触来看,特兹这家伙是条毒蛇,是一条一口咬住人,用牙齿后的毒腺注射毒液,再慢慢等猎物中毒致死的毒蛇,我可不信他几年蛰伏,是为了安心做一个改革家,做一个深受国民爱戴的解放奴隶的国王。蛰伏这几年,他一定在图谋着什么。以他这种智商能力均不亚于我,不,是超过我——沙伊利思会战后我在智谋上被他彻底打败,面对他迎娶拉格西丝意图,我毫无反抗余地——像这样一个杰出的人才,是最有可能被非神协会招揽的。

如果他现在是非神协会会员,那这条毒蛇绝对会是我复仇路上的障碍。

如果他现在还没被非神协会招揽,那我就要在他还没被非神协会招揽,成为我的障碍之前铲除他!

更何况,从樱留给我的记忆里得知,我们这片大陆上会制作道符僵尸的道术师也只有特兹一个,塞拉港的出现东方面具人更是加大了特兹是非神协会会员的可能。毕竟所谓的东方面具人,面具后的真面目就是一群被道符操控的僵尸。

就算他现在不是非神协会会员,会制造道符僵尸的他万一加入非神协会,非神协会便会拥有无穷无尽的道符僵尸——一个戴着面具的道符僵尸我都应付不了,要真有无数个,那我对非神协会的复仇还从何谈起?

所以还是那句话。

如果他现在是非神协会会员,那这条毒蛇绝对会是我复仇路上的障碍。

如果他现在还没被非神协会招揽,那我就要在他还没被非神协会招揽,成为我的障碍之前铲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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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呢……也难怪希丝提拉早上情绪会那么低落,估计她一整夜都没睡着吧?

坐在旅馆一楼的酒吧里,一边悠闲地吃着早餐,我一边低头沉思。

自从来到塔耶克,遇见毫不掩饰自己崇拜目标的娜乌加,再亲身体会新国王特兹给塔耶克带来的天翻地覆的变化,又亲身感受到塔耶克人民对他们国王的爱戴,虽然表露的不明显,可作为出生在边远贫穷村庄的村姑,饱受过非人虐待的希丝提拉,一直对从未真正见过面的特兹抱有像娜乌加一样崇拜的好感。

她应该相信,只要塔耶克有特兹国王在,国民就可以一直有尊严有信心,满怀感恩地生活下去。她应该也羡慕,羡慕如今的塔耶克有这样一位伟大的,受国民爱戴的国王。

如今……我的命令却是要杀死他。

昨夜希丝提拉的心一定很纠结,纠结到整夜不眠的程度。

因此,今早我也没让她陪我下楼,给她时间让她好好整理下自己的心情。

同时……也是因为我现在没有坦然面对希丝提拉的信心。

她会去做的——我毫不怀疑希丝提拉对我的忠心(也许是爱心)。

可……正因为希丝提拉一定会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哪怕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正因为这样,我才会有些愧疚,愧疚得让我没法立刻坦然地面对她——我承认,希丝提拉,像极了露丝雅的希丝提拉,比我境遇还悲惨的希丝提拉,像我一样追寻得不到的幸福的希丝提拉……已经在我心中留下了属于她的位置。

“喂,沙伊,发什么呆?!”愣神间,大胡子李·奈阿斯那特有的粗犷嗓音在耳边响起,“怎么没看见你的女伴?——她不是已经能下床活动了吗?”

“这几天散步散多了,”我抬头回应道,“似乎病情又有些反复——昨晚有些发烧……”

“怎么样?要不要去神殿看看?”李·奈阿斯担心地问,“请神官——”

“神殿我去过了——治疗术解毒术我都请神官用了,”我皱皱眉,“本来给希丝提拉治伤的那个医生说没必要去找神官的,可我不放心,来新城区之前已经带提拉去过神殿了——可没想到似乎效果不是很好,提拉病情还是时常反复。”

“那你准备怎么办?”

“好在她病情虽然反复,但没怎么加重,等过几天雨季结束后我想带她另外再去找几个医生看看,”我看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点,“现在带她出去不方便——”

嗯?那是——

刚刚酒吧的窗外走过去两个熟悉的人影,不等我判断出是谁,“吱呀——”一声,酒吧的门被推开了,两个仅仅包裹着简单油布的熟人走了进来。

“啊!沙伊先生,正好您在!”来人之一,罗恩商会负责人瓦拉比那一边抹去脸上的雨水一边说,“还担心您在睡觉呢!”

“你怎么来了?不是叫你没事别经常来的么?啊?!”我诧异地皱皱眉,目光落在瓦拉比那身后的那个人身上,“韦兰?”

紧跟在瓦拉比那身后的,是两天前刚见过的,工匠区的铁匠老大——韦兰。

“沙伊先生,”顾不得像瓦拉比那那样擦去脸上的雨滴,韦兰径直地冲我欠身问候,“您好。”

问候时的表情很凝重,也很愧疚。

“怎么了?快过来!”这么早这两个人结伴来这里(徒步,连马车都不坐)一定是突然有什么重要事情,于是我冲着临时替代酒保值班的克拉拉大婶召了召手,“大婶!麻烦给这两人来两份热汤,再来份随便什么吃的。”

“啊!来三份!”身边的李·奈阿斯忙不迭地叫道,“我也要!”说着,带着感觉有事发生,又有机会凑趣的表情不分由说地坐在我身边,“老子还没吃早餐呢——沙伊你介意吗?”

“你都坐下来了还介意什么?”我笑着瞪他一眼,“韦兰本来就是你介绍给我的,只要他不介意我不会介意的。”

“嘿嘿,”李·奈阿斯开心地眯了眯眼,“喂!克拉拉大婶!再来四瓶葡萄酒!”

“喂!我说了我请客了吗?!”

“你自己说不介意的!”李·奈阿斯嬉笑道,“既然早餐都请了,你还在乎那四瓶葡萄酒么?”

“一瓶酒的钱就够请二十个你吃早餐了好么!?——到底出什么事了?瓦拉比那?韦兰?”和李·奈阿斯嬉笑间,瓦拉比那和韦兰已然将挡雨的油布放在门边,拿门口的手巾擦去头上的雨水后,一齐满脸凝重地坐到我和李·奈阿斯对面。

“……”“……”

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最终,面色更加凝重的韦兰求助地向瓦拉比那做了个请的手势:“还是你来说吧?我实在……”

“好吧,”瓦拉比那点点头,“沙伊先生,”他谨慎地措了下词,“韦兰先生他十分抱歉,因为他没法完成您的订单了。”

“没法完成?”我微皱眉,“瓦拉比那你昨天没付定金?”

“啊!不是!”见我有责怪瓦拉比那的意思,原本惭愧低下头去的韦兰急忙抬头,挥舞着他那充满铁匠特征,满是火燎伤疤的手,“不是!昨天瓦拉比那先生已经付完定金了,全部,现钱!”

“付了定金?那怎么没法完成订单?”我看向韦兰,“前天下单时韦兰你不是说人手和材料都够么?”

“有……有……有其他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