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誓就不必了，”面对一脸严肃看过来的瓦拉比那，我无谓地摆摆手，“只要你诚心服于我，起誓没什么必要，若是你根本没有诚意，那起誓也没用。”
“小人确实是诚心诚意的！”瓦拉比那忙不迭地伏低身子。
“诚心就行，”我笑了笑，“只要你之后严格按照我的指示，别再自以为是乱操心，将来罗恩商会枯鲁索城负责人的位置还是你的。”
“负责人的位置不重要，”这时瓦拉比那认真负责的态度显现出来了，“能得到沙伊先生的指点才是更重要的——我想多学点。”
额……这个年龄足有我两倍的负责人能这么诚恳地，毫不顾忌身份地向我低头——瓦拉比那在我心中的评分上升了许多。
“行，下面我就教你一些，”说着我转脸看向李·奈阿斯，“喂，大胡子，我可是新手，要是说错了你别光发笑，看戏也要给点看戏费的！”
“这个自然，”李·奈阿斯笑道，“和拍卖会一样，一定配合你——不过讲真，老子还真猜不出你有什么办法让贝鲁莫计划失败。”
“韦兰，”我拿起酒杯，示意瓦拉比那帮我斟上葡萄酒，问，“暂时我还不确定，所以先问下——贝鲁莫下订单，除了追加和我一样的部分，还有什么？”
“第一批是给一千把骑士轻剑除锈。第二批他没说，要我先把铁匠们的时间空出来。”
“除锈……是打磨除锈么？”我确认地问。
“没错，”韦兰回答很快，“不过一千把骑士轻剑除锈用不了多少时间，我们铁匠正常工作也就一周能做完，可贝鲁莫他要求我们之后至少也要空出两个月时间。”
“两个月？所有铁匠？”
“是的。”韦兰点点头。
“你是铁匠老大，你觉得之后贝鲁莫会下什么订单？”毕竟铁匠工作什么的我不专业，所以我决定先多听听专业人士的看法。
“不好说，”韦兰皱皱眉，“不过我估计应该第二批订单和除锈没关系。”
“为什么？”
“额外两个月时间，按一周一千把剑除锈来算，之后再除锈八千把剑？”韦兰板板手指头，“新的远征军大概也就一万人，扣除成装备整齐建制的骑士团，真正需要武器的最多也就两三千这样子，一次运九千把剑？”
“会不会贝鲁莫给他们准备一人三把？多的两把算是备用的？”李·奈阿斯问。
“不会，”韦兰摇摇头，“据我所知前线物资库里备用武器都准备好了，没必要让新远征军行军的时候每人带三把剑。”
“会不会是带半成品给你加工？”我说出自己之前和瓦拉比那在一起时说的推测，“两千把半成品，加工成成品，需要两个月么？”
“差不多——不过要看是什么样的成品，”韦兰回答，“要还全是骑士轻剑的话应该没问题，要是十字剑的话，工期就赶了。”
“肯定不是十字剑，骑士轻剑也不是，”我确定地摇摇头，“若是这两种剑，他没必要照着我的订单追加，依照贩卖刀剑给骑士团佣兵团的习惯……应该是宽刃剑或是阔身短剑，窄身长剑？不，这个不可能，窄身剑硬度不够，防御力不够，不适合和魔族作战。恩，韦兰，就当第二批订单是宽刃剑好了，两个月，你们能加工出多少把？”
“三千五，最多。”
“三千五？这么少？！”我诧异地皱起眉，“那你怎么说我那两千把剑一个月就能交货？”
“那个啊，”韦兰笑道，“你那一千把十字剑有现成的模具——前几批远征军需求最多的就是十字剑，所以我们模具做了很多，不像宽刃剑，用的人还没骑士轻剑用的人多，所以需求的模具量不足——老实说，要是模具足够，直接做成品比半成品加工更快。”
“为什么直接做成品更快？”我更奇怪了。
“成品直接将铁水倒模具里啊！倒进模具，等武器成型，趁热拿出来捶打，放水里淬火，再拿出来加热回火，一锅铁水可以同时做好多把，很方便的，可半成品加工就不一样了，”韦兰伸手比划着，“先要将半成品升温，为了升温均匀，同时进炉的半成品不能太多，不能叠加——因为叠加会使中间的升温不均——等升温好了，再来淬火回火，”顿了顿，韦兰又补充道，“一般半成品都是出炉后自然冷却下来的，和直接出炉淬火的成品不同，硬度柔韧性都相差太多，所以比直接出成品要多捶打淬火几次才行。”
“那么麻烦？那不是直接委托你们做成品比较好？”听了韦兰的解释，我困惑地转起了手中的酒杯，自语道，“难道我猜错了？贝鲁莫派人运来的不是半成品？那会是什么……”
“不，估计沙伊先生您猜想的没错，”一直忙着回答我问题的韦兰这时终于得空拿起桌上的玉米饼，咬了一口，“贝鲁莫先生的第二批货应该是半成品，”见我再次困惑地看向他，便急忙吞下嘴里的食物，诧异道，“沙伊先生您是做刀剑生意的，怎么会不知道？——半成品加工一般会比成品便宜。”
“呵，丢脸了，”我尴尬地摸摸下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至于为什么不知道么……”
果然，专业和不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几句话，我这个冒牌的刀剑商人就露馅了。
“也是，”不想韦兰反应得比我还快，“也是，沙伊先生您是行商，不知道商会的路数——拉绒哈克商会有自己的矿山，也有自己的铁匠，做成半成品运过来加上给我们铁匠的加工费，会比直接从我们这里买成品合算。”
“这样啊——也就是说贝鲁莫不提供原材料？”问了半天，除了知道了一堆有关铁匠的知识外，终于接近我的预先目标了。
“哪能让他提供？！”韦兰大笑，“铁锭什么的都让他提供了，我们铁匠还赚什么钱？只赚辛苦费？！”
“那要是我提供原材料呢？”我问。
“沙伊先生你什么意思？”韦兰脸稍微冷下来一些，“您想要我破坏铁匠工会的规矩？”
“哈！那倒不是，”我摆摆手，“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一种可能，贝鲁莫的订单因为原材料不足而生产不了，而我这边的订单因为可以自己提供原材料，所以可以优先生产——当然，依旧是成品价。”
“这……”韦兰放下手中的玉米饼，仔细沉思了好一会，“按说似乎没什么问题，可怎么造成这样的状况？如果贝鲁莫第二批送来的真是半成品的话，铁锭也不会缺啊？”
“铁锭不缺，燃煤呢？”我问，“我是说，用来烧铁水或加热半成品的炉子不是需要燃料么？燃煤算在成品的原料里么？”
“燃煤？”韦兰一愣，“这个我们一般都算在损耗或是人工费里，专一从成品里面算燃煤的钱……还真没有过。煤的损耗波动很大——天气温度稍微变变损耗量就有变动了。”
“也就是说，”明白思路是正确的我现在很得意，“燃煤可以不算在原料里，又是完成订单必须的——不论是制作成品还是半成品，是么？”
“没错！”韦兰眼睛亮起来了，“沙伊先生您的意思是——”
“瓦拉比那，”我得意地冲着同样眼睛亮起来的瓦拉比那吩咐道，“明天——不，今天开始，罗恩商会大量收购枯鲁索城的燃煤，理由是马上夏季结束，要为远征军准备过冬燃料，价格么……高于现价的两成——大宗交易可以再加价一成！”说完，我又看向韦兰，“虽然你是铁匠老大，但应该不会阻止你们公会的铁匠卖掉存煤赚些小钱吧？”
“这哪会？”韦兰会意地笑道，“能赚钱的事，别说他们了，我绝对是第一个拿去卖！”
“你不能卖！”我提醒他，“你带头卖就好像是和我说好的一样。”
“呵呵！这个自然！”韦兰大笑，“刚刚是夸张的说法——我会等他们卖差不多了再去！”
“恩，”我点点头，“到时候贝鲁莫想要优先完成订单只能高价从罗恩商会买燃煤——多赚的钱我分你三成！”
“好！成交！”
“你们先别急着笑！”一直倾听的李·奈阿斯突然打断我们，“沙伊，你不觉得你这个计划有漏洞么？”
“啊？漏洞？”我一愣，“哪里有漏洞？”
“难道你不知道燃煤的价钱？”李·奈阿斯说，“虽然是雨季，用煤量会比平时大些，可现在毕竟是夏季啊？燃煤的价格高不到哪里去——再说，我记得塔耶克有两座煤矿都离这里不远，就算你今天买空了枯鲁索的燃煤，明天贝鲁莫就能运新的燃煤进城，而且是源源不断——到时候你怎么办？”
“这个啊，”我自信地笑道，“你放心，第一，塔耶克的煤价只会涨不会跌；第二，贝鲁莫绝对运不到新煤来这里——至少这几个月内他一车燃煤都运不到！”
“你确定？！”
“当然！”我得意地喝光杯中酒，“还宝石商会会长呢，有关矿场的消息这么不灵——你不知道那两座煤矿就在最近被教会查封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