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这次营地潜入事件与艾维尔利恩斯有关的话,那就表示——艾维尔利恩斯急了?

违和,但又是最可能,最合理的解释。

违和是因为艾维尔利恩斯他毕竟是非神协会长老,毕竟是教会红衣主教,阅历,经验,智慧谋略都不能以常人的来揣度,甚至,不能用我或是特蕾西娅的标准来揣度——毕竟他刚现身就压得我和特蕾西娅毫无喘息思考的余地。

所以,这种派人(或亲自)潜入我的营地,偷鱼摸枪的小事,怎么想也不可能是他做的。

身份,地位,能力,无一符合。

可……若不是他,我还真想不起来还会有谁用这种方式逼我前进,逼我不能安心在河边的营地等待下去。

魔族那边无从猜测,人类这边,单从结果上看,最有动机,最有可能的人就是他。

潜入者的时机也很巧——正好是特罗姆城士兵开始谣传我在河边思考对策之时。

至今还没有一支队伍离开特罗姆城。

哪怕本该按计划由新军接替,趁机归还的远征军。

没有一支——这个时机肯定不会有。

就像我对扎希卡说的那样“现在谁走谁傻瓜。”

我那奇迹般的胜利给远征军带来希望,让他们看到破除与魔族对垒僵局的可能——说不定,这个残废的“红眼奇迹”,真的有办法带远征军攻下圣城拉托维斯呢?

若这种可能性会变成真的,那在圣城拉托维斯被攻占前撤退,归还的队伍,不就得不到功勋了?不就是白白把功勋让给刚来特罗姆城的新人?

所以此时谁走谁是傻瓜,谁走谁是最大的笨蛋。

即便要走,也要等到确认我——红眼的奇迹,不会领军作战,或是对攻占圣城无计可施的时刻。

顺带说一句:迪德南多意外找来的麻将牌,让我这个“红眼流星”会带来奇迹的传闻又多了几分真实——没见城里那群士兵都在传闻我在河边不断进行“战术推演”么?

意外,意外。

有利的意外。

这样一来,即便我不去争取,那些还想着建功立业的战士们都会期待我来领导军队,都会期待我来打破这个漫长的对峙僵局。

士兵的期望就是士气的关键,士兵的期待就是将军的方向——于是乎,原本坚定团结的归还派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出现了裂痕,出现了对吉恩将军坚持不让我进指挥层的不满。

所以我只要继续在河边装模作样,进指挥层,继而掌控全军,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人情和恩惠,而且,为了将来在指挥层的话语权更多些,吉恩将军也好,艾维尔利恩斯也好,都会对我表示友好,都会想方设法地拉拢我,让我站在他们那一边,为他们说话。

进兵还是归还?已经成为士兵关注中心的我的倾向至关重要。

现在,艾维尔利恩斯已经开始了,不仅仅是示好,还有威胁和警告。

吉恩将军没任何动静——那是因为城里波动不大,暂时他还能掌控一切。

吉恩将军可以等,艾维尔利恩斯不能等,继而,艾维尔利恩斯压着我做出决定。

是回去听艾维尔利恩斯的话?还是无视警告和威胁,继续在河边等待,等到吉恩将军来请我回去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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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对门,扎希卡,你先!”第二天,河边,老地方,我们四个牌局再开。

“昨夜我和巴尔库夫去对岸看了下,”扎希卡一边摸牌一边说,“没什么痕迹——应该不是魔族捣的鬼。”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希丝提拉,以左面那个为准,”昨晚凡兰蒂夜班,所以希丝提拉匆匆做完早餐后接替了她的位置,帮我码牌,“呐,扎希卡,你去对岸——有顺便侦察下么?”

“你出钱?”扎希卡白了我一眼。

额……对,这家伙虽然是牌友,但毕竟是刺客工会老大,侦察情报要给钱的。

“你觉得我会缺钱么?——曾经,我可是商人哦!”我接过希丝提拉递上的红茶,“关键是你有没有货?”

“知道你是大商人拉格·风·沙伊,”扎希卡笑道,“可你知道我的收费标准么?碰!白板一张。”

“……你先说。”看那得意的样子,我知道他昨夜收获不少,“我付不起还有教会呢,尽管开价好了。”

“不是很想和教会交易,”扎希卡皱皱眉,“算了,我不说巴尔库夫也会说的——我们昨晚发现很多尸体,蜥蜴人,很新鲜。”

“蜥蜴人的尸体?”特蕾西娅惊讶道,“对岸?很多?”

“嗯,啊,三三三!老子要了,”巴尔库夫一边打牌一边接口道,“十几个的样子——就在对岸的林子里。”

“林子里?”我诧异地望望河对岸——对面靠南面的方向,一片茂密黝黑的森林,“十几具尸体?很新鲜?!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离这边多远?”

如果离得近,那没道理它们死的时候我们这边一点都察觉不到啊?

“蛮近的,离我们,”扎希卡又出了张牌,“看起来像是蜥蜴人斥候——来侦察我们的。”

“哈!二条?正好凑对子!碰!”巴尔库夫抢过那张牌,“可惜那群斥候还没出林子就死了,悲催!”

“那……”

“没有伤痕,”扎希卡知道我要问什么,“保持隐蔽姿势,全死了——和那些血色神官一样。”

“和血色神官一样?!”我一惊。

“没错,毫无伤痕,死因不明。”扎希卡点点头,又郑重地重复了句,“和那些血色神官一样。”

和血色神官一样——就是那几个在战斗后的夜里,不明不白死掉,连老拜仔细解剖后都搞不清死因的血色神官。

和他们一样……那……

“那我们现在……”特蕾西娅很是疑虑地望望对面的森林,又征求意见地看了看我,“……应该是安全的吧?”

“有可能,但不绝对。”扎希卡冷冷道,“也许仅仅是还没想好怎么动手。巴尔库夫,你是在打纯对子么?”

“当然!”巴尔库夫得意地铺下几张牌,“老子就缺两张了哦!”

“我和你看法一样,”我冲特蕾西娅点点头,“对方想动手早动手了,没必要让我们活到现在——出这张,”我一边竖起手指示意希丝提拉出牌一边说,“当然也可能是扎希卡你在这里的原因——你不死,我们不会死的。啊!对了,希丝提拉,听牌了。”

“呵呵,这倒是。我也听牌——九条!谁要?”

再怎么厉害,再怎么杀人无痕的刺客,也绝不可能是刺客工会老大——扎希卡的对手,所以,只要扎希卡没事,那我们这个营地就是安全的。

再说,昨晚扎希卡和巴尔库夫去对岸侦察——没有比这更好的刺杀机会了,不论是刺杀落单的扎希卡和巴尔库夫,还是刺杀失去他俩保护的营地。

可一夜无事。

所以我比较赞同特蕾西娅的意见——我们这个营地是安全的,除了被不知名的刺客环伺,被不知名的人潜入以外。

“不过……就是这份安全……才更麻烦啊……”特蕾西娅疑虑重重地叹了口气,“越是安全,背后图谋越大,雷斯,我还是建议你早点回城……啊!自摸,胡牌。掏钱吧,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