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押我?押我什么?”虽然心里大致清楚霍尔将军的意思,可这态度与我之前估计的截然相反,让我不得不有所警惕。

霍尔将军可是旧塔耶克贵族,与清算旧贵族的塔耶克国王特兹之间隔阂很深。

我是特兹国王的特使,特兹的亲信。

霍尔将军是塔耶克的将军,和几年前还彼此交战过的多兰纳克骑士团的加特斯团长互相看不顺眼。

我是多兰纳克军部统帅希罗尼的养子,加特斯团长名义上的侄子。

之前和特兹定计划的时候最头疼的就是这个霍尔将军(还有他身后的那一派),可怎么也想不到现在他竟然就坐在我身边,这么直白地对我说“我全押你身上。”

额……究竟是哪里出问题了?这事情的发展……怎么完全不按我的计划来啊?

“别给老头我装傻!”霍尔将军冲我一瞪眼,“直接说,整个塔耶克军——包括使泰福的那八千新军——都交给你,你有几成胜算?”

“……”求助地看看特蕾西娅——她的表情看起来和我现在的应该差不了太多,都是满脸雾水,“那个……我觉得现在不是考虑胜不胜算的时候吧?”只得自己来的我不得不小心地错着词,“昨晚那么大的事,现在不是该考虑怎么撤军么?”

“昨晚是昨晚,”霍尔将军夸张地一挥手,“怎么,你还在意那点小事?”

“额……我觉得……一城守军全灭……不算小事吧?”特蕾西娅插话问。

“打仗么,死个千把人有什么奇怪的?”霍尔将军白了她一眼,“关键是瑟雷丝汀他想怎么做,”说着他又向我看过来,“你目标那么大,不会因为这点小事退缩吧?”

“……你知道我多少?谁告诉你的?”

怎么又一个把我看的通透的?

我在这里还有秘密可言么?

头疼。

“还用别人说?”霍尔将军眯起眼,摸了摸胡子,“老头我可不是巴库这种小屁孩——你们这群小屁孩的把戏,老头我见多了。”

“……”

“那你倒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扎希卡突然问,“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呸!——还用想?瑟雷丝汀这小子他打一来这里就没安好心,”霍尔将军笑道,“一边死盯着总指挥的位置,一边想方设法和艾维尔利恩斯那家伙过不去——就等着我们指挥部的人来求他呢,”说着他又习惯地摸了下胡子,“可能是教皇尤利安给他下了死命令吧?所以估计除了老头我和教会那帮疯子,远征军里最想攻下圣城的就是瑟雷丝汀这小子了……另外……”说到这里,他又稍稍思索了下,“另外……另外可能特兹王也给了他任务,带那小丫头安洁爱尔回去什么的,对吗?”

“……你为什么不自己干?”他都说的那么透彻了,我也就没必要否认什么,于是便直接问,“以霍尔将军你的能力,有必要押注在我这个废人身上么?押你自己不就好了?”

“就是!”特蕾西娅附和道,“以将军你的能力——仅仅凭自己就能将他的秘密看得这么头,那又何必特意来这里向他寻求合作呢?

“老头我当然想押自己咯!”霍尔将军身子靠向椅背,转转肩,略微舒展了下身子,“可惜与这小子相比,老头我欠缺了一样最关键的东西。”

“年龄?”特蕾西娅本能地接话。

“啊——呸!”霍尔将军又冲她一瞪眼,“小丫头瞎说什么?以这小子的废人样,估计还要老头我在他的祭日给他献花!”

“哈哈,”特蕾西娅抱歉地笑笑,“我说错了,收回收回收回!”

顺带,还瞟了我一眼。

“唉……不用你们提醒,我知道自己命不长,”我配合地抬抬残废的右手,“那,霍尔将军,您还是直接说吧——在我身上押注的原因是什么?”

“武运。”

“武运?!”不仅是我和特蕾西娅,霍尔将军话一出口,连巴尔库夫和扎希卡都表示惊讶。“……大哥,这小子有武运吗?”巴尔库夫诧异地捏起我那软绵绵的手臂,“说霉运老子我还能信。”

“呵呵,”霍尔将军轻视地看了他一眼,“所以说你永远是个小屁孩——呐,瑟雷丝汀,你之前是打算让库斯科那小子送死的吧?”

“……是又怎么样?”

“库斯科那小子可是对你赞不绝口那,”霍尔将军露出别有意味的微笑,“还对你感激涕零的——这不是武运是什么?”说着他收敛起笑容,“维吉尔平原那一战老头我仔细研究过了——你当时是准备让库斯科的旧塔耶克军当阻敌的沙包,死光最好,是么?”

“……继续。”我不否认,也不直接承认。

先听他说完。

“不管是特兹那小子的命令还是你小子自己的想法,总之,你失败了。失败的原因不是你指挥失误——要是老头我,我也会这么做——而是因为魔族进攻方向改变,然后该死不死的库斯科军便轻易幸存了下来,”霍尔将军一边说,一边在观察我的反应,“之后第二次会战,你命库斯科军率先突围——本是想叫他们冲进远森垒去吸引魔族兵力,好让你主力有充分的时间包围布阵,再配合特罗姆城加特斯那小子的接应部队将魔族歼灭的,没错吧?——至于听你命令突围后固守远森垒的库斯科军,那自然会在魔族军队的前后包夹中战至——最后一人!”

“……”

“可是你又失败了——你完全没料到魔族竟然没发援军,库斯科军突围进入远森垒后,不仅没有魔族追击,连预计出现的魔族援军也没看到,结果该死不死的库斯科军非但没有经历恶战,反而全员安稳活了下来——当然,同时还得到了率先突围成功,打乱魔族军队部署的功勋。”稍稍顿了顿,霍尔将军夸奖道,“你这样安排战后功勋,把库斯科军安排在第一位,做得漂亮!”

“照你这么说,有武运的应该是库斯科和他的军队,”我微笑着回应,“两次被安排送死,两次死里逃生,还在修整中获得维吉尔平原会战最大的功勋——他武运昌隆,可不是我。”

“那小子年轻,想不到那么多,”霍尔将军无谓的摆摆手,“不仅没发觉指挥官的真意,还对你这个‘这么照顾旧塔耶克军’的指挥官感激涕零——他是有武运不假,可那是笨蛋的武运,与你的武运相比,就差多了。”

“是么?”我有些古怪地摊摊手,“那我的武运又在哪?——两次派人送死,两次失败。本是立了大功,却被闲置在这河边露营度假?现在废人一个,连个军权都没有——哪有什么武运了?”

“呵呵,那是你自己这么看。”